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真是稀客。”齐尔勒示意王爷坐下,自己也在主座上落坐。“我怎么都想不明白王爷来访的原因。”他不觉得一直苦于找不到格格的王爷会有兴致找他聊天,更何况他们两个向来不怎么对盘,这还是恂勤郡王第一次到他府里来。
同样是为皇上办差,但在事情的见解方面双方时常有差异,也常在皇上面前争执不下。他老觉得这位老王爷处事过于保守、迂腐,而王爷老说他嚣张狂妄,处事过于潋烈冲动,毫无怜悯之心。总之,两个人时常一言不合而不欢而敌,久了之后,在路上见了连招呼都觉多余。
“齐尔勒,你是个直来直往主人,本王就直说了。”王爷拱了拱手。“我听说我失踪了三个多月的格格觉瑛,就在你府里。能否帮我问问贵府总管,是不是有这回事?”
“觉瑛?你的四格格名字叫做觉瑛?”齐尔勒目光闪过震惊,但随即被他掩饰住。
“是的,就叫觉瑛。这名字不多见,如果王爷府里有这样一个人,能否让本王见见?”王爷难得如此恳切地跟他说话,满怀盼望的看着他。
齐尔勒深吸口气,神色故作自若地说:“王爷可有格格画像可供参考?”他怎么也想不到恂勤郡王府丢失的格格也叫做觉瑛,他一直都听说是四格格,却不曾去替意那格格的名字。毕竟他若不是被皇上抓去帮恂勤郡王办公事,可能根本不会知道有这回事。
“有的。”王爷赶紧拿过仆人带着的画像递给他,自从觉瑛失踪后,他让府里仆人皆携带画像,有机会就多打听。
齐尔勒举高画像,那画家正好遮住了他的脸部表情,否则恂勤郡王就会发现他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那画里的人虽然没有觉瑛本人有韵味,但却很清楚地勾勒出她的身形与特色,更何况觉瑛这名字绝非容易重复之名。
此时种种疑惑笼罩了他。如果觉瑛一如她声称的失去记忆,又怎么会记得自己的名字?
不久之前,他也曾延医治疗她的失忆症,但那大夫找不出毛病,最终也只开了些补药。他原本想请御医来一趟,但她反对,认为这样太过劳9而动众。当时她会反对,难道是因为失忆一事是假?
“敢问王爷,格格是否有什么表兄之类的亲戚?”齐尔勒放下画像,神色又回复常态。“这长相跟我认识的一位朋友倒有几分相似。”
“觉瑛没有什么表兄,齐尔勒,你知道我找女儿找得多急,如果觉瑛就在你府里,拜托你让本王见一见她!”王爷急迫地说。
其实看到王爷那已经花白的头发,齐尔勒不是不同情,但是此刻他自己内心已经是惊涛骇浪,又怎么有办法多做响应?
“我府里没这号人物,要让王爷失望了。”齐尔勒起身,摆明了要送客。
看到齐尔勒的脸色变得阴沉,王爷也发起怒气来。
“齐尔勒,你这什么态度?本王是好声好气地拜托你,你竟如此傲慢。我听说觉瑛沦落到你府里当丫鬟,我不管她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如果她在这儿,我马上就要见她!”
王爷急了,一看齐尔勒连问问总管都没有,就否认觉瑛的存在,他怀疑齐尔勒分明是知道觉瑛的下落。“莫非你才是那个绑架她的人?”
齐尔勒闻言脸色一凛。“王爷的幻想力也太好了一点,我没事绑架你家格格做什么?”
他已经心头大乱,这老王爷还硬要指责他。他是不在乎王爷想给他安什么罪名,他现在只想把人打发走,好好问问觉瑛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是最好,如果真的是你干的,本王不会善罢干休的。”王爷愤怒地看着他。
他原本也没想到齐尔勒会绑架觉瑛,但此刻看他阴沉的表情,以及充满风暴的眼眸,王爷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错估了这个年轻郡王。或许齐尔勒是因为跟他长年不对盘,才会绑架他的女儿?虽然这也太夸张了,但这个年轻人做事方式狂浪不羁,眼底甚至没有道德礼教,也不能说完全没这可能。
“随便你。你要去皇上面前告状也无妨,我说我不认识什么觉瑛格格,就不认识。”齐尔勒咬牙说。他认识的可是一个叫做觉瑛的丫鬟,他这样说并不算说谎。
再说她若真的欺骗了他,他怎么可能随便将她放走?如果现在让觉瑛出来,王爷肯定会直接把人带走,那么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了。
想到她可能一直在对他说谎,他竟觉得如此苦涩。他是如此宠爱她,即便是过世的妻子都没能如此靠近他,他对她可说是信任备至,烦尽心力的疼惜。他对她做开了心,万一她真的骗了他,他该怎么办?还有,她究竟是怎么到长阳郡王府来的?堂堂一个格格,窝在他郡王府当丫鬟,究竟有何目的?
