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宛如丧钟的消息,让她不敢置信的瞠大了眼,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这样?
别跟她开这种玩笑好不好?
今天可不是愚人节啊!
“丁小姐,我知道我们这么要求是过分了,但是……我们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樊元期面有难色,将过往的事娓娓道来。“当初我们之所以会把定峰送到孤儿院,也真是不得已……”
原来,当年樊家夫妻因生意失败,欠下大笔钜款,为了逃躲债主的追债,不仅居无定所,连吃饭都成了问题,不得已只好将唯一的儿子送往孤儿院寄养。
流离失所的困顿了许多年,好不容易遇到一位愿意资助他们东山再起的老删友,夫妻俩才阱手胝足的慢慢改善经济。
原想早点将儿子接回来团圆,但孤儿院院长表示并没有留下定峰的联络方式,直至日前才得到院长的通知,两人遂欢喜的前往和定峰相认。
但相认之后,麻烦来了。
资助他们度过难关的老朋友在见过定峰之后极为满意,竟属意他成为自己的接班人,并要定峰和他的女儿结婚。
夫妻俩着实难以拒绝大恩人的提议,但定峰如何都不肯搬离和雪菱居住的住所,也不答应和对方的婚事,因此夫妻俩只好厚着脸皮前来央求雪菱,求她离开定峰。
他们的打算其实也不难理解,毕竟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只要丁雪菱愿意不再见儿子,那么儿子或许就会和对方的女儿发展出情感,继而达成恩人的要求,他们也算还了对方的恩情。
“你们……要用定峰的一生来代替你们报恩?!”她简直不敢相信在如此开明的现代,竟然还有这样离谱的事情发生?更离谱的是,居然还发生在她身上!
“丁小姐,请原谅我们的不情之请。”樊元期约莫也明白这么做,会造成儿子和这位小姐的痛苦,但世上没有任何人会因为失去某个人而活不下去,时间会冲淡一切,包括爱情。“如果不这么做,我们实在还不起对方给我们的恩情!”
丁雪菱脑子里乱烘烘的,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对夫妻。他们的神情一点都不像在说谎,她也明白恩情是最难偿还的,但离开定峰……这是她想都没想过的事啊!
“丁小姐,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人生可以去经历,更或许你会遇到比定峰更好的对象。”一直安静的给予丈夫支持的孙婉珍开口了,年岁渐长的脸上有着数不清的风霜。“你要说我们自私也好,贪心也罢,坦白说,对方确实能给定峰更好的未来及发展……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丁雪菱怔忡半晌,终于听懂了孙婉珍的弦外之音——
对方应该是那种能让定峰“少奋斗三十年”的好对象,不论姿色、财力都远远凌驾她这个一无所有的小孤女,也难怪樊氏夫妻会来找她,更难怪他们会要求不要让定峰知道他们来找过她。
一股悲伤由心头漾起,失去颜色的唇微颤的吐不出一字半语。
如果她够自私,她可以占着定峰不放,毕竟她知道目前定峰的心是在她身上,即使他不是会将甜言蜜语挂在嘴边的男人。
她若坚持不放手,她就能永远将定峰留在身边,独占他的温柔但明明他有机会可以飞黄腾达,她凭什么如此自私的独占他?她的愿望是如此卑微渺小,只希冀他能幸福快乐——这是她常挂在嘴边的话不是吗?她怎能因一己之私而食言昵?
