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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尚真却摇摇头,“对于我来说,眼下这就是很有意义的事情,如何让不肯归顺自己的东西,最后乖乖地上了我的当,咬了我的饵,成为我的盘中餐,这其中的费心斗智,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他是不是话中有话?

  丘夜溪看他一眼,淡淡道:“这么点小鱼,做不了你的盘中餐,只怕你是白费心机了。”

  曹尚真笑望向她,“夜溪是要为这小鱼求情吗?”

  顿了一瞬,她点点头,“是。”

  他忽然朗声笑了起来,将鱼竿顺手一丢,“好,夜溪说的话,我听。”

  他的痛快答允出乎丘夜溪的预料,不禁让她深深地多看了他两眼——那明朗俊秀的笑容,看上去不过就是一个孩子般的烂漫,谁能想到这个刚及弱冠的年轻人,居然是朝中动静皆风云,让诸多朝臣头疼的官场巨擘?

  “来,到我屋内喝杯茶,昨天新华府的太守送来了一盒好茶叶,是刚摘下的大红袍,一年总共只能产半斤,他送了陛下三两,悄悄给我留了二两,我就专门为你留下了。”

  他很自然的去牵她的手,被丘夜溪一下子避开,淡淡回应,“你在这里偷喝给陛下的贡茶,不怕陛下知道了责问吗?”

  “怕什么?除了你我和那个送茶的人,有谁会知道?”他笑嘻嘻的,满不在乎的样子,率先进了屋子。

  倚在门口,丘夜溪看着他动作娴熟的拿出茶具,冲洗,放茶叶,沏茶,屋内原来早有人为他一直烧着热水,好象他做这些事情,是每天必做的功课一样。

  “曹大人,我今日来,一是多谢你当初帮我写那份奏摺,二是替太常县的百姓向你求个人情。”

  “太常县?”他端着茶杯,闻着茶香,嘴角噙着的笑容是说不出的灵秀,“夜溪,你们龙城和太常县相距有千里之遥,你怎么会给太常县的人求情?”

  “听说太常县即将遭遇洪灾,县内数千百姓的安危顷刻就要面临大难,你既然是朝廷命官,就该为朝廷出力,将百姓的安危挂在心上,尽早请陛下拨款筑堤,以防大水。”

  曹尚真斜睨着她的郑重,忽然“哧”地笑了一声。“别这么一本正经,我是朝廷命官没错,但是朝廷中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处理,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户部尚书,能有多大手段让皇上听我的?”

  “能自称在晚膳时,将我的摺子递到陛下的桌案上,能喝着御贡茶叶大红袍,能让南园县的张大人摇身一变成了襄城四品知府的人,又何必自谦说无能为力的话呢?”

  他一挑眉尾,“你说的这个人是我吗?夜溪,我说我能将摺子递到陛下的桌案上,是因为我偶尔会到宫中走动,那不过是顺手的事情,至于后面两件,出了这个门,我可是不认的哦。”

  面对他的耍赖,丘夜溪微微抬头,“我不管你是否认还是承认,我只问你,肯不肯帮这个忙?”

  他一笑,“我刚才不是说过?你的话,我听。但我只是卖你面子,没必要卖别人的面子,太常县想要朝廷给好处,他自己又给过朝廷什么好处?”

  她倏然将脸一沉,“你是怪他没有给过你好处吧?难道做官的良心,你都不顾了?”

  曹尚真笑着一叹,走到她面前,轻轻伸出手,试图碰触她的面颊,但是在她冷峻的目光面前,那只手也只得尴尬停在半空中。

  “别和我讲什么做官的良心,当今世上,你该知道的道理只有八个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咬着牙根,“原来你是这样的人,今日算我白来,曹大人,请了。”她拱手抱拳,即刻转身要走。

  曹尚真懒洋洋地在她身后笑道:“你又急了,每次都不等我把话说完。”

  她一顿,回头看他,“若不是正经话,大人就不必说了。”

  捧着那杯茶,他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俯下身说:“你看,上次我帮你写了摺子,只不过讨要一个小小的‘报酬’,若是你现在对我说一声,‘曹尚真,我喜欢你。’我就帮太常县这个忙,怎么样?”

  丘夜溪脸色倏地刷白,真恨自己为什么要留下来听他说这些废话,不由得咬唇恨声道:

  “我就知道你没有半点正经,这种话,我死也不会说的。”

  “别忘了我和你说的话,骨气是不能当饭吃的。”他笑得一脸无害,“说这一句话又要不了你的命,你怕什么?难道还怕真的对我动了心?”

