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它们一点都不喜欢啦!
“嗯……好香喔!”她的鼻子嗅闻着,注意力再度被食物的香气吸引住,肚子配合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张大眼睛四处张望着,终于发现食物香气的来源。
她快步来到房间另一端的小桌旁,淌着垂涎的笑脸,对上“救命恩人”的毛毛脸。
“嘿嘿……你好……”
巴那思听若未闻,右手拿着小刀切下一块烤得香喷喷的肉片,夹放在面饼中,张大嘴咬下一大口。
咕噜、咕噜……
视线紧粘着他手上的美食,随着他大口咬下的进食动作,齐千夏也跟着咽了好几口口水。
看起来好好吃喔……好饿……
“呃……对不起……可以分一点给我吃吗?”忍不住饿虫的侵袭,她厚着脸皮开口讨吃的。
他还是不作响应,继续吃他的面饼夹肉,但是视线余光却不露痕迹地暗自观察她的举动,好奇她的下一步动作。
“没反对就是同意喽!”既然沉默是“救命恩人”一贯的态度,她这个作客的人只好自我解读,选的当然是对自己有利的结论。“谢谢,那我就不客气喽!”
她决定先下手为强,拿起小刀切下一大片肉块,夹在面饼中,急切地放进嘴里,大咬一口!烤肉香嫩多汁的好滋味,差点让她连舌头也一起吞下。
“好吃……好好吃喔……”她半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发出满意的赞叹声。
三两口解决掉一个夹肉饼后,她又自动自发地做了第二个,直到吞下三个大肉饼,肚子不再咕噜咕噜乱叫后,她才放慢速度地做了第四个,并且有空跟主人闲扯了。
“这是什么肉啊?很好吃耶!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啊?住多久了?不会寂寞吗?要是我一个人住在这里,铁定吓死……”习惯他的不回话,她也不在意,继续自说自话,反正她的话多,一人可抵两人份。
“对了,请问厕所在哪里?”解决完肚子饿后,另一个生理问题也迫在眉睫,再不想办法解决,她的膀胱会破表!
他才想伸手指向屋外,却忽然想起他现在听不懂她的话,只好继续装聋作哑,坏心地等着看她会怎么表演?
“啊,我忘了你听不懂我的话。”她沮丧地叹了口气,随即一张俏脸忽然亮了起来。“对了,我可以比给你看嘛!我要……上厕所……嘘嘘……懂吗?”
她不顾形象地作出蹲马桶的姿势,还做出音效,只希望能让他看出她的需求。
“%@#%&*$!”看完她好笑的表演,他得极力忍耐才没笑出来。他沉声说着泰雅话,往屋外一指。
“外面?”她惧怕地看向漆黑一片的屋外后,双手合掌,可怜今今地请求道:“很黑耶……我会怕,你陪我去好不好?拜托啦……”
他这次没再刁难她,拿起油灯站起来,走在前头领路,走向离木屋二十公尺远的厕所后,将油灯交给她。
“你要在这里等我喔,一定要等我喔!我很快就好。”她接过油灯,推开厕所的木门,见到了生平最简陋的厕所——一公尺平方的空间,下面挖了一个大洞,以木板架起高度,中间留着约三十公分宽的空隙,如果一个没踩好,那就……精采了。
小心翼翼地将油灯放在木板上,跨好姿势,上了有生以来最胆战心惊的厕所后,再穿好小裤裤,拿起油灯,慢慢开门走出去,直到踏到地面上,她才放松地呼了一口气。
“天啊……好惊险的厕所!真怕一个不小心摔下去,那我就真的是‘满身黄金甲’,有得瞧了。”将油灯递还给他,心有余悸地喃喃自语。
随着她的话想象她摔下粪坑的精采画面,他差点笑出来。为了避免破功,他只好抬头看天空,转移注意力。
随着他的动作抬头,她忽地发出赞叹声。
“哇……好多星星喔!亮晶晶的,好像钻石,好漂亮喔!在台北,根本看不到星星,这里的夜空真美!”
