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谦把假发盖回她头上,「你还是彻底变身后,我们再好好谈谈。」
她立刻败下阵来,难过的低下头,「你嫌弃我……」
「我不是嫌弃你,我只是——」知道是一回事,真的面对时,他还真不习惯。「你这变化很大,可以说你变妆成功,一般人绝对不会把你们两人画上等号。」
她哼哼两声,「那是当然喽。」她可是瞒了好几年呢!
「你真是天才!」他捏捏她的鼻子。
「不生气?」她是真鼻子,才不怕他捏,她担心的是他的反应。
「怎么可能不?」耿谦一双手臂圈住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苗小姐与猫小姐,你们从我这里套了不少话。」
「兵不厌诈嘛!」她可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一开始她并不是存心瞒着他,只是发展到最后变得有点复杂。
「你以为打仗啊!」他轻敲她的头。
「这可是为了捍卫我的婚姻。」她嘟嘴问:「你怎么发现的?」
「你露出太多马脚了。」当然还加上苗世国的当头棒喝。「苗凯蒂在我面前越来越粗鲁没形象,居然还打电话向客户抱怨——这简直是Cat才会做的缺德事,在那一瞬间,你们的模样就重叠了。」
他果然还在记恨!「谁教你让我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你来,你却连正眼也不看我一下,满脑子只有工作工作工作,哼!你跟Cat在一起可恩爱了,你知道苗凯蒂看了有多心酸吗?」
「你在吃什么醋?」他皱眉,「对Cat好,苗凯蒂会心酸;对苗凯蒂好,Cat拿包包砸我,你能不能干脆点,选一个当就好。」
「你知道哪一个是真的我吗?」
「不难猜。」
「那你爱的是哪一个?」
「真正的那一个。」
闻言,她嘴一嘟,眼眶也红了,一手抓着他的衬衫将他拉向自己。「那……你要不要考虑开始养宠物?」比如说一只名为凯蒂的猫咪之类的。
宠物?她只想当他的宠物吗?「宠物跟老婆,你选一个当。」
苗凯蒂一听,感动的双手抱住他,将脸埋入他怀中,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如果当老婆的话,你还舍得丢下我吗?」
耿谦抱紧她,知道她挂念的还是他当初的计画。
他不舍,一直都不舍,在知道她多年来同时扮演两个角色时,他更心疼,现在只想好好让她待在身边,偶尔拌拌嘴,让她随意任性的当自己——当然如果她太过火,他会想个办法打她屁股。
想到这里,他突然笑了。这样的他,哪舍得丢下她去完成他的复仇大计呢?
第10章(1)
耿万里匆匆忙忙抵达医院,得知女儿平安无事后,这才松了口气,他待在耿珞旁边一句话也没说,直到耿谦走进病房。
「来了?」
「嗯。」
「她没事了,苗凯蒂捐了不少血给她。」
「刚刚听医生说了。」
父子间的对话少得可怜,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多说什么,但看着耿珞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他们的心疼不言可喻。
耿谦的目光扫到血袋上的AB型,之前的疑问又浮上心头。等过了探病时间,他与父亲离开病房,在医院走廊时,他才开口。
「原本,我想用我的血救小珞。」
耿万里没搭话。
他皱眉的问:「我们全家都是0型不是吗?但她是AB型——她不可能是你的小孩!」
O型血型的父母,不可能生下AB型的小孩。
「她是我从家珞那里收养的女儿。」
他受不了父亲模棱两可的答案,执意追根究底,「她是你的女儿吗?」
「我收养她了。」
「她不是你和许阿姨的亲生女儿?」但血型不对啊!
「谁说的?」耿万里瞟他一眼,嘴角带着一丝嘲笑,彷佛多年来,是他故意将这个错误讯息灌输给儿子。
等一下,这个二十年前的地下情史,难道不是像他所想的那样,反倒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远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耿谦几乎快咆哮。他不在意小珞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妹妹,他疼她的感情不会变,只是,这隐瞒了二十年的大骗局——他一直以为父亲背叛了母亲,和许阿姨暗通款曲,东窗事发后他只要小孩不要许阿姨,所以她才会跑到乡下躲起来……
难道不是这样吗?
