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简直是个笨蛋!
哪里有危险就往哪里钻,让他提心吊胆,差点脑充血,才短短几天,他就觉得苍老了好几岁。
“可是你的衣服……”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那件黑色T恤已经被水流带到二十公尺外,不可能捡回来了。
“一件衣服有你的小命重要吗?”话一说出口,他才发现这句话泄漏了太多心,但要收回已经太晚。
“你果然是关心我的!”她的俏脸有如强力探照灯般炫亮,脸上灿烂的笑容让头顶的阳光都相形失色了。
虽然老是对她摆着一张臭脸,活像她欠了他几百万的债,但只要她遇到麻烦,他总是会在第一时间现身,解救她,这表示他一直在注意着她!
这个结论让她心花怒放。
他有没有可能也有一点点喜欢她呢?应该多多少少有一些吧?越想越乐,她微笑的角度也越来越弯曲。
也许,她不是在唱独角戏呢!
“谁关心……”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她指天指地,笑得好开心、好满足。“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的。”
看着她那莫名其妙的笑容,巴那思有些发毛,不知道她那颗怪异的小脑袋又在想什么了?
“我没有关心你!”他大声否认,不知道是在说服她,还是他自己。“我只是不想背着一个缺手断脚的包袱下山!”
“嘻嘻……哈哈哈……”看他气急败坏地大声否认,她不生气也不难过,反而觉得他“口非心是”的反应好可爱。
明明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却老是装成凶狠的大坏蛋,这个男人是标准的面恶心善哪!
“你在笑什么?”他的语气像是吃了三百吨的火药。
呵,他真的好可爱呦!
“秘密。”她的嘴咧得更开,笑声更嘹亮,就是绝口不说出她的发现。
她有预感,他不会喜欢听到“好可爱”这个评语,若被他知道了,他不但会火冒三丈地大声咆哮,还可能会拽了她纤细的小脖子。
为了她的生命安全着想,还是保留这一个“小秘密”吧,她还满喜欢她的小脖子的。
“在我的地盘,没有秘密。”想到她有事情瞒着他,就算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还是让他心中有了疙瘩。
他不喜欢两人之间有秘密。
“没有秘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进去‘禁地’看看?”她对那个“禁地”快好奇死了。
好几次,她都趁他在忙的时候偷偷在门外探索,想偷看房间里的秘密,但是深锁的房门只留下了一公分的门缝,锁上积着厚厚的灰尘,显示已经很久没人进去过了。
真想看看“禁地”长什么样呢!
“你只要敢动那个房间的歪脑筋,我绝对会在下一秒把你踢下山去!我不是在开玩笑的。”他的脸在转瞬间绷紧,脸上的疤似乎也变红了,眼底的痛楚一闪而逝,冷硬的眼神和抿紧的嘴看起来很阴没,也让周遭的温度骤然降低了十几度。
“……知道了啦,牢头!”她愣了好几秒才找到舌头,试图以俏皮话舒缓紧绷的气氛,但屡试不爽的招术这次竟完全失灵,他还是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甚至掉头走人。
看来,她不小心踩到地雷了,唉……
“呜……汪!”天使仿佛察觉到她的沮丧,在她腿边磨蹭、低鸣,似乎在给她鼓励。
“天使,谢谢你。”齐千夏轻轻拍着白狗,没多久,黑狗也来凑热闹,让她心里好受一些了。
这是她第一次感到害怕,对他。
虽然他经常对她大小声,也常发飙、摆脸色给她看,但她从来不怕他,甚至觉得他在虚张声势,是只会叫不咬人的“纸老虎”。
但,他刚才的确吓到她了。
他刚才的表情看起来阴沉又危险,除此之外,她隐约看到他脸上流露出一种类似痛苦的情绪,虽然只有短暂的一、两秒就消失不见了,但她非常确定自己没看错。
他的反应让她对那个神秘的房间更加好奇了。
那个房间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
“……下午的气温总算降低了,真好。矣……这是什么青菜啊?菜期要多长?……阳光这么大,衣服应该很快就干了。对了,你除了种菜,还有其它工作吗?你的肉怎么来的?下山买的吗?你多久下山一次啊?走路下山吗?要走多久?”