伸展双臂,眼睛微眯地抬起脸,享受着月光的洗礼。
***
“住在这里真不错耶,空气清新,风景优美,就连星星都比平地亮。当然,厕所除外。”她没忘了让她提心吊胆的厕所。
“附近方圆几公里都没人,你不怕吗?我问你喔,你一个人住在这个荒郊野外,有没有碰过……‘那种东西’?不要告诉我有,要不然我会吓到不敢睡。”说到“那种东西”时,她不自觉地放低声音,大眼害怕地四处张望,身体还夸张地抖了一下,赶紧移靠到他身旁,紧挨着他。
巴那思还是没有回话,看到她自己吓自己的反应,他忍不住觉得好笑。
他不是一个爱笑的人,甚至可以算孤僻,但是这个女人夸张的行径总能让他忍不住发笑,看得出来她不是故意制造笑果的,但她的反应就是很好笑。
他第一眼就看到她身上的套装,会穿这样来爬山的只有那些没大脑又讨人厌的都市小姐。
结果,他发现她没大脑是真的,但人还挺可笑的,一点也不讨人厌。
那时,当他听到嘹亮的哭声时,原以为她是假哭,想引起他的注意,于是他感到厌烦,反而越走越快,不想理她,没想到她却越哭越大声,就算相隔三百公尺,还是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真要说起来,他是被她豪迈的痛哭给打败的!
没有一个女人会哭得像她这么壮烈,不但音量惊人,眼泪鼻涕更是满脸。别说做作的都市人了,就连族里的女人也没有一个像她这么夸张的。
她敢在他面前没有形象地大哭、大笑和大吃大喝,一点儿也不扭捏作态。
这一点,还算对了他的胃口。
但是她的聒噪和天马行空的怪异念头,却险些让他抓狂,好几次都忍不住想拿布塞住她的嘴。
她不但喜欢自说自话,还会自编、自导、自演,就算他装聋作哑,完全不响应,她还是可以一个人自得其乐地说个不停。
想到她接二连三地将自己当成熊啊鬼的,抱头鼠窜的逗趣反应,他就忍不住摇头。
真不知道她的脑袋瓜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不得不承认,她这个人还挺好玩的,夸张又少根筋的反应,让他一想到就觉得好笑。
对了,记得上星期去部落时,巫师煞有其事地跟他说,这几天他会遇到生命中的贵人。
难道,巫师说的贵人是指……
这个女人吗?
不,不可能,她不可能是他的贵人!
他马上用力摇头,否定这个荒谬的臆测。
想到她稍早抱着他的大腿痛哭的画面,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要说,她应该是“跪人”吧?
和煦的光线持久地照在齐千夏闭着的眼皮上,她不情愿地半睁开眼,转过脸,避开透过窗帘投射进来的阳光,蹙了蹙眉,环顾着陌生的卧室。
虽然在这个房间待过大半天,但直到现在她才看清楚房间的全貌。
这是一间很小的房间,而且非常简陋,除了床和床边的一个小矮柜外,没有其它家具。
她掀开粗糙的毯子,伸个舒服的懒腰,不小心拉痛膝盖的擦伤,让她痛得龇牙咧嘴的,神志总算清醒了些。
膝盖的伤痛阻碍了她翻身下床的动作,她低头一看,发现磨破皮的伤口红肿,有化脓迹象。
“哇……惨了,我的脚会不会报废呀?”看到膝盖的惨状,她苦着一张俏脸,喃喃自语。“不知道他这里有没有药?要不然……吓!”
突然被一道黑影吓到,止住她的自言自语。
准备进房赶人下山的巴那思,首先看到的就是她膝盖上红肿化脓的伤口,结果一时忘了他的伪装,劈头就是一顿好骂。
“你是白痴呀!昨天说了一堆废话,为什么就是没提到你的膝盖受伤?”昨天,他一心只想赶她下山,因此没放太多心思在她身上,虽然察觉她举步艰难,但也不以为意,以为她只是山路走久了的肌肉酸痛,压根儿没想到她的膝盖伤得这么严重!
赶她下山是一回事,但是赶一个膝盖受伤的女人下山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点人性,他还有。
“我……我……”她呆了好几秒才领悟到自己听到了什么,顿时又惊又喜地跳下床,叫道:“矣,你会说话!不……我的意思是说,你会说我听得懂的话耶!咦?不对,那你昨天为什么故意说我听不懂的话?害我……”
“你的膝盖不痛了?”低沉的声音不耐地打断她高亢的叫声。
“膝盖?”她完全忘了膝盖的痛,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伤口迸裂,鲜血直流,痛感再度回笼,一张脸瞬间皱得像酸梅。“……好痛喔!”
这女人果然是个白痴!巴那思没好气地想着。
“坐着,别动。”粗手粗脚地将人搬到床上坐着后,他打开木床边小矮柜的抽屉,拿出一个小罐,旋开盖子,挖出一坨草绿色的东西,单脚半跪在她身前,手势轻柔地替她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