「你连续剧看太多了。」耿万里冷哼。
他知道儿子早就对他不满,只是没想到儿子把他想成这种狼心狗肺的男人。
「小珞的爸爸,是我刚创业时身旁的副手,他年轻有为,对管理行销实在很有一套,当初不少的老客户都是靠他谈成的,这样的人材只可惜是个匪类,到处欠下风流债,我不只一次帮他处理后续的事,家珞却疯狂的为他着迷,以为怀了小孩那个男人就会要她,可他是个有家室的人,知道玩笑开大后,连夜递出辞呈,不晓得举家搬到哪去。
「那时候的许氏纺织可不好惹,家珞的父母当然不谅解,偏偏家珞坚持要生下
孩子,我跟她说,生下孩子后,可以交给我们夫妻俩扶养,你知道你妈想要有个女儿,可她生下你之后身体就不太好。」
这才是连续剧吧!
「没想到收养小孩这件事传了出去,大家误以为我才是孩子的父亲,雪球越滚越大,为了家珞的名声,我们没张扬,可家珞父母却逼我娶她,你母亲不肯,家珞也不肯,她为了不想增添我们夫妻的麻烦,便一个人跑去躲起来。」
「妈什么也没说。」耿谦咬牙,压根不相信父亲的说词。
「因为她自责,以为若是她当年愿意让步,让我娶了家珞,她也不会一个人躲起来生小孩。」耿万里摇摇头,「早就跟她说过不是这样,就算她答应,我也不会娶家珞,我爱的只有你妈一个人,可她偏偏太固执,把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以为自己害死了情同手足的好友。」
他不相信父亲的说词,可这也是二十年来,头一次听父亲说起从前。
「你只是想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你爱妈?可你外头的那些女人又是怎么一回事?」母亲生前就已经看过父亲身边有不少女人,这可是一点也假不了。
「女人?」他瞟他。「逢场作戏而已。一个男人在外面打拚,身旁难免有些莺莺燕燕,可是大家心知肚明,只是逢场作戏,不能当真。」
耿谦听了简直快吐血,但没想到自己居然和父亲说过同样的话,他忽然体会到苗凯蒂拿包包丢他时有多么生气。
「我承认自己事业心太重,为了事业牺牲家庭,但我也向你母亲保证,我这辈子只有她一个妻子,否则,她已走了二十年,这么长的时间,我为什么不再娶?」
耿谦顿时语塞。从小不是没听过家族长辈要介绍对象给父亲续弦,可他和对方交往一阵子后总是不了了之,从来没一个稳定的对象。
「这些年来,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以为自己扮黑脸就能当英雄吗?」耿谦又拿苗凯蒂的话丢他,这才发现自己和父亲居然这么相似。
「你又没问。」
一句话让耿谦更加哑口无言。
「如果不是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说了你又会信吗?」
「我现在也不信!」教他如何一下子全盘接受,他深信的事竟全部是假的!
「那我也没有办法。」妻子死了,家珞也死了,所以他从来不奢望儿子会谅解他。
待和父亲一同走入停车场,耿谦又问:「不等小珞醒来吗?」
耿万里挑眉,「她不是没事了吗?我基金会的会议开到一半赶过来,现在得回去整理简报,这里交给你了。」
他知道,他真的知道,父亲就是这样,不是无情,只是很现实,把公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临走前,耿万里降下车窗叮咛他,「别把那些事告诉小珞。」
他不会的,他打算全盘瞒着小珞,就连她不是他同父同母的妹妹这件事他也不会说的。
父亲离开后,耿谦独自坐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回想父亲所说的话。这的确是他们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谈这么多往事——也许真该早点听苗凯蒂的劝,和父亲好好谈一谈。
他想到母亲坟前的花,每一年,总有人比他们早到,摆一束母亲生前最爱的白色百合花,他一直以为是母亲娘家的姊妹,或许那是……
第10章(2)
「我早就说了吧!」
苗凯蒂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一旁,她已换下沾满污血的洋装,换上宽松的衣服,在他身边坐下。
「你都听见了?」
「你的声音这么大,不想听见也难。」她顿了顿,「你相信伯父吗?」
「不相信。」他连想都不用想的回答。
「可小珞和他没有血缘关系是不争的事实。」
耿谦不语。
「愿意抚养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孩长大,将她视如己出,这些年来,你也没发现有什么异状对吧!光是这点,就很值得敬佩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