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是什么样的关系会让她活像见了鬼一样?
她可以随口推说是不认识的人,但她的应变能力、她的从容自若都不见了,要是表妹跟姑姑说怎么办?她要怎么解释?
即使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那意味却再明显不过。
「她是你的亲戚还是朋友?」伍诤忍着气开口,虽然是问句,话里的意思却是肯定的。
虽然之前他就已经多少猜得到,但是当事实摆在眼前,她的反应还是刺痛了他。
他看出了她的隐瞒,看出她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看出她被发现和他有关联时,竟让一向冷静的她慌乱。到只能怔在原地!
他瞬间冷下的口气让纪向晓浑身一震。她无法抬头,因为她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沉默像把利刃刺入他的心脏,强烈的痛楚让伍诤难以呼吸。他拳头握紧,强抑着想握住她的肩头狠狠摇晃的冲动。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他这么高兴的时候,给他如此残酷的打击?他行端坐正,热血地追求他的梦想,虽然穷,虽然与世俗的观点背道而驰,但他仍然尽了全力在努力人生,也尽全力给予她所有。
她还是无法完全接受这样的人生观,他可以理解,因为她太循规蹈矩,还需要时间去接受,所以他忍着,拖延着不去强逼她表态。
他今晚会那么高兴,有绝大的因素是因为她。
出道之于他,只是意昧着踏上更宽广的路,但对她而言,是更重要的意义,这是她认同中的成功,这会让她心安,终于能让心爱的女人放心地跟着他,这才是他今晚那么快乐的原因。
但她的举止却明白地告诉他,她并没有将这一切放在眼里,他自以为是的成就,对她而言并不具意义。
「你没有话要说?」他必须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才能维持声音的平稳。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却因为无心,反而更透露出她真实的想法。
她能说什么?抱歉吗?还是再用更多的避重就轻去敷衍他?纪向晓闭上眼,好希望能够当场消失。
她不是要这么伤人的,真的是太措手不及了,喜悦还在胸口疯狂地翻腾,她根本还来不及回归现实,更无暇去深思与他之间的未来一一她的胸口渐渐窒闷,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太迟了,她已经伤到他了……
伍诤深深地呼吸,再慢慢地吐出。他必须给她也给自己一些空间,否则他怕自己会说出反伤她的话。
可笑啊,明明受伤的人是他,他却还是那么顾虑她。他在心中对自己冷冷地嘲讽,站立起身。
「我送你上车,我今晚不过去了。」未平的怒意让他忍不住又补上一句。「因为我不敢保证明早起得来。」既然她不想跟任何人承认他,那就让她藏个够吧!
纪向晓默默地吞下这句冷语,起身跟着他往停车处走去。原本她滴酒未沾,是打算保持清醒开车,好让他能够狂欢尽兴,这份体贴在此时,却成了一种讽刺。
他刚刚只是从她旁边离开,她就觉得好冷好冷,假如有那么一天,他们真的走不下去了呢?她身体窜过一阵冷颤,不敢再往下想。
这段沉默的路,好黑,好冷,好长。
隔天接近中午时,表妹的电话来了。
「我还以为我看错人,结果真的是你!」表妹略显夸张地提高声音。「那是谁啊?你男朋友?做什么的?、认识多久了?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一连串的问题听在耳里像是炮轰,昨晚整夜无眠的纪向晓头好痛。早已经习惯有他在身边,昨晚少了他的温暖,她怎么也睡不着。
「我还在评估,想等确定一点再说。」不想正面回复,她只是淡然地响应。她和这个表妹并不亲,就算她真的想将伍诤公诸于世,也不会想要主动去跟她说。
「是吗?」笑哼的反问摆明了她不信,他们两人之间的亲密互动,只要有眼睛都看得出来,加上知道纪向晓的个性,打死都不相信她和那个男人目前只是暖昧阶段。「他好像很年轻哦,而且……是一般人吧?J
昨晚虽然只是匆匆地一瞥,但她看得出来,那个人身上穿的都是些平价衣物,加上表姊迟迟不说出他的身分职业,也让她嗅出了问题。那略带鄙视的用词让纪向晓怒气上涌。
什么叫一般人?难道必须有钱有势才是正常人吗?突然,她呼吸一窒。她凭什么批判表妹?她不也用着自以为是的观点去论断他?难怪他生气了,难怪他昨天不跟她回家……
「他是比我年轻,很上进,很优秀。」她忍着难过解释。他热情地追逐梦想,他所拥有的积极与活力,是许多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子弟望尘莫及的,她明明知道,却视而不见。
「表姊,你陷得很深呐。」听出她的维护,那一头的声音叹了口气。「这样很危险,你要小心,说不定他有什么企图啊。」
纪向晓顿了一下,声音变得冰冷。「……什么意思?」她当然明白表妹的意思,问题是,她凭什么说这种无端臆测的话?她对伍诤的了解几乎是零,怎么能这样随便诋毁他?!
