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夏初晨彻底失了耐性,回过头,吼道:“出水……”嗓音猛顿,他瞠目,眼帘里烁映男人激吻女人的倒影。
“准许出水,回报母船钢缆吊挂。”松亚杰不慌不忙地出声,结束长吻,整理好佟绮璐,瞥了夏初晨一眼。“专心操纵。”此刻带笑的表情教人感觉傲慢。
……下水后,不准有任何生理问题……
王八蛋!DAMNIT!夏初晨火气上顶,回过心神,一连串动作。潜艇急升,速度很快。
“下面在干么?”母船监控系统察觉异样。“亚杰!”大学长居之样的嗓音重现。“亚杰!听到请回答——”
“出水准备。”松亚杰平声静气回复。“吊挂钢缆待命——”
“你们速度太快了!”居之样明显愠怒。
“是顺畅无阻。”松亚杰答道。“初晨学弟驾驶技术了得!”才回报完毕,新潜艇唰地冲破水面。
“搞什么?!”居之样应该是看到了。
母船上,趁着等待的时间,在各层甲板悠闲钓鱼的家伙全跳了起来,睁大眼盯着同一个方位——船头海面那个剧烈摇荡的框架圆球。
“怎么这么快?”
“鱼群都被吓跑了!”
“简直像海底火山喷爆!”
“要是有船经过,铁定出意外……这个富豪少爷在搞什么?”
一干人还在傻眼,又见夏初晨开舱门,爬上球顶,啪地跳入水中,溅起挟带薄脆水晶的海水。
“靠!那家伙发什么神经?”有人叫道。
夏初晨浮出海面,奋力、愤怒地游向母船。
居之样冲出五楼瞭望控制室,一面下楼一面高喊:“放救生艇!”松亚杰那家伙不知道干了什么,搞得富豪少爷跳冰海?!
“放救生艇!第二组人员启动机械吊臂,回收潜艇!”命令才下达,天空突来达达地螺旋桨声响。
所有人尚未来得及开始行动,一架不知打哪儿来的直升机,以极高超的技术降落在飞行甲板。
简直像无预警的空袭!
定之样定在四楼通行飞行甲板的楼梯未段,一脸莫名其妙带怒色,辨识从直升机下来的男人。
“少爷的管家来了!”有人揭晓答案。“是那个冷面管家啦!”这话好像在说大事不妙,富豪少爷还泡在冰海中!
“之样学长,快想想办法……”胆小的家伙窃窃私语。
“罗尔卡……”大学长什么办法都还没提出,富豪少爷以令人想象不到的矫捷身手爬着船头紧急救难绳梯上来了。
罗尔卡见到一身荆棘海冰寒气笼罩的夏初晨,沉着眸。“你没告诉我你要上这门课……”
“我跟你回去。”夏初晨打断管家,看都没看一船戴白色贝雷帽的家伙,径直登上直升机。
救生艇没用上,机械吊臂吊回新潜艇时,阳光亲射在大玻璃球的色泽是七彩的。
近乎顺利地——结束了采集,在飘漫细雪薄雾的午后,研究船返航,干部们去向杜老师交差报告。
佟绮璐坐在行政中心一楼大厅临窗的双人沙发。长尾青鸟飞来飞去,停栖在天花板烛台式锻铁吊灯上。佟绮璐将眸光从鸟儿身上挪开,偏移脸庞面窗,视线迈过青羽广场,望着对街广场的天马雕像喷水池,那是著名的旅店“等待太阳”——夏初晨祖父经营的。
莫威廉和韦安平计划在那儿举办结婚派对,这应该是采集后的重要事之一。韦安平本想透过夏初晨订最好的场地,未料夏初晨没走完采集行程,韦安平没机会跟他提,回来更和莫威廉陷入冷战,不知他们的婚礼会否如期举行?
