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有人等——」最后一个字还在舌尖跳动,单小浣眼珠子快蹦出来,对街那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就算化成灰她都认得!
关毅司!
单小浣飞快丢下煎铲,趁没有其他人发现他的存在前,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对街。
「你来干嘛?」压低音量,她没好气地问。
若没记错的话,她单大小姐今天放假,不用伺候关少爷。
「你说呢?」关毅司双手盘胸笑得桃花朵朵开,令人有种毛骨悚然的味道。
单小浣狠狠拧紧眉,猜下透他的来意。
「难道你不怕被人认出来?」懒得和他打哑谜,单小浣问。
「怕!没发现我有乔装?」关毅司挑挑眉,有些得意。
戴顶黑色棒球帽就算乔装?他关毅司天生是聚光体,光站在阳光下不动就已经吸引不少路人的注目,连秀萍都注意到了。
「你再不走,狗仔要全部围上来了。」她板起脸提醒,他喜欢招摇没关系,不过别牵连她。
「你走我就走啦!」关毅司话说得轻松。
「我还要工作。」单小浣隐隐磨牙。
「这就是问题了,为何你还要工作?」关毅司笑容倏地一收,表情阴沉沉的,很显然在生气。
「我为何不能工作?」单小浣完全下明白他的愤怒打哪儿来。
「你跟我讨假就是为了在这里打工?难道我给你的薪水还不够?」他问。
雇用她当贴身助理就是为了要单小浣随时在身边,要她所有的注意力全在他一个人身上,他讨厌她被瓜分的感觉。况且,他放她假是怕她太累,并非给她机会荼毒自己。
「放假要做什么是我的自由,不关你的事。」单小浣倔强地别开脸。
又是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关毅司更气。她对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对他这样!
「那我要收回你的假日。」
「什么?」单小浣不敢置信地瞪住他,他竟然如此霸道!
「如果你不珍惜我给你的假日,身为老板,我当然有权收回你的假。」关毅司浓眉一挑。
其实他不是想这么说的,不知道为何话说出口却变成这个模样。
「你——」单小浣气结。
他居然威胁她。
「从下星期开始你所有的休假取消,你必须全年无休的跟在我身边。」关毅司面无表情地说出结论。
他不懂当看着她老是拚命工作不休息时:心中熊熊燃烧的愤怒从何而来,只知道讨厌她这样下爱惜自己的身体,难道她没自觉自己的脸色太苍白了吗?
她气他也罢、恨他也罢,总之他不准她虐待自己!
「……」这人怎么这样!
单小浣气得咬牙切齿、头顶冒烟。
瞪瞪瞪,瞪了他一分钟依然无法改变他的决定,算了,不瞪了,仰头瞪人害她脖子好酸。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问,不争气的红了眼眶,觉得满腹委屈。
她只是想多帮妈妈存些医药费,为什么连他都这样欺负她?
「……」关毅司薄唇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不忍她这么辛苦」的话迟迟说不出口。
应该说自从Selina离开后,他再也说不出任何柔软的话语,习惯用愤怒来代替一切。
「关毅司,我讨厌你!超级讨厌!」将泪咬在眼底,单小浣幽幽低语,不等他反应,头也不回地转身跑开。
我讨厌你!
以为早已麻木不会有感觉的心,因为单小浣这句话狠狠瑟缩了一下,关毅司下意识捂住心口,震惊自己竟然还有心痛的感觉。
我讨厌你。
她微哑的嗓音还在耳边回荡,娇小的身影已然离开他的视线。
*
冷战。
不算大的空间里只有碗盘碰触的清脆声响,强烈的低气压笼罩着屋内,空气像冻结般教人几乎无法呼吸。
关毅司看着单小浣不发一语地收拾碗盘,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好吧!他承认那天的话的确过分了些,但他是为了她好,永无止尽的工作只会累垮她的身体。
这是关心,他极不愿承认的关心。
「关于那天我说的话……」好半晌,他涩涩开口,看见单小浣透亮的眸子对上他的。「其实我——」
「别担心,我会照你的吩咐去做。」单小浣不等他把话说完,淡淡截断。「因为你是我的老板嘛!」
听出她的话有多酸,关毅司暗暗咬牙。
「小浣,我知道不该用那种态度对你,所以让我——」
「不用了,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放心,我会照你的游戏规则走,因为我需要这笔钱。」
单小浣在拒绝他的示好,不给他修补关系的机会。
听见钱这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他俩的关系瞬间拉得好远,仿佛除了老板与助理的关系外,他们什么也不是。
这个认知莫名激怒关毅司,原本想道歉的话说不出口,素来心高气傲惯的他扬眉。
「有你这句保证再好不过了。」他眯眸,口是心非。
「我会做到的。」单小浣面无表情地端着碗盘走进厨房。
气死,真是活活气死他了。
「单小浣!最好别让我发现你瞒着我继续在那边工作。」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已经变成意气之争,谁是谁非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输赢。
他本来想道歉,他是真的这么想,却被单小浣气到吐血,更拉不下脸。
行!随便她!她若选择这种相处模式,他无条件奉陪,因为这次想吵架的人是她!
