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阻挡我再去进修。”
“什么,原来她说的离开不是要分手喔。”邝野看着她固执的小脸,松了一口气,口气突然轻快了起来。美国飞法国至少比台湾近……
“我不准你来找我。”她说。
邝野的所有表情全停格,他瞪着她、愈瞪愈近,最后低头用力地咬住她的唇。
“你莫名其妙”!他放开她的唇,低吼一声。
方净文痛得捣住唇,泪眼汪汪地瞅着他。
“我要结婚,而你不要婚姻。我们若是相处地愈久,我就会愈来愈爱你,到时候,我会没法子离开你……”她哽咽地说道。
“如果你是真的爱我,你根本不可能会想和别的男人结婚。”他慌乱地打断她的话,着急得像是她明天就要和别人结婚一样。
“如果你真的爱我,你也该为我重新考虑不结婚的决定。”她说出她在心里盘算了许久的句子。
邝野皱着眉,神色阴沈地看着她。
方净文回望着他,知道自己押对了宝。他的不婚,源自于他对老夫人的反抗,这种反骨一时半刻是改不了的。
“你知道我对婚姻与家庭向来嗤之以鼻。”他沈声说道。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勉强你。”
邝野一听到她的不勉强决心,当下便火山爆发。
“我管你什么结婚不结婚,总之,你要是以为我一个月后会和你分手不联络,你就是在作梦!”他一脸凶恶地撂下狠话。
“那么,你至少该给我半年的时间,让我安静地想想我该怎样面对这段感情。”她浇不熄他的热切,只好改用拖延的方式。
“半年太久了,三个月!”他一听事情已有转机,马上打蛇随棍上。
“半年,你再讨价还价,我就一年都不和你见面。”她咬住唇,不许自己流露出过多情绪。
知道他如此执着于她,她却又不得不放弃他……她现在只想大哭一场。
“你舍不得不和我见面的,你舍不得因为婚姻就放弃我……”邝野揽住她的腰,低下头就要吻她,只是还没碰到她的唇,门上就传来了敲门声。
“老板,你十一点要跟研发部开会,需要延后时间吗?”上官喜丽规律地敲着门。“然后,内务长打电话来,你要马上接,还是要晚一点再回复他?”
邝野看着怀里娇弱的她,浓眉皱得很紧,他实在不想这么快就离开她身边。他甚至有股荒谬的念头,想把她拴在身边,一起带去办公上班。
方净文则是脸红到想找地洞钻,就连上官喜丽都知道要到这里来找人了,整间屋子的人都知道她和邝野昨晚做了什么吧。
“老板?”上官喜丽又敲问。
“你吵什么?”邝野没好气地回吼一声。
“喜丽,他马上去接电话。”方净文说道,拉起邝野的手把他往门口推。“快点去办公吧,你的成功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邝野还是一脸不情愿地看着她,脚步定定地站在原地。
“我最喜欢你努力的样子。”她一手搁在他的胸口,满脸崇拜地看着他。
邝野忘了刚才怒火中烧,现下却只是飘飘然地咧嘴傻笑,双腿不肯移动,显然还想再多听一些。
方净文推不动他,于是轻声细语地对他说道:“如果你能在三秒钟内离开,晚上你想怎么样我都陪你。”她声未落地,他已经离开了她的房间。
方净文低笑出声,在笑声渐敛的同时,也不小心滚落了一颗泪水。
命中注定,他们相爱的强度总是很惊人,只是时间总无法太长。
但这一次的分离,至少是出于她的选择,她分把伤害减到最低。
剩余的时日时,她要他及老夫人知道邝野有多值得人去爱。只要有人用心地去爱邝野,那么他只执着要她的心念,便会渐渐淡化。
在她离开的半年里,她要强迫她的家人独立。如果她的家人争气,也许她之后就能抬头挺胸地回到邝野身边,毫不心虚地面对着老夫人。
在她离开的半年里,邝野也该改善他和老夫人的关系,软化门第之见,那么她才可能拥有永远陪伴在他身边的机会。如果,半年后邝野还惦挂着她的话……
而半年之年,她不会主动出现,如果他有心的话,他不难找到当时已回家的她。
方净文苦笑一声,终于知道为什么邝野不喜欢如果这两个字了……
第8章(1)
方净文从没觉得老天爷不善等她,即便是她已经知道了妈妈欠了地下钱庄五十万,却已经本金带息地变成八十万时,她也没怨过谁。