顶着太阳蹲在菜园拔草的齐千夏,刻意拉高声调聊天,希望能化解阴霾的低气压,但另一头正在整地的某人却一点儿也不配合,任由她尴尬的没话找话说,还好躺在树荫下乘凉的“黑白无常”偶尔会挥动尾巴,当作回应。
自从两天前不小心提到那间神秘房间后,他又变成刚见面时那个装聋作哑的怪人了,问他不理,叫他不应,只会摆出一张又冷又臭的脸吓人。
“真爱生气,担心老得快……”她小声嘟嚷,一个抬头正好接收到他冰冷的厉眼,赶紧低头继续拔草。
耳朵干么那么尖啊?连骂一声都不可以喔?小气鬼!不能开口骂,只好在肚子里面扶命腹诽。不就是一个房间嘛,干么那么大惊小怪?又不是有钱人,我就不信你房间里头能藏什么稀世珍宝,哼!
不能拿某人出气,只好将所有的沮丧和挫败全发泄在无辜的杂草上,我拔、我拔、我拔拔拔……拔到汗如雨下。
山上的生活没有当初想的轻松惬意,刚开始的新鲜期过后,对于文明社会的现代发明就越来越想念,尤其是冲水马桶和瓦斯炉,更是她最想念的文明设备。
过去不用担心摔下粪坑和呛得灰头土脸的感觉真好。
她来到山上差不多一个星期了,当初上山的目的是寻找穆丰,但在碰到巴那思后,早已被她丢到脑后,她现在根本是追着巴那思的屁股后面跑。
哎呀呀……
这么说起来,她现在的行为跟花痴没什么两样嘛!
突来的领悟让她有乌云罩顶的感觉。
名不正,言不顺的,没正当理由,她居然还强行白吃白喝人家一个星期,她的行径跟强盗简直没什么两样嘛!越想越觉得丢脸,她实在没脸见人了。
巴那思虽然拿着锄头整地,但他的注意力仍放在那个聒噪的女人身上。隔了好久没听到声音,他不禁纳闷地看着低头、僵住不动的她。
她又怎么啦?被太阳晒昏头了吗?
大白痴!太阳这么大,她竟然笨到不知道要戴帽子!
一股气莫名其妙地从他胸口闷烧到头顶,人已经到她身旁,头上的草帽也移位到她头顶。
头上突然多出来的重量,召回她的思绪,她惊喜地抬起头,对着他猛笑。“谢谢,你真好!”
这个男人,真的很别扭呢!
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好事的巴那思,闷声不响地回到原地,拿起锄头猛垦,恼怒自己的手脚太快,让自己占了下风。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是来山上找人的吗?你在这座山住这么久,除了你,有没有其它住户呢?”为了让自己强行居留的理由更冠冕堂皇,赶紧问了一个早该问的问题。
找人?她要找谁?男人吗?心头因她的问题而起伏不定。之前就曾听她提起过是为了找人才会上山的,但他没继续这个话题,她到底是来找谁的?
这附近除了他,没有其它住户,要过了这个山头,走差不多一小时的路,才会看见一个原住民小部落,他就是在那个部落长大的。
难道,她是要找部落的人?是谁?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叫做穆……”
“巴那思?你在哪里?尤命来找你啦!”
一个宏亮的喊叫声打断齐千夏的声音,“黑白无常”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发出愉悦的吼叫声,奔跑出去。
“哈哈……你们好啊!”随即,一个有着开朗笑容的年轻男子跟着“黑白无常”来到后院,一看到巴那思,便发出爽朗的笑声。“哈,找到你啦!”
“尤命。”巴那思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一扫脸上的阴郁之色。
齐千夏紧盯着巴那思的笑容,虽然只是一闪而逝的唇角微扬,却让她如获珍宝。
“咦?怎么有一个小姐在这里?”尤命一转头看到她,随即走向她,爽朗的笑脸上有着单纯的好奇。“漂亮的小姐,我是尤命,你是谁?”
“你好,我是齐千夏。”她赶忙站起来,伸出右手跟他交握。
“小姐,你好漂亮。”
“谢谢。”尤命的个子短小精干,身高可能跟她差不多,年纪则跟巴那思差不多,但笑容满面,亲切爽朗,看起来比巴那思年轻,让人第一眼就产生好感。
巴那思神情不悦地看着两人亲热的互动,他们交握的手看起来非常碍眼。尤命是他最好的朋友,但他竟然有想剁了尤命的手的冲动!
尤命看起来傻呼呼的,其实还满敏感的,巴那思在他握着小姐的手时,脸部闪过一些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他的眼,灵敏的心思已经在转呀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