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追在后边急问:“不是说好半年,现还差几天不是?”
“我等不及了,现在就算你拿铁链拴住我,我也非去不可。”龙焱转身望着账房,一双眼早都红了。“我保证会在最短时间内带枣儿回来,绝对不会延误九日后到醇王府烹馔的约定。”
当家都这么保证了,他这个当账房的除了点头,还能再说什么。“小的明白了,小的祝您一路平安。”
“龙爷,你的行囊。”小厮快步跑来。
龙焱看着账房点了下头,笑逐颜开。“等着办喜事吧!”
尾声
赵州石潭镇
一幢矮屋中响起一娇嫩唤声:“爹,我菜园忙去了。”
“记得回头多摘点荠菜。”
“知道了。”枣儿回道,同时拎起箩筐跟满水的木桶,一摇一晃来到屋旁的菜园。
半年前李进将枣儿跟她爹送上船,船一泊进指定处,便见一官差驾着马车等着,经过半日颠簸,马车就停在这赵州石潭镇。
虽然公主个性是娇蛮任性了点,但李进这人还真不恶,除了在船上递银票外,他还帮枣儿爷儿俩备好了小屋,屋旁还有一小块空地,初来乍到,枣儿恍恍惚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家。
只是有个地方完全不一样,赵州这儿,没有她深受的龙焱。
在石潭镇,枣儿跟她爹以卖饺子、面疙瘩汤为生。虽说她离城时身边没多带盘缠,但凭着“一条龙”学来的手艺,个把月爷儿俩就攒了点钱,足够到镇上买些种子锄头回家耕种,如此施展,收入慢慢丰盈了些。
这会儿,只见她蹲在一大丛荠菜面前,双手像飞舞的蝶,一掐一捏摘着荠菜嫩枝,没一会儿积满了箩筐,屋里传来她爹乒乒乓乓的甩面声,她唇微微一勾,然后又敛住了笑。
“不知龙爷跟公主……两人处得好不好?”
她舀起一瓢水浇在泥地上,手指拨松方才弄乱的荠菜丛,接着又往下一畦菜移动。
半年过去了,枣儿眯着眼眺望远方树林,到现在忆起她与龙焱的最后一夜,仍旧会泪湿枕畔,她曾经冀望那一夜能让她怀上龙焱的孩子,但或许是她福薄,老天爷并未在她身上展现此等神迹。
“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他们幸福,尤其是龙爷,能够放开心怀接纳公主。”
虽然公主出嫁天下大事,但枣儿一直当龙焱已跟普宁公主成亲,压根儿没想过其它可能;加上石潭镇僻静又小,平常外人不多,根本没什么人知道京里又有什么新消息。
石潭镇极好,邻人和蔼亲切,环境又清幽,她想在这儿一辈子住下去,不会有问题。就算偶尔思念来袭,她会凭着过去的点点滴滴,还有龙焱先前诉说过的爱语,咬紧牙,撑过去。
就在这时,一辆气派的马车辘辘驶进石潭镇,龙焱每过一条路,就下来打听附近有无一户姓石的父女,约半年前搬来,镇里人又不多,一下打听到枣儿跟她爹的住所。
在屋里甩面的石老庐听闻马车里甩面,以为是吃面疙瘩吃饺子的客人来早了,马上探头喊着——
“客倌还没呢!”可一见来人,他双眼倏地瞪大,他他他……不是他眼花了吧?“龙爷?!”
“您怎么还这么唤我?”龙焱朝石老爹恭敬一拜。“您早该改口唤我龙焱了。”
石老庐又哭又笑,手指正要指向屋旁菜园,可一想到公主,马上又紧抓着龙焱不放。“你先回答我,您跟公主……”
“皇上早把公主许配给别人,岳父大人放心,小婿身旁位子一直帮枣儿留着。”
“好、好,不枉费咱女儿一路为你哭了半年……”石老庐一揩泪。“今天咱饺子摊不营生了,全听你吩咐。”
龙焱按了按石老爹双手,立刻跑向菜园。
专心拔草的枣儿浑然不觉身后有人,直到察觉好像有人在看她,正欲转身,一双铁臂已牢牢将她抱住。
这气味,这感觉……枣儿猛地闭上眼,她想自己一定是搞错了,身旁人不可能是他,不可能是龙焱!
“我的枣儿。”心情激动的龙焱贴着她颊低喃道:“你可知这半年来,我想你想得多苦?”
“真的是您……”她头个反应是也是将他抱住,可一想起跟公主的约定,忙又使劲挣脱。
不能靠近他,万一被公主发现,会害了他的!枣儿噙着泪连连后退。
“我没有跟公主成亲,傻枣儿,你怎么会以为我放得下你?”
