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这样喔,他们都在三楼啦,你自己上去嘿。”老板娘很阿沙力的让他直接上楼。
若鸿也要跟上去,秉勋按着她的肩膀,轻声低语:“我去就行了,妳先回去吧。”
“但是……”
“我搭他们的车回去就行了,妳先回去吧。”
看出他心意已定,她只好骑着机车先回事务所。
秉勋见她离开,转身上楼。
在楼梯间便听到搓麻将的声音,走到三楼,偌大的房间里连门都没有关,烟雾袅袅,他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站在门口往里面拍了照,直拍到第三张才听到有人惊呼──
“主任?!”
那一剎,吵杂喧腾的声音戛然而止。
空气像是瞬间结了冰。
秉勋仔细看着里面一张一张的熟面孔,里面有八个人,除了两名是代书外,其余的全是测量股的人。
“我刚不小心迷了路,想搭公务车回去,我们一道走吧。”他左边嘴角一勾笑说,带头先走了下去。
老板娘见大家都下楼,一脸惊诧。“怎么啦?你们事务所发生什么大事了?”
秉勋对老板娘笑笑。“没事,找大家回去开个会。”
老板娘还傻傻的回应着:“喔,这样。”了解。
等大家都随着秉勋走出大门时,最后一个测工才回头,低声对她龇牙咧嘴骂道:“妳实在有够白目耶,怎么会笨得让我们主任上楼去?!”
老板娘这才花容失色的大惊道:“唉呦!夭寿喔,啊你们怎么没有跟我说你们主任那么少年!主任不是都是老头子?啊他长得那么俊,人又那么客气,一点都不像主任说……”
她的话还没说完,人就给她跑到不剩半个,她只好自言自语──
“啊这票人,回去事务所里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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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地政事务所的主任室里,除了赵秉勋主任的嘴角微微向左上角弯之外,其余被主任请回来的人全都臭着一张脸。
秉勋按内线。“莫小姐,麻烦妳和孙股长一起进来。”
等他们两人都进来后,他自己两手安适的摆在办公桌上。“莫小姐,麻烦妳记录一下我们的谈话记录。好了,现在谁跟我说明一下,现在是上班时间,怎么会几乎全股的人都跑去民宅聚赌?”
吴测量员说:“主任,我们不是聚赌啦,就大伙在等下午另一个鉴界的案子,关系人都还没到齐,所以大家无聊先打发一下时间而已啦。”
“对啦。”
“嘿啦。”
“是这样没错。”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孙股长,麻烦你把测量排班表拿过来。”秉勋看着年老的测量股长说。
但他老人家迟迟没有动作,反而望着自己的部属大骂──
“你们是被蛀虫蛀空了脑袋喔!主任连你们窝在哪一窟打牌都知道,你们还在狡辩个屁!大家前途都不要了是不是?!”
一张张心不甘情不愿、充满挑衅的脸,这才缓缓低了下去。
“孙股长不愧是老前辈,对这件事的看法真是一针见血。我虽然刚来,但对你们的事迹早有耳闻,也曾利用时间去调查过;我很清楚你们不会把我放在眼里,但这回你们可是全被我抓到把柄。这件事呢,可大可小,既然我都亲自到现场抓到你们了,是不会轻易让这件事算了。”
“主任,大家同事一场,请您高抬贵手,毕竟大家都有家庭,而且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对所里的名声也不好。”孙股长劝。
“这件事也不是不能商量,就看各位愿不愿意配合。”秉勋说。
“主任请您说说看。”孙股长心里盘算着,测量股若在他的领导下,九个人里有六个出事,事情真要闹开来,恐怕连他能不能平安退休都是个问题。
“第一,我要你们从即刻起依照所有规定行事,再出纰漏,我就把我拍到的这些证据送交政风单位,一切依规处理,绝不徇私。第二,诸位如不想继续在本所服务也不勉强,欢迎自行调离,有困难真要我帮忙找缺也可以。现在,打算要调离本所的请往前站一步。”秉勋说。
半晌,没人往前移动半步。
“那我们算是达成共识了。”他说完,转头交代:“孙股长,我桌上这些可怕的错误,请你带回去好好重新处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你不能谨慎的避免这些一错误,也许提前退休会是个适合你的选择。”
孙股长沉默的抱走他桌上的图簿,慢慢走回测量股去,其余测量股的人员也幸幸然的跟着他们股长离开主任室。
