“说够了吗?青菱,你别太过分了。”余青凡上前,握住那只就要落在余沛以脸上的手。
“我过分?哥—你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你忘了是谁让我们这个家破碎的吗?为什么你要跟她在一起?”从小到大,哥不曾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现在为了她讨厌的女人凶她,她难过得落下泪水。“她妈妈跟过那么多男人,她也有可能和她妈一样,你……”
“我说够了!你闭嘴。”将浑身发颤的余沛以揽入怀里,余青凡头一回带着怒意的神色瞪视自己向来宠爱的小妹,“沛以没破坏什么,我没娶,她未嫁,这样的交往有什么错?你的教养到哪去了,这样伤人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我伤人?那她们呢?她们专抢我们家的男人,难道就不伤人?”仰起泪湿的脸蛋,余青菱执意发泄个彻底。“哥,你知不知道我最崇拜的人是你?我没有想到从来没责备过我的哥哥,今天会为了一个外人凶我,妈妈就站在这里,你有没有想过她看见你们这样会有多难过?自己的丈夫被狐狸精抢走,现在连儿子也要被狐狸精的女儿占据,我都不能接受了,你要她怎么接受?”
“青凡……”处于错愕和难堪交错的情绪当中,迟迟未作声的刘可秀颤着嗓音开口:“你、你……你怎么可以和自己的妹妹做这种事?怎么会啊?你知不知道传出去有多难听?你是鬼迷心窍了是不是?什么不好学,尽跟你那个爸学这种事?”语音方落,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一个巴掌结实地甩上了余青凡的面颊。
“妈……”转回被打偏的脸,余青凡面容沉重,却有着坚定。
“刚刚我还在想,是不是我老了、眼花了,才会认错人?没想到真的是你。我特地早点打烊,带青恩、青菱来看你演出,没想到却是看到这种丢人现眼的一幕。你、你……”刘可秀将目光移到儿子身后的余沛以,“你说,你到底是怎么诱拐我儿子的?他从来没开口凶过青菱,现在为了你,竟然大声吼她……你、你什么时候勾引我儿子的?你给我说清楚!”气怒交集下,她大吼出声,并伸手想将余沛以自儿子身后拉出。
余沛以只是静静地掉着眼泪。
情况好混乱,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她从来没想过要勾引谁啊!
将余沛以护在身后,余青凡沉沉地吐了口气,“妈,这里说话不方便,是不是回家后再谈?”他音调不高,也不特别激动,却不容人抗拒。“但我必须先让你们知道一件事,沛以从来没有勾引我,也没有把我抢走的念头,从头到尾都是我先去招惹她的。你们听懂了没?我爱她,就只是单纯用一个男人的心去爱一个女人,这是谁也不能怀疑的事实。现在大家都在情绪上头,我不想多说什么,我只想请你们静下心来想一想,沛以真的是那样糟糕的人吗?”
“是是是,她就是!她就是这么坏,故意扮可怜,引起你的同情心,她以为她是谁?灰姑娘啊?”余青菱哭得像个孩子。要她如何接受爸爸外面的女人的女儿,抢了她最爱的兄长?“母亲水性杨花,生父又不详,她那种条件凭什么得到你的感情?”
余青凡神情冷峻,沉声道:“青菱,如果你还要这么无理取闹,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要带沛以先离开。妈,我晚一点会回家,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青恩,你一向都是比较冷静的,大哥拜托你,先安抚妈的情绪,我晚点就到家。”说完,他揽着余沛以,转身离开。
“哥——”余青菱在他身后喊着,“你是不是打算和爸爸一样,要外面的女人而不要我们这些家人?”
前方的身影置若罔闻,踩着步伐愈走愈远。
“哥……”余青菱哭出声来,呜呜咽咽的,但她仍很骄傲地对着前面两道远离的背影喊着:“哥,我相信你最后还是会听妈的话放弃那个女人的,我和妈还有二姊先回去等你。”
转过身子,她勾住刘可秀的手臂,“妈,我和二姊先陪你回家。”手背用力抹了抹水花花的眼睛,抬起眼时,却跌进一双深邃难解的黑瞳中。
瞪视着那抹高大的身影,她愣住了。
韩、韩其帆?
他……为什么连在这里也能遇上他?
第8章(1)
站在门口,手上提着便利商店购物袋的余青凡突然怔愣住。
就这么进去好吗?他是不是该想个什么理由先安抚沛以?
