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的人会怎么做都是不可预测的,就算打人也可能在酒醒后全然忘记。
而在她看来,向晚现在除了醉意还加上怒火,如果真的打她,她也不会太惊讶。
只见他高高举起手,眼看就要落下——
“不能打脸!”她抱着头,担心无暇的脸蛋挂彩,情急的大喊。
他如果真敢打,她一定会逃得远远的,绝不再出现在他面前。
“谁说要打你了?”向晚粗声粗气道,同时将她抱起,换成他坐在椅子上,她坐在他的腿上。
“咦?你不是要打我吗?”水绮罗一愣,霎时反应不过来。
“我像是会打女人的人吗?”向晚问得很无奈,“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蠢丫头,恐怕连他在气她被那些男人猥琐的目光给染指都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她回答得理直气壮。
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任由他生气不说啦。
听见她的话,向晚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
头无力的搁在她纤细的香肩上,他两手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
“我讨厌那些男人看你的眼神。”他的声音由她的肩头闷闷的传出来。
“什么?”水绮罗有听没有懂。
那个时候她根本没注意到别人是怎样看她的,满心害怕的只有他的怒气。
“谁教你扮男人还化妆的?”他的证据听来很不悦。
会出入青楼妓院的男人不会是什么正经的人,她原本就是一身无法掩盖的娇贵气质,如今要女扮男装还不尽责一点,竟然偷化妆。
“你怎么知道?”水绮罗很是惊讶,不敢相信他看得出来。
往常她总是比他还晚睡,应该从没被他见过自己没化妆的模样,他是从何看出来的?
“你以为晚上就我会踢被子?”他伶牙利齿的反问。
真要说的话,他也曾经不少次在半夜起床替她盖被子,只是这丫头没发现而已。
“这么说来你早就看过了?”
“当然。”他现在简直是用鼻子在哼气了。
“老天!”水绮罗惊呼一声,不敢相信她如此小心翼翼还是会被他看见。
“你又长得不丑,干嘛怕别人看?”向晚察觉了她这点心思,皱起眉问道。
“那不是丑不丑的问题,而是,而是……”是她习惯化妆后才见人,少了那层妆容她会很不自在。
“而是?”他的尾音上扬,追问着。
“你不懂啦”她想了想,最后不想解释。
“你不说我当然不会懂。”
“总之,你不需要懂啦。”
“我坚持弄懂。”
见他如此坚持,水绮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全盘托出,“也就是说我不化妆不习惯见人啦。”
这什么鬼原因?
想是这么想,但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就算别人不能了解,被触碰到了也会看得比什么都严重。
“嗯,我知道了。”所以,虽然不懂他还是选择接受。
就这样?“你不生气了?”
“我只有一个要求。”向晚凝视着她黑润的眼儿,无比认真的说:“别将我当作是外人。”
他的话深深敲进她心中。
“不管怎么样都别把我当成外人,如果你真的看重我,认为我在你心中很重要的话。”他执起她软嫩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啄,“因为对我而言,你也是重要的存在,我也不想把你只当成是外人。”
他的话温暖了她的心,连日来的猜疑因他这几句话而终于安定了下来。
虽然两人总是吵嘴,总是说很多讽刺的话来酸对方,但其实再无人比他们更了解对方。
他们彼此之于对方,已经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好吗?”他问。
水绮罗徐徐地点了下头。
向晚眼底的冷漠和一直隐藏起来的愤世嫉欲终于被暖化,俊脸泛起柔和的笑容。
“这是我第一次看你这样笑。”她不禁看得有些痴傻,喃喃说。
向晚揉揉她的头,眼底的宠溺更加明显。
他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她的存在。
不过这一点可不能太轻易告诉她,否则这丫头不知道会嚣张到什么程度。
“对了,”放松之后,她的视线更加贪婪的打着酒壶的主意,“那酒可不可以……”
本来嘛,那壶酒就是她付的银两呀!没道理她不能喝。
“你想要?”真是会破坏气氛的小妮子,向晚举起酒壶不置可否的问。
她连忙点头。
“喏”他满不在乎的将酒壶交给她。
水绮罗高高兴兴接过,俯首一倒——
“咦?”畅快痛饮的感觉没有如期而来,只有一滴残余在壶底的酒滴孤孤单单落入小嘴中。
不敢相信的水绮罗更加用力的倒一倒,这次倒了两滴出来。
“咦?咦?”没了?
