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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僵怔住不动的轩辕如相,在蓦然瞧见他那张脸时有些没法反应,就在他取出一把小刀动作快速地割掉她身上的绳子时,她这才回过神来。

  「你来这做什么?」他不是被定在崖上吗?而且她很清楚,皓钢从不多管闲事的。

  「救妳。」盛守业一脚踹走那颗碍事的大石,再把她身上过多且累赘的嫁裳脱掉两件。

  她沉着脸,「不需要。」

  「就算妳的法力再如何高强,被绑成这般,妳还是会淹死的。」赶在木筏就快要全散了前,他取来一段长绳分别绑在他俩的腰上。

  「那也是我的事……」这样岂不是摆明了她欠他一个庞大的人情债吗?

  「可我不想在日后少了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盛守业低首亲了亲她冰冷的面颊,再以一手环住她,「抓紧我。」不多做解释的他,抢时间地带着她跳下水,湍急的水流在河道转弯时,则在下一刻把木筏撞向崖壁,说明河伯是以何等法子娶亲的。

  身陷河里四处乱窜的强力激流中,好几次,轩辕如相差点被底下的暗流给卷走,但紧系在她腰际上的粗绳总是适时地将她给拖回来。遭水流打得头昏眼花的她,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卷入狂风中的棉絮,在这景况下根本就无能为力救己回到水面上。当无法换息的她就快溺毙时,一只大掌揽过她的腰,使劲地拉着她朝河心中一处突起的巨石游去。

  几乎用光了力气才上岸后,盛守业边喘着气边割断他俩身上的粗绳,再推开趴在他腿上不动的她。

  「没事了,快咳出来。」他转过她的身子,使劲地拍在她的背上,直至见到恢复意识的她总算是呛咳出来。

  刺骨的寒意与遍身无法拘管的倦意,令神智犹不太清醒的轩辕如相忍不住缩起身子,盛守业见状,再为她脱去一件吸满了水的湿淋嫁衣,而后拉过她将她的身子密密抱紧。

  午后的山谷里再次降下大雪,遭背后寒意给冻醒的轩辕如相,微蹙着眉,想不通她的身子为何会前热后冷,已有许久没有睁开眼的她甫一张目,所见的,就是一片壮硕且光滑的胸膛,神智全都因此回笼的她看了一下自己所处的状况,这才发现她竟半坐半趴在盛守业的胸坎上,为了取暖,她甚至还两手牢牢攀住他的宽背不放。

  「别搂着我……」登时觉得既尴尬又没面子的她,忙想离开他那热烘烘的身子。

  盛守业却一掌将她紧按在他的胸口不让她乱动,两眼定定地凝视着前方河里的动静。

  「轩辕大师。」

  她看着他面上古怪的模样,「你怎了?」

  「妳要找的河伯,是不是生得一副孩子身老人脸的模样?」敢跟他抢新娘?就让这个脾气很坏的新娘去收拾他。

  「你在哪瞧见的?」她忙转头四下寻找,此举却让出来观察状况的河伯迅速遁回了河里。

  「就那。」他扬指指向不远处的河心,「妳想怎么把那家伙给揪出来?」用钓鱼的方式钓出来吗?

  轩辕如相推开他的怀抱站了起来,边挽着两袖边自信地朝他扬高了下颔。「今儿个本大爷就让你开开眼界。」免得这家伙总是看扁了她。

  他恭恭谨谨地朝她点点头,「请。」

  张开双脚站稳步伐后,轩辕如相闭着眼,两掌合十地喃声念咒了一会儿,她蓦地睁开眼,大喝一声即朝河心击出两掌。

  原本在他们面前的滔滔河面,水相忽地变得有些怪,一道灿白的水线一路自她所站的地方射向远处,而后徐徐分开了河水,暴露出未曾见过天日的河底。随着河水愈分愈开,向来就躲藏在河中的河伯益加无处躲藏,终于在河底现出了原形。

  一找着目标后,快狠准的金刚印已在河伯想要躲进水墙前笔直地打了过去,她再弹弹指,驱使着虎形的式神跃至河底,快步上前将被她打晕的河伯给咬着拎了上来。

  开了眼界的盛守业,在她强行打开河伯的嘴巴,伸出一手把河伯腹里的宝珠取出,再把河伯给踢下已恢复的水面与那些前任新娘作伴后,不禁有些纳闷地瞧着她拿起石块在所站的巨岩上画起法阵的动作。

  「妳在做什么?」不是只要为民除害,也得到她的药引就好了吗?