因为是她自己无法对家里的苦难视若无睹,所以才选择了要挺身解决家人问题。因为老天爷至少还给了她解决问题的方法——
她收下了老夫人一张一百万的支票。
方净文只是回家发了一顿脾气,气妈妈为什么又让这个家陷入困境。她妈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她只是为了想帮家里赚回房子头期款,并信誓旦旦地说下次再也不会赌博。
她不相信妈妈,因为当她拿出钱来,要妈妈签下一份从此债务与女儿不相关的文件之后,妈妈眼睛里不但没有疚意,甚且还闪过一丝侥幸。
她知道妈妈并没有真正把赌博这事放在心上,尤其是在妈妈认定这钱也是邝野拿出来的之后。
方净文趁着妈妈不在时,告诉爸爸自己将来的决定,也请他务必为她保密,否则她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方建国被女儿的决心吓到,举手对天发誓会对她的计划守口如瓶。
之后,她去拜访雇用她好几年的面包店老板,与他长谈了一个小时,还磕了一个头之后,她知道最难的那关已经度过了。
那一刻开始,方净文决定她要更加认真地爱着邝野。
于是,她会在他清醒时给他一个吻,她会在相互依偎时,告诉他除了脾气坏之外,他有多么的好。在缠绵之后,被他搂在怀里时,她也总是会呢喃着“我爱你”。
邝野在家皱着眉与发脾气的频率开始大幅度地减少,但一捉到机会,还是忍不住逼问她在法国学校的一切。
方净文给了学校名称,但每回他问得更多时,她也就是回以一句“你现在是要跟我求婚吗”来搪塞一切。
所以,邝野每一回总会发火,抱怨她给的时间太短,抱怨她居然要他半年都不许与她联络,抱怨她明明知道他除了婚姻之外,什么都可以给她,他会一直抱怨到她吻住他的唇为止……
在这样的来回煎熬下,时间走得飞快。只剩下一个星期,方净文便要离开了。
此时,方净文坐在书房长沙发里,看着躺在她大腿上睡着的邝野,忍不住伸手去抚他的发。
她也不想走,只是她不走,她的家人会拖垮她的人生,而他也有属于他的家庭课题要面对。
她咬住唇,眼眶浮上一层水气,她很快地眨干,因为不想泪水挡住看她的视线。
叩叩——
门上传来礼貌性的两声敲门后,上官喜丽旋即依照上班时的规矩走进书房。
他们药厂在台湾分公司不大,邝野于是习惯在书房里办公。
“老板……”上官喜丽无声地问道。
方净文指指腿上的他,上官喜丽噗地笑出声来,大胆地上前一步。
老板睡到嘴巴微张时,看起来倒是挺可爱的。
“这是老板要我拿给你的,美国糕饼学校的简介。”上官喜丽把东西放到方净文手边。
“放着吧,谢谢你。”方净文连看都没看简章一眼,知道他仍然不愿放弃,只是更让她难受而已。
我敢打赌,你前脚才出门,老板后脚就会跟到法国。上官喜丽说道。
“他不会的,因为他是半年内来找我,我从此便不会再理他,我说到做到。”方净文用指尖拂过他的脸庞,轻叹了口气。
“老板答应了?”老板岂是那么容易被摆平的人。
“不然啊?你有更好的方法吗?”邝野突然睁开黑眸,凶恶地瞪向上官喜丽。
“没有。”上官喜丽即刻立正站好。
“没有建设性的人,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反正你也只是在睡觉……上官喜丽在心里嘀咕道。
“邝野……”方净文皱着眉,暗示他说话语气不要老是这么冲。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邝野瞪了秘书一眼。“这样够客气了吗?”
“客气、客气,非常客气。”上官喜丽识相地退了场。毕竟,近来与方小姐离开话题有关的风吹草动,都会在老板这里演成狂风暴雨。
“你喔……老是一副要找人算账的口吻,谁敢接近你。”门才关上,方净文马上拉了下他的耳朵。
“你留在我身边,我就会客气点。”
她没响应他的问题,揉揉他的头发,柔声地说道:“睡了一场午觉,该起来做事了,不是说要看新药的研究数据,不是说要跟成立台湾研发基金会的人讨论资金吗?”
“让我多睡一下会怎么样!那些事我不能晚点再处理吗?”邝野眯起眼睛,不高兴地直发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