明明不是情侣的两个人,如今却像情人般在呕气。
「……」紧咬住唇不发一语,厨房里的单小浣拿菜瓜布用力刷着锅子,好似这样能让自己好过些,偏偏眼眶又红了。
她不知道到底为什么掉眼泪?她就是想哭,或许因为关毅司恶劣的态度,也或许只是因为他——
那种感觉……就像这世界谁都可以不了解她、欺负她,但不能是关毅司。她不懂为何会这么想,却无法阻止自己这么想。
一开始,她就打定主意要讨厌他的,谁知真的讨厌他的时候,她的心会这么难受。
*
像是决心到死都不理会他,单小浣已整整三天没开口和关毅司说话,只是默默做着事。
「咳咳!」将杂志放回书架,单小浣掩嘴咳了声,从昨天开始,她的身体就忽冷忽热,脑袋昏沉沉的无法思考。
「小浣,我要咖啡。」关毅司语气冷淡,听不出起伏。
单小浣点了点头,转身进厨房煮咖啡。「咳咳咳……」
移开书本,关毅司偏头偷偷瞥她一眼:心中不满的程度逐渐升高。
看来她真打算和他呕气到底,可恶!
十五分钟后,单小浣端着刚煮好的咖啡出来,霎时香气四溢。
「等等。」关毅司叫住放下咖啡就要离开的小浣,挑高一道浓眉。「咖啡没加糖?」
闻言,单小浣眯眸。他喝咖啡从来不加糖,摆明存心找麻烦。
她从橱柜拿出两包糖包。
拿来糖包,他又有其他的意见。
「咖啡太淡了。」用目光示意她将咖啡拿回去重煮,关毅司毫不掩饰想激怒她的企图。
这个家伙!
动怒的下场就是头晕目眩兼呼吸困难,单小浣硬撑着不肯示弱,拿起咖啡杯甩头便走。
「咳咳咳……」
「别忘了我还是你的老板,这是对老板的态度吗?」关毅司闲凉开口,黑眸瞬也不瞬地望住她,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
老板……单小浣敛下眸,拿着马克杯的手微紧。
难道领人一份薪水,就连尊严都得抛弃?若非需要这份薪水,她早就……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单小浣硬是把声音挤出发疼的喉头,十分沙哑。
关毅司黑瞳倏缩。
她表现愈是平静,他愈是不满。好吧!他承认自己病态,因为他也不懂到底要单小浣怎么做他才开心。
「单小浣,看着我说话!」他沉下音量警告。
真难伺候啊!
连和他争执的力气都没有,单小浣抬头望他,异常泛着酡红的清丽脸庞失去生气。
她的头好痛,痛得像要炸开了,皮肤热烫烫的,任何轻微的碰触都感觉到疼痛,背心下断窜起恶寒。
「咳咳咳……我当然会尊重你。」咳嗽愈来愈频繁剧烈,单小浣不想和他继续无谓的争执,只想尽快结束谈话回家休息。
这就是她的回答?
关毅司危险地眯细黑眸,胸臆间有股怒焰,却厘不清到底为了什么愤怒。
生气吧!最好失控的对他大吼大叫,不然像第一次见面时狠狠送他一拳也无所谓,就是不准用这种要死不活的样子对他。
「单小浣,别因为我对你比较好,就想挑战我的耐心极限。」他哼。
单小浣头更痛了,不懂他对自己究竟哪里不满?她都已经顺着他的意思,他仍有那么多不满。
「我没有。」
「你的表情就是这么说的!」
「咳咳咳咳……我不想说了。」单小浣捂嘴咳了两声,眼前忽然一片昏黑,她赶紧抓住沙发撑住身子。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看着我。」关毅司用力抓住小浣的手腕要她转身,马克杯应声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