看到他脸色变得相当难看,王爷只好暂时作罢。
“这件事我会再查清楚的。如果觉瑛真在你府里,趁着事情扩大之前,赶紧把人交出来。本王先告辞了。”王爷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齐尔勒握紧拳头,在桌上猛然一槌,那桌子立时裂了。
第7章(1)
觉瑛知道王府来了重要客人,但齐尔勒一出去就好久,让她有点好奇。毕竟齐尔勒生性孤僻,几乎不跟其它世家大族往来,会有客人实在罕见。
但她才踏出齐尔勒的寝居,和总管就皱着眉走了过来。
“和总管,主子的客人走了吗?”觉瑛轻声问。
“主子发脾气了,刚刚才差点槌碎了一张桌子。”和总管眉头皱得死紧,他原本就反对主子将这丫头留在身边,现在好了,问题出现了吧,只是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是个格格。“主子让你过去呢!”
“我马上过去。”觉瑛讶异地瞪大眼,齐尔勒已经很久没发过脾气了,起码她还没见过。
觉瑛知道这个和总管不怎么喜欢她,每回见到她总是紧皱眉头,然后无声地摇了摇头。她以为和总管是认为一个丫鬟配不上身分高贵的齐尔勒的缘故,但眼前的他神情里竟然有更深的忧虑,让她不免猜测究竟发生什么大事了。
小碎步走着,她还没抵达偏厅,就见齐尔勒大跨步朝她走了过来。她一看到他的神情就觉得不对劲,她从没见过他眼底的风暴如此狂乱。她忍不住停下脚步,被他眼眸中的黑暗给定住了脚步。
但她的动作却被他阵疑成心虚。他走到她面前,俯视着她,想要从那总是沉静的眼眸中瞧出端倪,可他怎么也看不出古怪。
她的眼总是澄澈,像是没有秘密隐瞒。但她确实有着神秘的过去,今日揭晓,她竟然是个格格!仔细一想,有没有可能这双眼底下其实藏着他看不透的神色?还是他被突如其来的爱情遮蔽了眼,降低了警觉性?
“你说你没有亲人了,但刚刚有人上府来找人,说是你阿玛。对于这个,你有何看法?”他抿紧嘴,将眼底那狂乱神色敛住,看似冷静地问。
她回视着他的眼,感觉得到他的某个部分对她封闭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会有阿玛?”
“你当真不记得了?”他碍望着她,感觉得到自己对她的爱恋就在每个呼息之间。他多么希望她是无辜的,但怎么都解释不了她究竟怎么进府的。
她摇了摇头,困惑地望着他。
那一刻他几乎相信她了,他想要抱住她,跟她说没关系,他们总会把事情厘洁的。但此刻和总管出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呃,抱歉,主子。刺赤特贝勒上门求见,主子见不见?”和总管真不明白,平日跟主子很不要好,甚至可以算得上仇敌的人,怎么就找上了门?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刺赤特,他来做什么?”齐尔勒现在没心情去管那讨人厌的家伙来做什么,刺赤特平日处处找他麻烦,会上门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好事,而此刻的他更没心情跟那个小人碰面。“不见,让他走。”
“是的,主子。”和总管衔命而去。
齐尔勒掏出刚刚恂勤郡王忘记带走的画家,拿给觉瑛。她困惑地接过,摊开了画——
“这……这人是我?”她看了看画中人,再看画上的字——觉瑛格格?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
她刚刚听到他说她阿玛找上门,还以为是误会一场,可这画里的人分明就是她,名字也跟她的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就是失踪了三个多月的四格格,我从来没想过去追问四格格的名字,没想到……”他细细看着她的表情,心里放松了许多,她看起来是真的非常困惑。“觉瑛,你既然失忆,怎么会知道自己名字的?”
“我表兄告诉我的,但却连姓什么都没说,我也很久没再见过他了,没机会问。”觉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