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可能忘掉她了,就算他从没爱过她,做这些事她一点都不认为苦,反倒是甘之如饴,毕竟他带给她如此美好的一夜。
「谢谢、谢谢。」李菁茵感激地道。
「哼,说大话谁不会?」孙浩甫嘴里虽然吐出冷嘲热讽,但他望着韵欣的眼神却是如此热切,他的心情是矛盾的,不愿她见到如此不堪的他,但又想将她留在身旁。毕竟,他终于能再见到她了,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
「我会努力胜任的。」韵欣诚心地保证。
「之前那五个也说能胜任啊,结果那五个加起来待的时间还不到两个月。」
将他的奚落嘲讽抛在脑后,韵欣走到孙浩甫面前。
「孙先生,你好,我叫黎韵欣。」不管怎样,她终于知道她一夜恋人的名字了,以后伦伦若问起,她可以告诉他父亲叫什么名字了。
这女人依然恬静得像一朵百合花,和当年的她无异,只是身形更加纤瘦,多了一点成熟的韵味,而她那双温柔似水的眸子让他冰冷的心多了一点温度。
「你不会明天就怕得不敢来了吧?」他冷冷地问,心里却期待着明天能见到她。
看到她甫见到他时,双眼闪过的不自在,孙浩甫猜测她绝对是记得他的。
他这句话同时震住两个人,李菁茵下意识地把孙浩甫的话解读成他厌恶韵欣,不想再见到她的缘故。「会、会,韵欣当然会来了,浩甫你别第一天就把韵欣吓跑了,给她一点机会,也许她会做得比你之前那几位看护都要好。」
「是的,我会来上班。」就算他脾气再差、再暴烈,对她来说都没差,反正她现在是他的看护,她有的是时间可以好好跟他磨。令她担心的不是这点,她怕的是孙浩甫会认出她来。
不,不会的!只是一晚而已,像他这种天之骄子,怎么可能记得她这个平凡的女人呢?
韵欣不停在心里告诉自己。
可听他说话的语气又不像,韵欣心里不安极了。若是他认出她来,她该怎么办?她要不要承认?
「妈,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好好休息。」孙浩甫挥挥手。
李菁茵连忙领着韵欣一同走出他的房间,而孙浩甫的眼神则是炙热地紧瞅着那抹离去的背影。
「我儿子脾气很糟吧?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李菁茵一脸歉然地说。
「我知道,孙夫人你放心,在医院里什么病人我都见过,比孙先生脾气糟的更是不少,我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吓跑。」若是单纯的看护工作,韵欣可说是非常有自信,毕竟她可是在医院待很多年,但怕的是牵扯到私人的事……
「那就辛苦你了,好好加油,要记得上班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到晚上五点。」李菁茵拍拍韵欣的肩,对她十分满意。
「我知道的,我会准时上班。」
第4章(1)
知道韵欣即将成为他的看护,孙浩甫心里满怀着再见到韵欣的期盼。
九点就能再见到她了,他昨夜几乎未合眼,脑中想的全都是她的身影。
昨日对韵欣的恶劣态度,其实孙浩甫是懊恼的,就怕韵欣今天不来上班了。
当他手腕上的表准时走到九点,房门也在此刻打开,他心神一震。
韵欣手上拿了一束半开的香水百合及一包药走入孙浩甫的房间,她先把花插在花瓶里,然后再帮他倒杯水。
「孙先生,吃药了!」上班的第一天,她非常的紧张,出门前还为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告诉自己不能对孙浩甫存有私心,得把他当一般病患看待。
但一见到他,她做的那些心理建设全都渍散,她的心仍是为他剧烈狂跳着。
「我不吃,拿走!」孙浩甫看似专注于手中的杂志,但其实他的心思全都在韵欣身上。
孙浩甫不吃,韵欣也不逼他,把药包及水放在小柜子上。
昨天跟孙夫人一同进来孙浩甫的房间,她就闻到这房间里有股难闻的药味,而且房间里的空气很差、光线不足,在这里待久了,没病也会变得有病。
韵欣没询问孙浩甫意见,径自将一大片落地窗帘拉开,让阳光透进来,还将每扇紧闭的窗户全都打开,让空气流通。
当刺眼的阳光照入屋内时,孙浩甫不悦地放下手中杂志,怒声质问:「谁准你把窗帘拉开的?还把窗户打开!我要你现在马上把窗户、窗帘都给我关上。」
车祸之后,他变得非常不喜欢阳光,而且只要透过窗户看到外头的景象,他就会忍不住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像一般人那样正常走路,于是他索性全关起来,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孙先生,很抱歉,我办不到。」她给他一个甜美笑容。「有窗户的房间很好呢,空气很流通,像我租的小套房没窗户,白天都暗暗的,如果想租有窗户的还得多加钱呢。」
「我不管你怎么样,反正你得把窗户都关上。」他怒咆着,她干么对他说这些有的没的,何况她住的地方有窗户没窗户都不关他的事,反正他就是要她拉上窗帘、关上窗户。
「做不到,我喜欢阳光。」冬天的太阳暖暖的,照进屋内就觉得很舒服。「如果孙先生不满意我的做法,那你可以自己把窗户关起来。」
她的话听在孙浩甫耳里,就像是对他示威、挑衅一般,她明知他不良于行,还叫他自己下床关窗!