下午离开母校后,他直接送她回来,还交代她待在住处等他过来,他必须先回去和妈谈谈。
事情总是要解决,他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大家他对沛以的感情,若不是沛以执意隐瞒,他真的很想向妈力争他想要的爱情。
但在和妈谈过后,他突然觉得或许沛以的担忧是对的。
他没想到妈会那么歇斯底里,出口的话比青菱更恶毒,难怪青菱敢那么大胆地打了沛以一巴掌。
妈妈哭喊着要他做选择,要她,就没有沛以;要沛以,她就不认他这个儿子……长到这么大,他终于明白男人在爱情和亲情间,必须成为夹心饼干的难为。
他不懂为什么这种只有八点档才会出现的狗血剧情和白烂对话,会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将自己婚姻失败的责任推往沛以身上,这是他觉得妈妈不公平不明理之处:但他总是她的亲生儿子,他真能为了沛以而不要亲生母亲?
要他放弃沛以是不可能的,他很久以前就打定主意,这辈子他就只要余沛以这个女人。
真的是……如何才能做到两全其美?
有些烦闷,但转念一想,站在这里烦恼又能有多大帮助?既然这一次沟通失败,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啊。
只要他不放弃,或许终有一天,妈会点头成全他和沛以,反正他只要沛以,花多少时间去争取都无所谓。
长舒了口气,余青凡紧蹙的浓眉才舒展了开来。
掏出钥匙,开了大门,他提着购物袋走进屋里。将大门钥匙和购物袋搁在玄关处鞋柜的上头,他换上室内拖鞋,走入客厅。
在客厅沙发上寻到那个蜷缩成一团的人儿,他放轻脚步,缓缓走近。原以为她大概睡着了,想伸手将她抱起时,那人儿却抬起脸,笑睇着他。
“累了吗?怎么不先进房睡?”落坐在她身侧,她含笑的双眸好湿润,长指拂开散在她额前的发丝,他声音好低柔。
“等你嘛,没见到你会睡不着觉。”看着他总是灿亮温柔的黑瞳,余沛以胸口漫着柔软,她倾身靠近他,藕臂圈揽住他的脖子,脸颊贴上他的胸口。
很明显了,他一进门并不是高兴地宣布大妈愿意成全他们,她便明白结果如她所想。他是不想她失望吧?所以连提都不提。
“哦?”笑了声,余青凡圈住她腰身,“怎么觉得你是在敷衍我?我离开台湾的这两年,你总不会夜夜失眠吧?”
“不是敷衍,是真的喔。”他衬衫开了两颗扣子,露出性感的锁骨,她忍不住伸手解开下一颗扣子,然后把脸贴在他锁骨下方的那片温热肌肤上。“你知道我怕黑。”
“咽……我知道。”要不是他高三那年,那个停电的夜里,她误打误撞躲进他房间,也许他不会注意到她,当然也不会有今日这样的关系了。
“小时候,我妈妈有过一个会打我的男朋友,他心情好的时候对我还算好,但他心情不好时,我就会成为他的出气包。他常打我,还威胁我不能哭,如果我哭了,他就会叫妈妈不要我。”玩着他的衣扣,她语气平淡,“从那时候开始,我常常做恶梦,很怕黑,很怕雷声。我也常告诉自己,不能哭,但是有时候伤心到了极点,还是会忍不住掉眼泪的。”
余青凡眼里浮现浓浓的疼惜,“你有一个奇怪的习惯,每次流眼泪,总是很快速就抹掉,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是因为你母亲那个男朋友的关系。”他伸手轻抚着她的头发,“在我面前,你不用怕掉眼泪。”
“我知道啊。”抬起脸,她笑了笑,“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没再做过恶梦了,而且流眼泪的时候,你的衬衫很好用。”
“只有衬衫好用吗?我怎么觉得我整个人都很好用?所以你要牢牢抓紧我这个好用的人。”除了再找时间和妈妈沟通外,他还得坚定她对他的意志。
“有啊,现在就抓住你了嘛。”她笑容很甜腻,舌尖却渗出苦味,眨了下眼睫,余沛以又笑说:“你不在台湾的期间,有做过几次恶梦,但让我常失眠的原因,是我常常想着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在电子信件和电话中你从不提,我也不好开口问。现在你回来了,这几个晚上又变得很好入睡……真的呢,你真的很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