酸苦的滋味在嘴里漾开,在樊氏夫妻的注视下,丁雪菱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抬起头,扯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伯父伯母,我,知道了。请你们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完完全全的离开。”
樊元期和孙婉珍激动的不断向她鞠躬答谢,但那一切对她而言完全没有意义。她只知道自己又要开始孤单,而且比以往的任何时刻还要孤独——
***
丁雪菱如以往一样,下了班后赶往茶饮店,还没进到店里就看到店外排了不少民众等待消费。
“我来帮忙。”她连忙放下包包,卷起袖子加入战局。
“今天好像比较晚。”樊定峰边摇晃着手上的雪克杯边说,“呃……今天公车等久了点,有点耽搁到。”她在雪克杯里加入冰块,避重就轻的解释道,“嗯。”樊定峰不疑有他,边准备着客人要的茶饮,边和客人打趣聊天。
丁雪菱将冲泡好的茶饮倒入杯中,在加盖的同时偷望着樊定峰坚毅的背影,不由得感到一阵鼻酸。
她知道自己答应了樊家父母什么,也知道自己就该离开了,但她就是舍不得那么快离去,即使能和定峰多相处一秒,对她来说都是奢侈的幸福。
静静的看着他工作中的情况,静静的陪着他打烊、整理店务,将他的所有动作、神情尽收眼底,而她仔细收藏这些点点滴滴的回忆,将伴随她往后的无尽岁月。
一个礼拜之后,丁雪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她甚至连工作都辞了,只为了她心爱的男人,和自己挂在嘴边的承诺,想给他一个幸福快乐的未来——
***
站在高耸的办公室大楼落地玻璃窗前,樊定峰的手上夹着烟,一语不发的凝着窗外的景色。
为什么?为什么菱菱会一句话都没说就消失了?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三年,这三年来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她说喜欢他的不是吗?那些年她和他一起打拚,不论是开心、难过全部一起度过,甚至为了他的事业,她在下了班后还拖着工作一天的疲惫身体到店里帮他,对他如此用心的她,又怎会什么都不说的离他而去?
难道她变心了?因为爱上别的男人而离开他?
这是他思来想去,所能得到的唯一可能。
但她为什么下明白的告诉他?如果她肯坦白,或许他会放她自由……面无表情的俊颜突然抽搐了下,夹着烟的右手不由自主的握紧。
不!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他们俩除了共同生活之外,他们更分享了只属于情人间的亲密关系,到现在他还清楚的记得,在她消失的前一晚,她是如何热情的在他身下娇嗔、呻吟,那般热情的她,怎么可能会背着他爱上别的男人?!
难不成那一夜的激情,全是她为了离开他所伪装出来的?
可恶!怎么可能有这种事?他绝对要找到她,好好问个清楚不可!
她不会晓得这三年来,他是怎么过日子的——这一千多个日子里,除了偶尔和父母聚餐,忍受着老人家催促自己结婚的要求外,他的行程除了工作就是工作,非得把自己的体力消耗到极限才肯休息。
如今他已是知名茶饮企业的总裁了,但他却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如此拚命。
他要找到她。把她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加倍还给她!让她也尝尝自己这三年来所受的折磨。
但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他一直没停止过找她,可是她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似的,让他怎么找都找不到!
“老大,全南分店已经下令停业。”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他的特助林亚格走了进来,一进门就报告重点工作。“权利金部分也已通知全南负责人,全部没收。”
“嗯。”他沉吟了声,并没有回头。
第2章(2)
林亚格瞪着他的背影,踟蹰半晌才又开口,“老大,虽然全南背着公司偷用便宜的茶叶,违反了公司的合约,可是叫他们收起营业点也就可以了,不需要没收权利金吧?”
就为了想省一点茶叶开支而偷用便宜茶叶,结果被公司查获,两百万的权利加盟金,眨个眼就全没了,要是他一定很心疼啊!实在太得不偿失了。
“合约上写得清清楚楚不是吗?”樊定峰旋过身来,脸上并没有一丝同情的线条。“公司没有告他就够仁慈了,哪可能退还权利金。”
“也是啦,不过……”林亚格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樊定峰举趄的手阻止。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要是不违反合约,规规炬矩的做生意,我会没收他的权利金吗?”樊定峰冷冷的点出事实。
林亚格窒了窒,瞪着他半晌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唉……再讲下去好像他胳膊往外弯似的,他跟着樊定峰工作两年多了,老大一谈到公事是完全不讲情面的,完全按照公司规矩走,丝毫不得违背,如果稍有违背,任何人前往说情都没用,一律得按舰定处分。
私下一些员工偷偷喊他“恶魔”呢!他还是惦惦比较安全。
“老大,我们该出门了喔!你没忘我们跟茶山老板约好了吧?”林亚格拾起手看看表,提起另一件事。
“当然没忘。”樊定峰顺手拎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走吧!”
离开办公室前,他站在门口凝了眼自己偌大的办公室——他这么打拚,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