没有?!她瞠直了双眼。但是,当时公主确实跟她提过,她非嫁他不可呀……
“皇上将公主许配给别人了……”他一跨步再次抱紧她,哑着声音将这半年发生的事情约略说了一遍。“……除了发行跟李进的约定,我还一直不断写信请各地饭庄客栈的厨子帮忙留意你,可怎么知道,你这小家伙竟也自个儿开起小馆子来了。”[热X书%吧*独<家Y制@作]
“我不想忘了你教我的事嘛!”知道普宁公主已不再是两人的威胁,她紧搂着他放声大哭。积压了半年的想念与心酸一股脑儿爆发,她完全停不住眼泪。
“跟我回京。”他捧着她脸不断轻啄,一张脸早上分不清楚沾着是谁的眼泪。“你答应过我这辈子绝不离开我,我要你实现诺言,你非嫁我不可。”
“好、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在她呢喃同意声中,龙焱将她打横抱起。
“跟我到我住的客栈去。”他冲着泪如雨下的枣儿笑道:“我接下来想做的事,不适宜被你爹撞见。”
“我爹……”她正想该跟她爹说一声,回头,便见她爹杵门边挥手。
“今天不营生,你们要上哪儿尽管去,老头全没意见。”
听见她爹这么一喊,两人同时笑了。
一路过来客栈的马车上,龙焱又详细补充了好多事。尤其她彻夜远走赵州那天,他简直要疯了。
“过去半年,苦了你了。”她轻挲着他脸颊。
“真正苦的是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暗地承担这么多事?要不是你爹知道该留信给我,或许我们现在还分隔两地,不得见面。”
“我是考虑到公主,若她今天真的跟你成了亲,你心里如果还惦着我,这样很不好。”
“傻子。”他佯怒轻拧她鼻。“只知道担心公主担心我,你自己呢?”
“我找不到其它更好的法子嘛!”她环着他颈脖嘤嘤哭着。“你不晓得那一天,我听李大人说你被公主关起来,我心里多难过。”
“你是想到我小时候?”他轻蹭着她脸。
她啜泣地点头。“我保护不了小时候的你,但至少,我可以让长大的人少捱一点苦……”
他紧紧环住她细腰。这丫头,总是让他心又疼又怜。
“对不起。”她诚挚道歉。“我当初说过不会再对你撒谎,但那天晚上,我还是犯了。”
“口说无凭。”他盯着她眼,一边吻去她颊边眼泪。“我要你用实际表现,补偿我这半年的相思之苦……”
她大着胆子吻上他嘴,犹然可以听见她模糊的喃喃:“过去那半年,我一直一直想起我们共度的那一夜……真的,好寂寞……”
“我也是。”他额贴着她额自承。
这半年来,他夜里每每睡不着,就会打开衣箱,挲着她曾穿过的衣裳,兀自枯坐整夜。开头他还会怨恨普宁公主的娇蛮任性,李进的固执,还有自己当初的愚昧与莽撞。但随着时间过去,他逐渐学人示苛责,只剩下对枣儿的爱怜。
她毫无私心的表现,可说完全治愈了他对女人的偏见。当初他娘亲让他以为全天下女人都是自私邪恶,丝毫不值得依赖,但枣儿却教他明白,他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想法,是多么的愚昧。
两人的唇在泪水中再度寻上对方,龙焱开始脱她身上衣袍。
“龙焱……喔……”
“我喜欢听你喊我,喜欢你现在的表情,每个有梦的夜里,我总会梦见你向在我身下,柔媚地唤我要你……”
“我要你。”她要让他的美梦实现。虽然这么说会让她整个身子羞红,但只要他听了开心,她愿意说千次,万次。
他捧住她脸狠狠地吻着,气息粗冽。“看着我,我要你说,你再也不会为任何理由离开我,即使是为了我好。”
“不离开……”她声音如斯低微,但盯着他的眼,却又如此坚定。“永远……不再离开……”
很好。他不住咬啮她唇,她耳后肌肤,满意地看着身下的她在极致的快意中抽搐,紧抓着他手臂不住颤抖。
但他过人的理智也撑持不了太久,他渴望她太久了,半年,只靠那甜蜜的一晚,度过每一个长夜。
两人汗涔涔地贴抱住,心头积累了半年的寂寞,被方才热烈的情戏,完完全全取代。
枣儿抚着肚子,神情陶醉地呢喃:“那一夜,我曾祈求老天爷给我一个孩子,但祂没有允我,可是刚刚,好像,有那么一点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