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尔勒看过字条,安抚着慌了手脚的杜鹃。“她的手还没完全好,所以字有些扭曲,但这字确实是她字迹。”
“那格格去哪了?”杜鹃不识字,根本看不懂纸条写什么。
“回恂勤郡王府去了。”齐尔勒深深叹了口气,这下子事情棘手了。
他如果亲自把恂勤郡王请过来,都还不见得能得到他的谅解,更何况现在觉瑛是自己回到王府的。
“等等,她那么虚弱,她一个人怎么回去王府?”齐尔勒紧张地捏紧纸条。
“主子,”杜鹃跟着紧张起来。“杜鹃也出去找找。”
“你让和总管派人在王府附近找找,我直接到恂勤郡王府去一趟。”齐尔勒匆忙交代,随即转身出发。
他直奔入马厩,不待仆人帮他上鞍,就自己动手,很快地朝王府出发了。一路上,他不断想象地昏迷在半路的景况,竟然慌张得手都颤抖起来。
“觉瑛哪觉瑛,拜托你要没事才好。身子骨这么弱,怎么就一个人离开王府呢?”他焦急地沿途寻找。
在煎熬之中,终于抵达了恂勤郡王府,他赶紧上前敲门。
“你们家格格,觉瑛回来了吗?”他锹住应门的仆人,忙着问。
“您是哪位?”仆人被齐尔勒的气势吓到,但还是坚持先问清楚对方身分。
“我是长阳郡王齐尔勒,你家格格原本在我府上,我问你,她回来了没?”齐尔勒得不到答案,急得锹起那人的领子问。
“回……回来了。”那仆人赶紧回答。“王爷可是要找我家王爷?”
“格格安全吗?有没有受伤?”齐尔勒再追问。
“身体有些……虚弱,但没大碍。”仆人吞吞吐吐地答,答完不安地想着是不是不该说。
齐尔勒松了口气,终于放开他。“那麻烦你通报一声,我想求见王爷。”
“是的,王爷这边请。”仆人终于也松了口气,将人请进偏厅中。
过没多久,恂勤郡王气急败坏地走了进来,怒瞪了他一眼。“你这小子,来这儿做什么?”
“王爷,觉瑛留了字条给我,说她回府了。她……身体无恙吗?是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不然怎会回王府?能否让我见她一面?”齐尔勒尽可能客气地说。
“你说她能无恙吗?若不是我正要上你府上去,在路上遇到她,说不定她就昏倒在路上了。话说回来,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我早就找到我的女儿了。你这小子竟然还有脸找上门,莫非是想挨我的老拳?”王爷愤怒地说。
“是齐尔勒的错。因为误会,我错待了觉瑛。但是我真的很担心她,能不能让我见一面,只要一面,确定她无恙即可。”齐尔勒的神情有自责也有担忧。“她的身子还很虚弱……”
看到他似乎是真的很紧张觉瑛的身子,王爷终于软化了一些。“这你不用担心了。她的记忆已经完全恢复了,我也已经请大夫过府来看过,只要按时服药,身子会逐渐好转的。”
“我之前请赵御医替她看诊过,我再请御医来这儿一趟好吗?”齐尔勒说着,看到王爷脸上的犹豫,赶紧再说:“王爷不得不承认赵御医的医术,觉瑛也是因为吃了他开的药方之后才回复记忆的。不管王爷对我有什么不满,请还是以觉瑛的身子为重。”
“你要请我也不能阻止。赵御医跟本王没有过节,到我府上我自然欢迎。但我府上并不欢迎你,你可以走了。”王爷为了觉瑛的身子,还是退让一步,间接同意御医上门诊治。
“太好了。”齐尔勒总算松了口气。“觉瑛有没有想起是谁绑架了她?”
说到这个,王爷的脸色一变,愤怒再改蒙上双眼,这个仇怨可不比一股。“刺赤特那家伙,本王绝对要他付出代价!”
“果然是刺赤特,”齐尔勒眯起眼。“既然觉瑛已经记起来,这件事情就好办了。皇上已经授命给我调查此事,我即刻派兵将他捉拿入狱。”
“那谁又来办你?”王爷讽刺地说。“你既然面过圣,皇上没说怎么处置你吗?”
“这……”齐尔勒难得尴尬得说不出话来。“皇上慎重地责骂了我一番。之前对王爷的鲁莽行为,齐尔勒在此赔礼,请王爷大人大量!”
