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懒得听他解释,向那男人道:「不要为难他,我可以为你解梦,但请你先放了他。」
「你好像很在乎这个美男子,闻大师。」男人哼道。
「我说过,我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闻知来蹙眉。
「是吗?那我对他如何,你又何必操心?」男人奸险一笑。
「闻知来,别怕,他不会对我怎样的——应该说,他没办法对我怎样。」东方倾国挑衅地道。
男人转头盯着他,森然道:「别惹我,小子,否则我会把你连人带骨都吃了!」
「小心哦!想吃我的人都会噎死。」他讥讽地眯着美眸。
男人微愠,怒声对手下道:「把他押下去,我倒要看他怎么噎死我!」
那两名手下于是以枪押着东方倾国走出办公室。
「闻知来,别为我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东方倾国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语气里尽是笑意,半点都听不出紧张。
闻知来轻叹一口气。
「你为他担心也没用,闻大师,我会让那个妖魅的美男到时连话都说不出来。」男人淫笑地觑着她。
他的说法令她胸口炙痛了一下。她从来不生气的,但这个男人对东方倾国的邪思竟让她非常厌恶。
「我不是担心他,我是担心你。」她冷冷地道。
「什么?」男人微愕。
「把一只野狼当成温驯的小猫,是很危险的事。」
男人还未领略她话中的意思,办公室的门就又打开,东方倾国已翩然走了进来。
他上身全裸,之前被撕碎的白上衣已褪去,露出整个精瘦的胸臂肩脊,皮肤白皙细致,却有着锻链过的肌理曲线,优美,性感,也蕴含着危险的力量。
微鬈的褐色长发披散,手上戴着一只黑色皮手套,低腰合身黑长裤贴着细腰窄臀,长腿跨着优雅无声步伐,美艳的脸上沾着一滴鲜红的血渍,像只嗜血的雪狼,眼中闪着湛湛杀机。
男人脸色大变,呆住了。
这是刚才那个妖冶柔弱的美男吗?
「一、二、三、四……只杀了四个,真不痛快,还不小心弄脏了我的脸。」东方倾国以手套轻轻擦去脸上的血渍,笑得像只刚撕碎猎物的狼。
四个?难不成在眨眼间,他就把他四个受过特种训练的手下全杀了?
男人惊骇之余,这才霍然明白闻知来刚才话中的意思。
他竟然走了眼,没看出这妖精般的美男其实是只凶狠的野兽……
「闻知来,你还好吧?这坏蛋有没有对你怎样?」东方倾国说着,慢慢走近间知来。
「我没事。」闻知来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血腥,不由得皱起眉头。
从第一次看见他的脸,她就知道,他是只披着艳丽外衣的妖兽,在那慵懒漫不经心的面具下,深藏着一个从小就被死亡磨得扭曲变形的灵魂。
一个执拗、扭曲、残酷的灵魂。
那男人暗怒,拉过闻知来,手中的枪指着东方倾国,喝道:「站住!臭小子,我竟被你骗了!」
他挑眉,长发轻甩,邪笑:「什么啊?我骗了你什么?」
「哼,长得一副妖娆模样,没想到身手竟然不凡。你到底是什么人?」男人戒备地盯着他。
「我啊,我是——」他正想好好地介绍自己,就陡地被闻知来打断。
「他只是我的一个客人,上门来询问事情,就不巧被你抓来。」
他挑了挑右眉,闻知来是在阻止他说出他的身分吗?为什么?
