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里,满是关怀诚挚,反倒让她戚到一丝羞愧。
她并没有怪他的意思啊,只不过是习惯了与他唱反调,他却完全不生气,还关心她睡得好不好?倔强的一颗心禁不住放软了。
她轻声问,“你走了多久?”
“不久,从昨儿个正午到现在。”
“喔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看天色,大概接近卯时。”
“什么?现在是清晨?”
“是啊。”
她无法不惊讶,原来他背着她走了一天一夜,而她丝毫没发现,八成是精神不济,加上先前的脚伤,所以她才会睡得如此胡涂。把晨昏颠倒了。
“你是精力用不完吗,怎么不休息?”
“照现在的脚程,为夫估计大概明日正午可到梅镇,到时候娘子就可以在客栈休息啦。”
“明日正午?你你还想一直走到明日正午?”
“是呀。”
“你是神仙吗?都不用休息睡觉?”她没好气地问。
“咱们没马车,行程慢,只好走多点路,也好早点入城,娘子的脚伤,得快点给大夫看过。”
原来他是担心她的脚伤,才会不眠不休的赶路。这份心意,令她心口暖烘烘的莫名感动,心中突生不忍,原本冷淡的口气,也温和了不少。
“你还是休息一下吧。”
“娘子在担心我?”语气中充满了惊喜。
关玉儿脸一红,嗔骂,“谁担心你了,我是怕万一你累倒了,会连累我。”
“哈哈,娘子放心,走三天三夜不休息,对为夫来说,是家常便饭,何况在这荒山野外多有不便,为夫是无所谓,但娘子是姑娘家,不该受这个罪。”
他知道?
玉儿心中微微惊讶,没想到他这么细心,注意到她的需要。在这荒山野地,要净身或解手都不方便,自从被毒蜘蛛咬了之后,害她后来一想到要走到杂草丛中解手,都处在心惊胆跳之中,而且好几天没洗澡,也令她觉得难受。
想不到他都注意到了。
这份体贴,令她动容,他越对她好,她就越硬不起心肠,只是嘴上强硬罢了。
“别以为这么仿,我就会领情。”
独孤青鹰对她的冷淡丝毫不以为意,那张严峻的面孔,咧出憨厚的笑容回答,“有难夫来当,有福妻来享,娘子不受苦就好。”
“你算了,不理你了。”
她不再跟他讲话,不想承认自己因为他的这般体贴,而感到窝心。
也不知这人在高兴什么,不管她如何冷言冷语,他都无所谓的样子,害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有难夫来当,有福妻来享
这话,在她平静的心湖上,轻轻泛起了涟漪。
第5章(1)
翌日午后,大雨滂沱,这雨,从昨儿个夜里就一直下着。
胡同大街上的一栋大宅院,门板上被人急敲着,仆人忙来应门,扳起门闩,打开门一看,见到来人,忙应了声。
“鹰爷。”
“老头子在哪?”说时,独孤青鹰一脚已跨进前院,连个寒暄都没有,便大步往厅堂走去,他的手中还抱着个女人。
应门的仆人同七,惊讶的睁大眼,好不容易回了神,忙关上门,抓了把油伞跟上前,为独孤青鹰遮雨。
“鹰爷,这是”
同七一双眼儿惊讶的眨了眨,他没看错,鹰爷手中的确是抱着一名女子。
“她生病了,快叫老头子来看看。”
他说的老头子,正是这家大宅院的主人吴文礼大夫,鹰爷是老爷的熟客了,吴府上下的人早已见怪不怪。
同七感受到鹰爷语气中的紧张,知道事态严重,虽然好奇死了,但不敢有耽搁,忙领着他往内走,随即急急去找老爷。
吴文礼是一名大夫,在这梅镇上,也算是响叮当的人物。
此刻吴大夫正在茗香院招待贵客,一行人谈笑着,直到仆人急急忙忙奔进来。
“老爷,老爷!”
一行人打住话题,目光一致朝奔进来的同七瞧去。
“老爷,不好了!”
“同七,什么事如此慌慌张张,有贵客在,不可失礼。”
“对不起老爷,是鹰爷来了。”
“什么?他来了?在哪?”吴大夫高兴的站起身。
“鹰爷急着找老爷,他怀中抱着个姑娘。好像生病了。”
“喔?”