  轩辕如相的手一刻也没停过,「那家伙的确是食了不少人,也做了太多恶事,但他好歹也是个河伯,我拿走了他的宝珠,往后就再也没妖可控制这条河水泛滥了,因此得想个法子代替才成。」的确,就道上听来的轩辕一族对百姓的态度,这很像她会做的事,只是他也不免为她对百姓着想的心态感到些许的不平,因她对这人间里的百姓总是心软又愿为他们付出,可对他呢,却总是再狠心不过。

  「你怎还留在这儿?」画了许久才把密密麻麻的法阵与法咒都镇在石上后,她回头瞧着一直站在身后没有打算要离开的他。

  盛守业指指两旁高耸的崖壁,「妳走得了吗?」

  「你的武功不是很高?」刚刚他不也毫发无伤地跳了下来吗?

  「遗憾的是,我并未生了一双能飞的翅。」这等高度就算是武林盟主也上不去好吗?不对,那个有轻功障碍的武林盟主不算,例外例外。

  「那好吧,我派式神去向下游的村庄求援。」轩辕如相撇撇嘴角,在想不出别的法子的情况下,也只好施法送出两只飞鸟似的式神去讨救兵。

  顺着河谷地形强烈袭来的冷风,忽地一阵又一阵地刮了起来,不但携来了大量的风雪,也让浑身湿透的他俩真切体认到,他们现下仍是处于遇难的景况。习武多年的盛守业下意识地运息调整起身子的温度,在觉得没冷得那么厉害后,他缓缓地将两眼瞥向两耳与鼻子通红,双手环抱着自己,却仍是无法御寒的轩辕如相。

  他不语地走至她的身畔拉着她一块儿坐下,并伸出一手揽过她。

  「少来这套。」轩辕如相拍开他的手,自顾自地坐得远远的。然而自天际不断落下的雪花,像是刻意要与她作对似的愈下愈大,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哆嗦。很不忍心看她挨冷挨得面色惨白的盛守业,只好冒着又被她拒绝的风险,刻意敞开他的衣衫,露出那片曾经温暖过她的胸膛勾引着她。她想也不想就甩过头去,「甭嗯心了,大爷我才不想领情。」

  「那妳就继续抖吧。」反正这儿武艺不佳体力差的人又不是他。

  过了许久,在河水冲激向大石的清亮水花声中,盛守业没好气地拧起了两眉,只因在水声中,他还额外听见了她牙关频频打颤的声音。

  他面带愠色地开口,「再给妳一次机会。」

  「我才不要和个大男人抱在一块儿辱没我的名声。」轩辕如相不理会他的威胁,甚至还故意转过身子背对他。

  好吧,这是她自找的。

  亮出杀手锏的盛守业,起身走至她的身后,不待她回首即以定心镜照在她顶上,再弯身抱起浑身冷得像是冰块的她。

  「你居然又!」都落到这地步了他还照?

  「想逞口舌之快也得看情况,瞧瞧妳嘴唇都冻得发紫了。」他厉声地说着,在地上坐妥后,马上催运起内力再让她的背密密地贴在他的身上。

  想找台阶下的轩辕如相,扁着嘴,不愿承认此刻她背后的那片胸膛,温暖得就像是春天一样,沉默了许久后,她才小小声地说。「……我先声明,我是为奸人所迫。」

  「是是是,妳就快些把身子暖起来吧。」他好气又好笑地把全身上下抖个不停的她搂紧一点。

  随着时间的过去,当盛大的雪势在他俩身上积了一层细雪时,环抱着她的盛守业感觉她的身子似是因他而温暖了许多,他便把目光落在她被雪花冻红的双手上,而后举起她的一手,有耐心地一一搓暖她早已冻僵的手指。

  不愧是亲自养育过义妹的兄长,在照顾人这方面,他的确是很周到,相形之下,受人帮助的她,从头至尾非但没有感激过他,反而只会对他摆出副恶态拒绝他所有的善意。

  她何时成了这等气量狭小的人?

  「那个……」犹豫了许久后,轩辕如相迟疑地开了口。

  「嗯?」

  「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妳居然会向我道谢?」盛守业连忙转过她的脸蛋,还以为他方才在河里捞错了人上岸。

  她的表情有些困窘,「本大爷做人一向恩怨分明。」

  听了她这话之后,盛守业马上低首看着因定心镜效力将过,她那双又开始蠢蠢欲动的拳头,而后他怀疑地转眼想了想。「分明到……一旦只要妳能动了,妳很可能会一脚把我踹下河去?」都为她牺牲到这等程度了,她不会还是那么狠心吧?

  「……」他是习过读心术不成?

  「……」太残忍了,她还当真有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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