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就知道你一定能救我?”
“血术这种事,历来只是传闻,没有人真的中过,当年东野兰罹患怪病,不能治愈时,除了东野雪以武力向西凉索剑以外,东野兰还曾经私下求亲于西凉公主,原因就有可能是为了联合血脉,治愈这种怪病,所以两国之间一直有种传闻,认为两国皇室通婚,有可能治愈怪病,或强大力量。”
“那北陵那个女人,总不会是想让我们俩联合力量吧?”
“我猜她是想把我们支走,流下来东野皇帝更容易对付一些,因为你与我在一起,未必可以痊愈,那时候,定秦剑远在西凉,远水救不了近火,为了救你,我与东野鸿反目,这样更容易她趁虚而入。”
然后他想了想,又将第六条划掉。
东野凝不禁睁大眼睛,“你是说,刺客不是你大姐派来的?!”
“她落水的事情必然是她一手策划,但是刺客,不是她派来的。”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既然知道不是她做的,为什么之前还……”
“还那样威逼吓唬她?”水无涯笑了,“杀鸡儆猴这个词语你听说过吧?对于这样心怀鬼胎的人,我必须让她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
“那……刺客是谁派来的?难道是女皇陛下?”
“陛下不会做这种事情,大姐说的对,是有人栽赃陷害。”
“谁?”
“你觉得,如果抹黑了大姐,在西凉国中谁最受惠?”
东野凝心思一转,立即脱口而出,“你二姐水芳蓉?”
水无涯微微点头,“从小到大,她俩明争暗斗不是一朝一夕,因为她们两人都没有操控水的异能,所以按规定,应该是排行高的大姐继承王位,但是二姐一直不服。”
“可是……你二姐看起来不是那么坏的人。”垂下头,她心中很是感慨,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对她那样热情真挚的人,居然会背地里派人暗杀她。
“皇室之中本就没有多少真情。我想二姐也不是真的要人杀你,只是故意让人留下证据陷害大姐而已。”
水无涯又审视了一遍那张问题纸,再将第五条删去一半。
“这是什么意思?”东野凝问。
“我猜想,东野鸿这一招是够阴毒的,就像你所猜想的那样,他肯定知道贺连岂忧不是我们两人的对手,所以他派他来,无疑是派他来送死。”
她更加困惑了,“你的意思是,皇室是故意让他来找死的?这怎么可能?!”
“贺连岂忧一直有反叛之心,这一点在我见到他时就已经知道了,如你所说,就连我都看出来的事情,东野鸿怎么会不知道?但是贺连岂忧也是皇族的一支,所以没有实质证据之前,他也不能动他,现在派他来西凉,其实是借刀杀人。”顿了顿,他又说:“不过这是我的猜测,并不做准。”
望着纸上还残留的那几条,东野凝又指着第一条,问道:“这个秘密,你真的不知道吗?”
她还记得,除了那个神秘的北陵女人之外,他也曾经拿过那本《兰心诗韵》,那只是一个巧合吗?
但水无涯看了一眼,便笑了,“这世上有很多秘密,也许我们永远都不知道,何必强求?也许在某一天,答案就会浮出水面。”
他,不是故意在回避这个问题吧?
贺连岂忧身为这一次的东野主帅,并没有觉得多风光,因为他一直记得东野鸿在他出征前说的那番话。
“胜了,你回国就是武将之首,护国王爷,败了,也不必来见朕,自己决定去处吧。”
这话让他隐隐觉得,东野鸿挑选自己作为攻打西凉的主将,显然是别有深意的,他一直没有上过战场,所有的头衔皆来自世袭,虽然也曾经想过大丈夫应该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来光宗耀祖,但是这要看对手是谁。
西凉?一群女人,算不上可怕,可怕的是对方可以操控水,这对在海上作战的东野大军来说是极为不利的,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可以操控风的东野凝在帮他们。
他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当时身在朝堂,众目睽睽之下,如果拒绝,会被人嘲笑胆小,回家之后,郝师爷又劝他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兵权在手,就是大权在握,即使不能胜西凉,还可以和东野鸿在海上讲讲条件,东野鸿之前和北陵几场作战已经伤了元气,不会和他翻脸。
所以带着郝师爷的这点鼓励,贺连岂忧惴惴不安地出征了。
第一次在海上和水无涯碰面之后,对方的强势出乎他的意料,在东野时他曾经见过水无涯,也曾经想拉拢他,但这个人话极少,总是温文尔雅的笑笑,看来对任何人事都无所谓似的。
没想到,他一旦强硬起来,却是这么难对付,让他不得不积极起来。
整整一夜,贺连岂忧都在布置阵型,东野战船有二十来条,将西凉正面的海域围困起来并不难,火炮也是四国之中最强,按照他的计划,只要将西凉围起来,用火器警告,不愁西凉不惧,只是水无涯和东野凝若是联手,就会非常难办。
他也是在东野凝被带走之后才知道她居然也有操控风的能力,真实懊悔不已。早知道如此,当初就是用强也一定要把她娶过门才行,怎么会便宜给水无涯那么一个外人?