吴大夫大感意外,这鹰老弟一向守时,说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从不早到,也不晚来,如今却比预定的日子提早了三天,并且还抱个姑娘来,心下大为好奇。
说时,人已经到了。
等不及的独孤青鹰,直接抱着关玉儿来找吴文礼,一跨进厅内,连寒暄话都省了,劈头就道,“老头子,你快看看她。”
厅内其它两男三女一见到独孤青鹰,也大感意外。
“啊,是他!”向净雪第一个叫了出来。
李冒允兄弟也立即认出对方,并感到讶异,自从那日这两人消失后,想不到会在吴大夫府上又再度见到他们。
那日分手后,他们赶着马车来到吴府,卸下了货物,本想继续上路。受吴大夫盛情之邀,便答应在这里休憩几日,没料到,原来吴大夫和这人竟是旧识。
独孤青鹰一心只挂念着娘子的病况,无暇顾及其它人,连连催促吴大夫。
“她烧得厉害,你快救她。”
吴大夫朝他怀中瞧了关玉儿一眼,便立刻吩咐道,“跟我来。”
他领着独孤青鹰往客房走去,同时吩咐夫人把自己的药箱带过来。
李冒允兄弟和向净雪等人,二话不说,也好奇的跟了上去。
“他就是你们说的鹰爷?”李冒允低声问同七。
同七会意,知道李公子等人对这位鹰爷很好奇,解释道,“这位鹰爷,名叫独孤青鹰,是老爷的贵客,每隔几个月就会带来奇花异草给老爷。”
吴文礼不只医病,一生喜爱收集草药做研究,李冒允这趟带着商队南下,其中一个任务就是给他送东北的药材来的。
前些日子虽遇上盗匪,所幸货物并末损失,全仗这位神秘高手解围。
“原来他叫独孤青鹰啊,不知是哪一个门派的?”向净雪问道。
李家两兄弟皆摇头,江湖高手众多,他们知晓的大名不少,却从没听过独孤青鹰这号人物,也很好奇,这人为何带走关姑娘?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独孤青鹰熟门熟路的直闯客房。将小妻子放在床上,望着娇妻苍白的神色,他的神情也紧绷着。
小妻子闭着眼,额冒冷汗,握在大掌中的那只纤细柔荑,冰冷得教他心头发慌,虽然将内力运给她了,却不见任问起色。
她看起来好虚弱、好难受,让他揪紧的心,扯疼着。
下人们早就在床旁准备了一张凳子,吴大夫坐下后,伸手按住关玉儿的手腕,静心把脉。
关玉儿半躺在靠枕上,只觉得一颗脑袋昏昏沉沉的,全身没什么力气。
独孤青鹰实在等不及,沉不住气的问,“她是不是中毒了?”
吴大夫脸现意外,抬起头。“鹰老弟这话怎么说?”
“七日前,她被毒蜘蛛咬到。”
此话一出,众人皆感讶异,李家兄弟也很关心。
吴大夫点点头,仔细询问,“这是怎么回事?鹰老弟说来听听,这样老夫也好对症下药。”
独孤青鹰自责道,“都怪我,不该放她一人去解手,荒山野地的,难保草丛里藏了什么东西。”
原本还四肢无力的关玉儿,忽地睁开眼睛,拧着秀眉,瞪着独孤青鹰,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就见这个粗汉口没遮拦的继续说道,“她突然尖叫一声,我吓得魂都飞了,也顾不得她是否光着屁股,就冲过去了。”
解手?
光着屁股?
他他他——干么说得这么坦白?连个修饰都没有!
“当我冲到她面前时,赫然发现她正光着——”
“住口!”关玉儿气羞的命令,制止他的口没遮拦。
独孤青鹰被她一命令,也愣住了。
“咳、咳咳——”她本就喉咙热得发疼,一喊出声,连连咳嗽着。
这几声咳,把他的心都咳疼了,紧皱着眉头多了好几条折纹,不明白娘子因何激动?
“看你,咳成这样。”大掌忙去拍抚她的背。
“你——咳咳——你不准说——”
“可是大夫说要听听,才好下药方。”
他一心一意担忧娘子的身子,平日什么事都由着她、让着她,可现在是生命交关的时刻,为了她好,就算她三天不理他,他也得硬着头皮说。
“后来呢?”有人忍不住问,说话的是向净雪,她是个直肠子,好奇心重,其它人更是拉长了耳朵,还有人听得心儿扑通扑通直跳。
独孤青鹰严肃道,“结果发现她正光着脚丫子。”
啊?原来是脚丫子。
大伙儿把耳朵收了回来,不知怎么着,有些遗憾。
“谁知那毒蜘蛛乘机咬了那白嫩嫩的脚丫子一口。”
白嫩嫩三个字,又让众人再度拉长耳朵,目光一致往关玉儿的双脚瞧去,害得关玉儿不由自主缩了脚,气羞虚弱的嗔骂着。
“脚丫子就脚丫子,你干么还加个白嫩嫩!”
独孤青鹰很真心诚意的回答,“你的脚又小又白,像白玉似的,的确是白嫩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