主任室重新恢复安静,他拉开抽屉,拿出airway口香糖,却发现盒子里连一条都不剩了。
若鸿抬眼看看他。
看来这件事真的让他很火大,今天早上见他还有两小盒的,怎么一下子全嚼光了。
她停住对他的观察。“主任,记录都打好了。”
“好,辛苦妳了。”他对她微笑。
只有见到头脑清醒的她,他心里那些烦闷的情绪才能稍稍得到抒解。真不晓得这个所的大多数人究竟是怎样在看待自己的工作的。
“我出去了。”
“嗯。”
只有莫若鸿不会在工作上让他操心,总是把份内工作做得有条有理,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她了。
秉勋上网查看卧龙所架设的网站,因此有些担误了下班的时间,直到后院车棚处远远传来争执声,才让他起身往争吵声走了过去。
当他看清那是吴测量员和几名测工围着若鸿大声讲话时,正要走出去,但想到若鸿那高傲的性子,她不会高兴他走出来帮她的,只好又退回墙边,听见吴测量员说──
“莫若鸿,我老早就看妳不顺眼了,别以为当告密者就可以紧紧抱住赵秉勋的大腿,我再怎样也是考试进来的,吴议员是我大伯,几张破照片他能拿我怎样?真是笑话了!倒是妳要想清楚,那姓赵的不过当这里是升官的跳板,没多久就会滚回台北去,到时妳失去这个靠山,妳想想看妳会怎样?在这个所里,妳不仅没半个朋友,还只是临时工一个,妳难道都不怕大家唾弃妳?”
若鸿冷哼一声。“你要真那么不在乎,下午在主任室,怎么连屁都不敢吭一声?”
“妳!”吴测量员往她面前大跨一步,随即被人拉开。
她坚定的站在原处,斜眼睐着他。
“既然你都那么不识趣的硬要站在我眼前,那我也不妨告诉你,虽然你是正式职员,但充其量也不过是一只领了牌的米虫,你都不觉得愧对自己领的薪水了,我同样不屑把你当一回事。”
吴测量员闻言笑了起来。“哈哈哈!领牌也要本事的,妳有吗?据我所知,光考试妳便不知考了N次,就是考不进来不是?平常妳在事务所里,一脸神气,践得很,可能是没有人好心提醒妳,妳其实只是个不折不扣、货真价实的失败者吧?”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僵。
若鸿背对着秉勋,因为看不见她的表情,他忽然有些担心。
空气凝结了片刻。
“你当真以为我考不上?”她高傲而睥睨的望着挑衅者说。
“那不是废话!”
“我若考上你要如何?”
“妳要当真能考进来,我二话不说,当着所有同事的面跟妳道歉,还申请调离本所。”
“好!是男人就不要忘记你今天说的话。”她说。
听到她那狂妄的语气,他笑到弯腰喷泪。“你们看看这个女人,是不是得了妄想症了?”
秉勋再也听不下去,走了出去,但终究还是来不及,若鸿已经挺着腰杆,穿过对她嘲笑的人墙,骄傲地走了出去。
除了若鸿,每个人都发现他的出现,笑声停止,表情尴尬。
“大家都是同事,你们这样不会觉得太过分了吗?如果有那闲工夫在这里欺负女同事,干嘛不去加班,把所有弄错的业务统统给我补正过来?”他以少见的厉色对众人说道。
说完,转身回办公室收拾东西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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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赶到金银岛茶艺馆,却没找到她。
“莫妈妈,若鸿没来店里吗?”因为牵挂,所以他眼里有着不同于以往的着急。
“没耶。今天孩子们被学校带去户外教学,所以若鸿说不来店里了。”
“您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她电话里只跟我说要晚点回来,没讲要去哪儿耶。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喔,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我们事务所里几个男同事跟她说了几句话,不是很客气,我伯她胡思乱想,所以赶过来看看。”
“啥?有这样的事!”莫妈妈的怒火无端被撩拨起来。
秉勋看着莫妈妈的脸,心里大叫不妙。
真是见鬼了!他干嘛好好的拿块大石头砸自己的脚,是嫌自己的事情太少吗!
“主任,不是因为若鸿是我女儿我才这样说,你们事务所里确实有些人真的很不良。别的我不敢说,论工作态度或工作能力,我们若鸿在你们所里绝对是一等一啦,也不知道是在欺负我们什么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