于是他准备派个说客过海劝说,东野凝毕竟是东野人,又是个女人,心地会比较柔软脆弱,说不定能说服她不插手这场战役。
他布置一夜,天明之时好不容易才倦极睡着,没想到突有士兵在门外大声呼喊着,“将军!王爷!快出来看看!西凉军行动了!”
他一惊,从床上翻身而起,冲到甲板上,向外一望,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在东野军的对面,西凉的战船已经排开,摆出一个尖刀似的阵型,第一条船在前,第二排有三艘,第三排有五艘船,第四排有七艘,这样的阵势,一直延续了七排。
最前面的那艘船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两个人影并肩站在那里。
贺连岂忧叫道:“派人去和对方对话——”
话音未落,只见对面船头上的青色人影抬手一晃,后面的战船忽然急速向前推进。
“准备大炮!”贺连岂忧见不对,急忙大喊。
此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向了东野战船,吹得船头上的人东倒西歪,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景象,而西凉的战船趁势逼近,瞬时间,水面上波涛翻滚,推着东野的战船不断上下颠簸,可奇异的是,这种波浪只是针对东野军,对西凉水军却似是有另一股波浪,推动着它们越跑越快。
贺连岂忧紧紧抓住船上的桅杆,狼狈的大喊,“快!战船掉头!向后撤退!”
西凉船上射出了无数的箭,射向东野战船,风势忽然一减,东野士兵强撑着冲向各自岗位,解缆,扬帆,起锚,向着来时的方向快速回撤。
箭羽掉落在冬夜船的船内和船外,西凉兵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停在海上,目送着东野战船离开。
旗舰上的东野凝完全收住风势,长吁出一口气,“但愿他们撤退后不要再回来了。”
水无涯也收回手,“除非他们有南黎帮助,可以布置结界,否则就绝不敢再和我们对抗。”说着便低下头,“你还是手下留情了,那些箭,只怕没有多少射向船上的东野兵吧?我看到有不少箭射出去之后都被风吹得微微偏了方向,失了劲头。”
“我毕竟是东野人,而这些士兵也是无辜的。”她抱住他一臂,暖声说,边说边磨蹭,像是小猫在感谢主人一般,“无涯,谢谢你,我知道你也留了情,否则你可以把这些船都掀翻的。”
“如今是我新婚之时,这些东野兵平安返乡,就当是我送给他们家人的一份大礼。”水无涯宠溺的抚了抚她的颊。“这一回,就要看西凉国内如何对待我们。”
水无涯和东野凝的联手退军,让西凉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来势汹汹的东野大军击退,使得西凉上下不仅吃惊,而且振奋,西凉女皇更是下令当晚设宴,为二人庆功。
月亮刚刚升起的时候,东野凝在宫女的服侍下换装完毕,为了表示对西凉女皇的感谢的敬意,以及自己身为西凉人妻的诚挚之情,她特地换上了西凉人的服饰。
面对镜子中的自己,她摸着袖边的刺绣,久久伫立。
从今以后,她和无涯就可以在西凉立足了吧?虽然得罪了东野,但是反正她肯定回不去了,只要无涯在西凉有一个人不能忽视的,举足轻重的地位,她就可以放心。
从今以后,她绝不让无涯再遭到别人的轻视,也绝不让任何人来破坏他们的未来。
从来她就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认识了无涯之后,她更希望能安安静静地和他携手,共度一生,之前那些无端的祸事突然降临到自己的身上,就宛如一场梦境,而是梦,就会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