「既然和你无关,就更不能放他走了。」男人起了歹心,总觉得留下这个诡异的美男将会是个祸害。
「可是,我不但要走,还要连她都一起带走呢!」东方倾国笑着,突然就动手了。
男人大惊,连开两枪,却发现他从眼前消失,正骇异着,才惊觉他已欺到右方,一掌劈来。
他立刻伸手挡住,不料腹部失防,硬是中了他一腿,接着,手中的枪也被夺下。
「唔……」他连退三步,大怒,还想还击,眉心已被一把枪抵住。
「别动哦!这把枪是从你手下那里夺来的,是最新型的爆裂手枪吧?子弹一打进头里,就会『迸』地散开,把脑袋打得开花。」东方倾国阴冷地笑着。
「你不会用这种枪的,小子。」男人戏嘲。
「你是说这个隐藏性保险匣得打开才能射击吗?」他说着轻轻拉开保险匣。
男人脸色瞬间铁青,哼道:「不简单,你竟然懂枪械。」
「呵,只是偶尔会注意一下新的武器,因为,我从小就很喜欢把东西打爆的感觉呢!」他阴恻恻地笑了,扣住扳机。
「杀了我,你就绝不可能活着走出中国。」男人瞪着他,语带警告。
「是吗?你可别激我啊,我这个人情绪不稳,最禁不起别人刺激了。」他轻笑。
男人心头悚然,因为他清楚地看见他眼中的疯狂杀机。
「够了,倾国先生,我们走吧!」闻知来出声阻止他。
东方倾国有些扫兴地蹙眉:「就这样走了?」
「对,我好累,想回去了。」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好吧!可不能让你累着。」东方倾国叹口气,放开那男人,走过去扶着她,道:「我们走吧!」
「你们走不了的!」那男人不甘心地怒喝。
东方倾国霍地转身,举枪瞄准男人心脏,脸上尽是浓烈杀气。
「不!别再杀人了……」闻知来陡地拉住他的手。
他怔了怔,分了神,就在这一刹那,那男人陡地从后腰抽出另一把枪,直接射向他——
「砰!」子弹打进他的腰腹。
闻知来惊震了一下,整个人呆住。
东方倾国低哼一声,举枪朝那男人连射两枪,那男人急忙扑倒滚开,他则趁机拉着闻知来,匆忙奔了出去。
第四章
闻知来觉得好痛,可是她却不知道哪里在痛。
被东方倾国拉着逃出那栋大楼时,她听见了许多枪响,也知道有不少人在追赶他们,而东方倾国明明受了伤,还是将她安然地带离了那里,躲到这个静僻的地方。
她没有受伤,但就是戚到疼痛。
「呼呼呼……真是的,都是你害的,闻知来,你不拉住我,我早就把那混蛋的心脏轰出一个洞了。」东方倾国喘着气,坐在暗巷中的一个木箱上,忍不住指责她。
「对不起……」她低声道歉,心情,还没从震荡中平复。
她的平淡生命,从遇见他那一刻起,就开始起了变化。
「那家伙不是善类,死了活该……你干嘛阻止我杀他?」他没好气地问。 「你的手,该用来拿笔画瓷,不该沾太多血腥,那会破坏了你的美丽。」她幽然地道,心里却一直想着那男人在他前世说的那三个字。
那男人……转头的瞬间,看的人是谁?他在对谁说话?
「美丽?哈……你应该知道,我这张人皮下包着的可是个烂透了的恶灵呢!我啊,男女通吃。」他自我解嘲地笑了。
他以往和男男女女的情史多到数不清,嗑药,厮混,乱搞,靠着肉体的刺激,向那该死的诅咒抗议。
二十岁生日那天,在夜店里,看着一堆他叫不出名字的朋友帮他庆生,大家抢着抱他,亲他,他突然一阵窒息反胃,冲到厕所吐了,吐到连胆汁血丝都溢出,吐到意识不清被送医急救,那时,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满口的苦涩,和满心的痛楚。
他累了,乏了,看尽人性丑陋,于是开始安分待在家,懒得出门。
他变得喜欢独处,一个人看电影,上网,研究宋瓷,顺便,研究武器。
他一直想找个能杀了自己,又不会太痛苦的武器……
「那是你找不到生存的意义,才会那么做。」她知道,他只是为了抵抗死亡的恐惧才那样自甘堕落。
「别说得好像你了解我。」他不太喜欢她用那种「我把你看透了」的语气说他。
「对不起,这只是我的感觉。你就像朵罕见的牡丹,高雅娇贵,艳丽无双,却自我厌弃,以致于花期未完,就自行枯萎。」
「哼,花期就算未完,也快要结束了。」他仰起头自嘲。
「不会结束的,你的生命将会一直延续下去。」她眉目低垂,轻声预言。
「哦?」
「诅咒的事将拨云见日,你二哥的爱情,会把美人瓷的主人引回东方居的。」她说着转向他,用那双闪着微光的眼瞳看着他。「所以,努力盛放吧!好好爱惜你的美丽……」
他心一紧,眼如岚。
从小到大,多少人迷恋他的脸,说他多美多艳,却不曾有人的赞美能真正说进他心里。
紧盯着她好几秒,他突然握住她的小手,将她拉向他。
她没站稳,踉跄跌坐在他身边,伸手想找个支撑物扶着,不料却摸上一团柔软,而且,上头还布满温热的液体……
这是……血!
她倒抽一口气,急道:「你伤得很重,得立刻把子弹取出消毒……」
「该消毒的地方不在腹部,而是在这里……」他呼吸粗沉地低哝着,紧扣住她的手腕,然后,直接凑过去,吻住她那柔净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