  她气得转身要走,又再度停住,忽然她转头冷冷地问:“多少银子才肯让你帮忙?”

  这次换曹尚真一愣。“怎么,你要出钱帮他们?”

  她闷声说:“我从龙城出来,所带银两不多,既然大人不肯讲情,那就只好讲钱,你要多少钱?”

  他讶异地打量了她一会儿,喃喃道:“夜溪,你还真让我吃惊,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学会了官场规矩,只是问价码可不能这么张口就问,这会让我很尴尬的。”

  “怎么?你做着贪污的事情,还要讲面子吗?”丘夜溪冷笑,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一千两,够不够?我只有这么多。”

  “一千两?”他为难地摸了摸下巴,“的确不算多,不过……”花儿一般绽放的笑容之下,他伸手接过银票,“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帮你这个忙了。”

  “何时有答覆?”她盯着他。

  “最迟两日内必有结果。”他答得很胸有成竹。

  可丘夜溪依然不走,还提出要求说:“你既然收了钱,也答应办事,但空口无凭,我要字据。”

  “字据?”曹尚真哑然失笑,“难道,你还想要我亲手写下收受贿银的证据不成?”

  “贪官难道便无诚信?”走到桌案旁,看见桌上砚台中的墨已干,她亲自磨墨铺纸,“你若是不写也可以,银票还我。”

  曹尚真边叹边笑边摇头,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磨墨,感慨道:“夜溪啊夜溪,你以为我会将这一千两银子放在眼里?你就算是即刻要拿走这些钱,我也不会皱皱眉头。”

  见她忽然停了手,盯着自己,他又笑了。

  “不过我说过,这都是为了给你面子,我不想你在太常县县令那里失信,继而迁怒于我,所以才答应帮你这个忙,你这个人啊,只顾着自己行侠仗义,从来都不替我想想,若是这一纸字据被人捏在手中,我下半辈子的官场仕途,只怕也要前程尽毁了。”

  丘夜溪一丢手,将半块墨丢在砚台中,却被他拦住了去路。

  他笑吟吟地说:“我没说不写啊。”他一迈步,转到她身后,随即几乎是将她扯到自己怀里,一手绕过她的身体,拿起毛笔,蘸着她刚才研好的那点墨,在旁边一线纸上随意写下一行字——今收到丘夜溪银票一千两,并允太常县一事。

  见他真的写下字条,丘夜溪心中大喜,刚要将字条折起来,忽然被他按住手背,这时她才发现他已经贴到了自己后背上,连他口中呼出的淡淡茶香都擦着她的鬓角吹到她脸上。

  在边关多年,与男子将士们也整天生活在一起,在她心中,从未觉得和男人相处是多难的事情,练武时,偶尔也会有肌肤接触,她都潇洒自如,毫不在意,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只是被曹尚真这个文弱书生这样半搂半靠地禁锢在身前,她全身上下就泛起一阵燥热,连心跳都沉重得象是有人在身体里敲起一面巨鼓。

  “你……干什么?”她紧张地问,手脚有些冰凉,身前是桌案,身后是他,两侧都被他的手臂挡住,她已经无路可退。

  “不做什么,只是后悔……那一千两银子的确不算多。”他可恶的笑声依旧带着茶香,擦着她的后颈和脸颊上的肌肤,所到之处,她的肌肤都变成红色。

  “让开,我要走了。”她板起声音,想吓住他。

  谁知他却更加胆大,手臂渐渐缩小了环抱的圈子,将她困在方寸之间,连语气里都带着挑逗的邪魅。“夜溪,你到底是怕我,还是讨厌我?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好象总是很紧张的样子,多有趣,我甚至在想,你也许真的会喜欢上我呢。”

  “做梦。”她再也听不下去了,侧身想挤开他的圈禁,结果被他一下子按住双肩,那张精致得象画一样的脸就在她的鼻翼前模糊闪动,她不敢呼吸,仿佛只要一呼吸,吸进身体的就都是他的气息。

  “夜溪……你,真的很美。”他的声音象梦呓一样,“五年前,我答应母亲的时候,没有想过你会变成一个让我心动的美女……不对,早在十几年前,你就已经让我心动了。当你奋不顾身地跳到水里去救那个小丫环的时候,你就已经刺中我的心了。”

  她全身一紧,下一秒只觉得他的唇压住了自己的,那温温软软的触感却象冰山一样压住了她的胸口,让她的呼吸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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