“我本来就没说还有。”向晚夺下她手中的酒壶往桌上一放,吹熄烛火,抱起她准备上床睡觉。
“你!”这简直是虐待!亲眼看着他喝下整壶酒,而她却只能干瞪眼。
抱着她上床,向晚入下纱幔。
“乖,睡觉。”他按下她的头,要她乖乖的别吵。
“可是……”睡得着才有鬼,水绮罗挣扎的起身,“还是再去买一壶吧。”
“店小二已经睡了。”他泼了她一桶冷水。
“还有酒庄……”她不死心。
向晚将两脚探出纱幔的她给抓了回来,二话不说吻上了她喋喋不休吵着要喝酒的小嘴。
半晌,才放开被吻得迷迷糊糊的她,将她重新安置回自己怀中,向晚露出得意的笑容,一手不重不轻的拍抚着她的背,轻哄道:“快睡。“
第10章(1)
“四当家。”
在人潮川流不息的大街上猛然被人叫住,水绮罗的背影明显看出不自然的僵硬。
不会吧,她只是因为昨晚没喝到酒才出来买酒而已,如果因为贪杯被抓到……她可真会恨死自己!
逃婚在外已经近半年时间,该说是幸福还是伪装的太好,从未有人认出她是艳府水四当家,如今被叫住,她自然会担心是自家派来的追兵。
此时在她心里,“停下来被抓到”和“甩掉追兵去买酒”这两者孰轻孰重,不用仔细思考便能做出正确选择。
是以,已经三日滴酒未沾的水绮罗决定当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水四当家。”那人不死心地又唤了声,这次连她的姓都说出来了。
听见对方固执跟上的脚步声,她知道想赖也赖不掉了。
转身往后看,水绮罗一眼就认出是之前在千里坡追着向晚的追兵头头。
“有事?”呼,还好不是找她的。松了口气之余,水绮罗同时也张起另一层警戒网,毕竟对方找的人是向晚。
“碰巧在这儿遇上了,在下应该要向四当家打声招呼……”追兵头头锐利的眼神似在她身上探寻着什么。
“你有话就说吧。”察觉他语带保留,水绮罗眯起眼,不悦地说。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们一路尾随要找的人到了这里,巧的是又在这儿遇到水四当家。”追兵头头审视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明显在暗示她包庇向晚。
“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那人要去哪里是我管得着的吗?我还想叫他不要这么爱与我同路,免得被你们怀疑!”她故作被误会怨气无处发的模样。
说谎能说得不被人怀疑这等简单事,早在她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很上手。
“可能是因为四当家认识在下正在找寻的人。”追兵头头没有动怒,也不再打迷糊仗,直接挑明了说。
“我怎么会知道你们在追谁。”她谎扯得脸不红气不喘,不知道实情的人定会真的相信她,“我是出来办我大姊交代的事,没时间同你罗唆。”
说着,水绮罗藉机想转身开溜。
但追兵头头可是掌握了证据,才敢叫住水绮罗。
“艳府水家素来与佟家不相往来,在下想请四当家干脆把佟二爷交出来吧!”追兵头头的这番话有效唤回水绮罗的脚步。
佟家?
是……“佟边关”那个佟家?
“你是说……”缓下脚步,水绮罗徐徐地转回头,眼角眉峰全扬着问号,“边关的那个佟家?”
“四当家莫非不认得?”追兵头头好笑的反问。
艳府水家和边关佟家虽然上一辈的当家有生意上的往来,且交情不错,但到了这一代两家的大当家交恶是世人都知道的。
虽然佟水两家并非一开始即交恶,但真正交恶的原因亦无人了解,只知道突然间水胭脂阻断一切和佟家有往来的生意,同时也断绝了两家原本良好的交情。
在外人看来,都说是水胭脂一意孤行,看不惯佟家吃下边关地区,还想要来长安京分一杯羹,因为担心艳府水家地盘不保,故而切断佟家的帮助和生意上的往来。
但实情究竟如何从没有人知道,连她这个水四当家,大姊的亲妹妹都不晓得。
“佟二爷是……?”
“佟胤徽,佟家失踪已久的二少爷。”
☆☆☆
房门打开,水绮罗一副若有所思,眉头深锁的模样立刻映入向晚的眼帘。
“你——”他的话甫出口便被他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