「你在嘲笑我是个废人是吗?」他语气冷冽地问。
「我并没有这么说,请孙先生别随意解读,我只是请孙先生自己关窗而已。」她解释着。
孙浩甫向来自尊心强得很,还未出车祸前的他高高在上,每个人都把他当王子一样捧着,而出车祸后,家里头的人怕会刺激到他,更是小心翼翼地对待他,丝毫不敢让他有半丝不愉快,而现在韵欣的举动就像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一样。
他不容许自己被人看不起,尤其是她。「好,你不关我也不求你。」他手掀开被子,撑着床铺下床。
而韵欣则是袖手旁观地看着他,其实她心里多想伸手扶他,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她必须让他学会自己来,刺激他是必要的第一步。
果不其然,当他双脚着地时,整个人往地上跌去,韵欣看到这种情形几乎都快心软了。
「求我,我就帮你。」韵欣闭了闭眼,仰头不去看狼狈的孙浩甫,强迫自己说着。
她知道此时的他很痛、很难过,而当他拖着腿往窗户边走去时,脸上那痛苦的表情几乎快令她心碎,那不仅是在折磨他,同时也一样在折磨她啊!
但她比他更加痛苦一百倍,毕竟他是她深爱的男人啊,她又怎么舍得见他如此?可韵欣清楚知道若为他好,她就得对他残忍一些,不能有妇人之仁。
「求你?要我求你?不可能!」笑话,他孙浩甫一辈子没求过人,要他求她简直是天方夜谭,他才不愿自己被喜爱的女人看不起。
「那你就休想我帮你关窗、扶你到床上。」她在一旁的贵妃椅坐下,悠闲地哼着歌谣。
像是不愿让韵欣看扁,他努力地移到窗帘前拉上窗帘,但整片落地窗太难关上,他费尽气力还是无法如愿。
「不错啊,只要再努力一点,窗户就能关上。」她忍着心里的痛,强颜欢笑地说着。
她鼓勖性的话语听在孙浩甫耳中,就像是在说风凉话一般。「你给我闭嘴,你凭什么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你只是我请的看护而已。」孙浩甫斥责。
韵欣摇摇头。「孙先生,你这句话说错了,请容许我帮你更正,我是你母亲请来照顾你的看护,付钱的是你母亲并不是你,你没权利要求我做或不准做任何事。」她好心地说着。
没想到这个小女人看起来如此娇小、声音听来也软软细细毫无任何杀伤力,但她的态度却如此强硬。
「你当看护不就是为了钱吗?我母亲一个月花多少钱来请你,你说啊!」
「付多少钱都与你无关,你只是我受托照顾的病人。」韵欣从贵妃椅上起身,走到孙浩甫面前,蹲下身目光与他平视。「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我知道我母亲出手向来不手软,她付的薪资很优渥吧!」孙浩甫握住韵欣的手腕,嗅闻着她那令自己迷醉的淡淡馨香。
「放手,孙先生我刚才说过了,孙夫人付多少钱都与你无关。」韵欣挣扎着,孙浩甫的力道虽说不至于弄疼她,却也让她抽不出手。
「没想到再见到你,还是像第一次见面那样……」让他迷恋、让他心醉。
他的话让她震惊,她惊讶地看着孙浩甫,没想到她昨天担心一整晚的事,还是发生了。
但,他是记得她的,这也让她内心里感到欢喜,却也让她恐惧,担忧她深藏的秘密会被他发现了。
「说不出话来了吗?我该如何解读你的反应?」他伸手,轻抚着韵欣略显苍白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