「你别生气啊表姊,我是担心你,你那么有钱,在年轻男人眼中根本就是只肥羊,你不是很精明吗?别陷得太深,不然到时候人财两失就不好了。」这一番安抚话语听在纪向晓的耳里,却越听越火大。
「他从没跟我有任何金钱上的往来,你想太多了。」汹涌的怒气让她的声音更加冷冽。
「唉……」表妹传来意昧深长的叹息。「我有个朋友,三十几岁身边都没有男人,结果被一个小男生缠上,一开始也是表面功夫做足,等到她无法自拔时,就开始狮子大开口,把她剥了一层又一层,然后就丢下她跟别的年轻妹妹跑了。」
纪向晓握住话筒,用力到手指节都泛白。表妹也太过分了,居然这样暗示他的无所求是在处心积虑!「然后?」
「总之,我能说的都说了。」听出她的警告意昧,表妹总算住嘴。「我暂时不会跟我妈讲这件事,你自己好好想想。」
即使挂掉电话,狂猛的怒意还是让纪向晓无法坐在原位,她起身看向窗外,翻腾的思绪仍然无法平息。
曾经,她也对向暖做过这种事,质疑夏繁波对向暖的真心,那时候的她,也是这么讨人厌的嘴脸吗?一副自以为是的明眼人姿态,将固执的卑劣想法强硬加诸在无辜的人身上。
报应啊……但她所做过的错事,为什么要由他来承受这样的难堪?纪向晓深吸一口气,眼中散发出坚定的光芒。
不,她不要他们见伍诤,一开始就立场有所偏颇的他们,没有资格见他!
第7章(2)
那一夜,他来了。
很晚很晚的时候,状似一身疲惫的他,沉默地躺上了她为他留的位置,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那时候她还醒着,听着他不一会儿就沈入睡梦的轻微酣声,她好感谢他还愿意原谅她,重新回到她的身边。
那一晚,她终于安眠,在他的臂弯里睡得很沈很沈。
心怀歉疚的她开始绞尽脑汁,一心想要弥补他。
他要什么?他喜欢什么?想了又想,她脸红了——因为答案最后部只落到自己身上。
他要她,每次他在她身上探索时所露出的满足笑脸,还有那毫不保留的露骨爱欲,在在证明了他最想要的是她。
于是,向来以公事为重的她在上班时间摸鱼了,还靠着网络上的信息,找到了一家情趣内衣的专卖店。
买了衣服,她的心怦怦一直跳,拨了电话跟他说她今天很早就会回家,不论多晚都会等他,然后她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
她的思绪总是忍不住飘离,飘到那个藏在柜子里的密封纸袋,脑中总是忍不住揣想他看到她穿着那套装扮的表情,那种紧张和兴奋的感觉让她坐立不安,都快将她逼疯。
把今天预定的事加紧速度处理完,她甚至等不到下班时刻,就先跟秘书交代一声提早离开。
一进家门,催促管家下班后,她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沐浴,化妆,在锁骨处和手腕点了淡雅的香气,然后穿上那套她从不曾尝试过的衣服。
她必须鼓起所有的勇气,才有办法走到整面的落地镜前,看着映在镜子中的人影,她的心狂跳到几乎无法承受——
泛着红潮的脸颊,氤氩着渴望及期待的眼神,再加上那一身挑逗的装扮,等于是在邀请男人直接一口吞了她。
她害羞了,想拿件睡袍套上,好让他别一眼看到就喷鼻血,结果一转身,她心跳陡然漏跳了一拍——他就站在房门口,一瞬也不瞬地将她尽收眼底。
伍诤不敢相信,他因为急事提早赶回家,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的惊喜等着他。
她穿着粉红色的小女佣制服,可爱的蓬蓬袖加上蕾丝花边,让她粉红得像颗甜美的糖果,但胸前挖空的心形设计又使得她的饱满一览无遗,未着内衣的顶端若隐若现,呈现出一股融合了yim靡与纯真的冲突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