“绮璐……”韦安平出电梯,踩过织满细碎小青羽的驼色地毯,直接走向佟绮璐。“我们回宿舍。”她拉起佟绮璐。
“安平学姐,亚杰要我在这儿等他……”
“别管他了!”韦安平语气强烈,娇怒地道:“他们几个不知道做了什么恶劣事,害得初晨学弟要办退学,我都还没跟他打好关系套好交情,他们就想把他弄走,这些男人真是可恶到底!杜老师正在教训他们,我们先回去……”
“安平!”韦安平下楼没多久,莫威廉也追了下来。“今晚不是要分析片子,你有时间回宿舍吗?”他长腿大步行来,拉走韦安平。“跟我回研究室……”
“放开我!”韦安平生气地甩手。
莫威廉二话不说把她扛上肩,不理会她娇吼,进入刚好开门的电梯。同时,另一个人从电梯出来,看戏般地挑唇回眸,直到门关上,听不见女人瞎闹的叫声,他一脸意犹未尽地走过来。
“他们明天就会和好了。”松亚杰靠近佟绮璐落坐的双人沙发。
佟绮璐静望着他。他似乎不打算坐下,长尾青鸟飞降在他肩上,他挑了一下眉,乜斜眼瞅它,转折语气说——
“原来你在这儿,罄爸到处找不到你——”
“初晨要办退学是真的吗?”佟绮璐问。总在那么一、两秒——
松亚杰这次被她打断,脑海浮起她给夏初晨热奶茶的情景。他沉合一下双眼,肩上的鸟儿拍了拍翅。他没答她的问题,大掌牵她站起,说:“外头下着雪,我叫车送你回宿舍。你第一次出海采集,也够累了,回去早点休息。”
佟绮璐低垂脸庞,美眸瞅凝他紧握她的手,跟着他的脚步走到青羽广场。
他把她送上一部他那日开到外堡接她的吉普车,交代开车的学员几句话,没对她道再见,即转身回组织行政中心。
到了红色城堡,佟绮璐一个人下车,行过桥堡、外堡,穿越碉楼,于堡内广场遇见夏初晨。
夏初晨站在野玫瑰丛里,望着女寝,细雪掺融在他发里,寒气逼近头皮,冷得教他万分清醒。
“初晨……”
以致女人叫唤他时,他知道不是梦。回过头,他对她说:“别过来,绮璐——”
佟绮璐停住脚,碉楼外廊的遮檐阻挡白雪落在她身上。她说:“初晨,你不在这儿上课了吗?”
夏初晨沉默一阵,道:“抑歉,绮璐,我那天太冲动,是否造成你的困扰?”
佟绮璐摇首。下雪的天空弥漫着雾彩,袅袅如烟。
夏初晨微笑,转开与她蒙胧对望的视线,又朝女寝看着。“绮璐,你觉得这一大片乱长的野玫瑰是男性,还是女性?”他提了一个奇怪问题。
佟绮璐这会儿踩下步伐,离开碉楼外廊,走近夏初晨。她没回答他的问题,无声无息地站在他旁边,就像这些野玫瑰一样安静。
他却说:“这些花肯定是男性——野蛮、没规矩、乱攀缠——一径往女寝窜长,歪杂的根茎堵塞了水管……”
昨晚,有个女学员跑到只剩夏初晨一人的男寝求救,说女寝的供水又停了。绅士训练使然,夏初晨二话不说去了女寝查看。女寝的供水忽流忽停,不单纯。他直接联络祖父旅店的维修工程部门人员,叫他们带精密探测仪器过来,找出了真正的原因。
今早,他听说海洋研究船要返航了,他决定在离开之前,要将这片野玫瑰连根带茎铲除干净,让女寝不再用水受扰。
第5章(1)
夏初晨说:“绮璐,你相信一见钟情吗?”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不闪躲,坦坦白白瞅睇对方。落雪在他们的目光中停了,雾不再飘蒙,他转开头,才听到她说——“对不起,初晨。”佟绮璐无法响应夏初晨。她跟他一样相信一见钟情,几乎跟他一样,为这般毫没道理可解释的因素,进入无疆界学园。她对夏初晨说:“亚杰他人很好,我十三岁的时候在战地遇见他……”
“绮璐,”夏初晨打断她,回身面对她。“明晚可以吗?我想请你吃顿饭……”他们约好一起用每一餐,却未能实现。至少,至少一次,让他和她坐在烛光花影的餐桌,好好地,像幽会一样,共享美食吧!“嗯。”她轻应的嗓音,短短柔柔,使他的心急跳着,贪婪地期待她更多的回答——“我可以,初晨。”天神这会儿站在他这边;她美妙的嗓音持续着。“现在就可以,你想在哪里?我先换个衣服好吗?”
“好。”他极快地回答。“我等你,在这儿等你。”
佟绮璐颔首,走出野玫瑰丛,往女寝移动。
夏初晨一直看着她踏上女寝门厅阶梯,再次扬声。“绮璐……”她回头了,他笑了。“我等你!”
佟绮璐没让夏初晨等太久,或者,夏初晨等她,根本不在意时间,也就不觉得久。
当她穿了一袭和他身上西装很相配的象牙色迭襟羊绒及踝裙,若雪闪亮地出现,她的鞋子也和雪同色,仔细瞧,才看出不同,那应该是很淡很浅的绛紫色,像她裙摆下的两朵娇袅花儿——“永远的精灵”忽地占据他脑海,他忘却户外近晚,气温又降了好几度,上前牵住她的手,只想和她在野玫瑰铺萌的堡内广场跳曲双人舞,要不是她手心的低温提醒,他真会忘形地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