王爷挥了挥袖子。“你可以走了,本王现在完全没心情跟你说话,反正觉瑛已经回来,你不用再操这个心了。”
“王爷……”齐尔勒知道今天是看不到觉瑛了。而他还得先去处理刺赤特,只好先退一步。
“那齐尔勒先告辞了,至于查办格格被绑架一案的进度,我会再跟王爷禀报的。”
“我才不需要……”王爷还没骂完,就看到齐尔勒行了礼,离开了。“这混小子,不就长得一张专骗人的脸,觉瑛怎么就处处为他想?哼,”对于觉瑛坚持不要追究齐尔勒的责任,王爷还是觉得不满意。但看来皇上也只是训斥一番而已,除非他再去找皇上抗议,否则看来这小子是躲过一劫了。
第10章(1)
冬日的夜里,气温寒冷,但觉瑛的寝室里面却温暖异常。阿玛怕她冻到,命人摆了好多火盆在她屋里,原本还安排了丫鬟睡在她床旁,就怕再度发生绑架之事。但觉瑛坚持反对,不肯让丫鬟睡在她床旁。这么冷的天,她当过丫鬟所以知道,那可是苦差事。
忙碌了一天,觉瑛可以说是体力透支了,躺在温暖的被褥间,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隐约感觉到一个熟悉的碰触落在她额头。她轻轻地叹息,将脸转个方向,偎进那温暖的掌中。
站在床边俯视着她的齐尔勒,看到她那无心的反应,差点感动得热泪盈眶。
她没事了。
亲眼看到她,碰触到她,知道她烧也退了,他整个人这才放松了下来。这段日子以来,他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已经多日不曾睡好。
光是想到她摔落水井的那一幕,他就恶梦连连。怎样都想象不到,人命也可以如此脆弱,一个闪失,就可能会天人永隔。
而如今,看她安然而平静地偎在他掌中休憩,他的心终于踏实了,感觉到难以言喻的温暖与怀抱感恩。他就站在床边,就着微弱的烛光细看着她处于睡梦中的容颜,用他热烈而温柔的眼神,细细描绘她的五官。
不知道过了多久,觉瑛翻了个身,脸颊却因为失去习惯的温暖来源而恍惚着醒来。
她睁开迷蒙的眼,在看清楚他的容貌之前,已经闻到属于他的气息。
“齐尔勒?”她柔声唤着。
他的心一烫,此刻才知道自己多怀念她喊他名字的音调。
“是我。你阿玛不准我见你,但我非得亲眼确认不可。身子还好吗?”他压低声音,其实内心激动,克制着想马上拥抱她入怀的冲动。
觉瑛惊呼一声坐起,摸了摸他的一身暗沉衣料。“你翻墙进来的?”
“如果你别告诉你阿玛,我就承认。”他苦笑,试看转移自己焦点,以免自己突兀的动作吓到了她。
觉瑛赶紧起身下床,将炭火盆挪近一点。“外头那么冷,你还翻墙?快,取取暖,你衣服都是冰的。”
“别忙了,我很好。”他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忙碌。“即便自己已经被我害得这样,你还是一心关心着我,是吧?”齐尔勒感动地说,语气里满是思念与牵挂。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眷恋着她的小手在自己掌中的感觉。
“我哪有……我很好,你不用担心。”她的手指与他交握,像是某种保证一样。“我已经都想起来了,白天时因为忽然回复记忆,太惦记阿玛,这才冲动地离府,给你添麻烦了。”她说着将他拉到床畔坐下,顺手拉了棉被一角盖住他。然后她的手再被握住,只是这次是在棉被底下。她透过烛光看他,他的眼眸深沉难懂,但是屋子内的亲密氛围却相当浓稠。
“我了解。原本从宫里回来,我也打算过府请你阿玛去看看你,只是没想到你已经回复记忆,自己回府了。不过这实在太过莽撞,你好歹让人帮你备轿。”两座王府之间骑马不远,但是走起路来可不近。加上她身子虚弱,真不敢想象她居然打算用走的。
“是我太冲动了。我只要想到阿玛不知道有多担心,就紧张极了。你不知道,我小妹在小时候被阿玛带出去,曾经走失过,花了十几年才找回来,我阿玛受不住再丢一个女儿的。”觉瑛激动地说。
“嗯,我都理解。”他点了点头,眼中第一次浮现了愧疚。
觉瑛端坐在床上,看他僵硬地坐在床畔,目光却不看向自己,她觉得哥隆,眼前的齐尔勒好像有话想说,一脸沉重的模样。
“有话跟我说吗?”觉瑛细声问,手指再度与他交握。
齐尔勒点了点头。“我想跟你说个故事。”他的声音有点哑,彷佛要开这口是很艰困的。他的眼底有着压抑的苦痛痕迹,让她京诧地盯着他,目光不曾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