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想升她职位,但怕她太累,没想到她比我想像的还有责任感。”
“还有你!”古峻康指着被自己划得一身伤的伍刚,咬牙说道:“要是我姊有事,我不会放过你!”
伍刚坦然的伫立在那里,表情晦暗是为了古晶宜得了绝症,并非怕他。
“你离刚哥远一点!少用这种态度!”见到任何人对伍刚不礼貌,黎焰绝不会留情,忿然将古峻康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手推开,持平的说:“古晶宜得了绝症,不是任何人害的,不要把自己搞得像个受害者!就算刚哥杀了你爸爸,那又如何?你想过你爸在世时是怎么令别人家破人亡的吗?”
“焰,不要这样,那是从前的事,我们不谈论死去的人,古峻康现在激动是正常的。”杨尊还是一贯的冷静儒雅,低声劝说个性火爆的黎焰。
“为什么不谈论?我偏要谈论!我爸又怎么害别人家破人亡了?”
“说了你也不会信……”长发遮住了柳浪冷淡的脸庞。
“你们以为你们是谁?随随便便就决定谁该死、谁有罪?”古峻康质问。
“你不也随便决定你姊姊得绝症是你叔叔害的、是刚哥害的吗?”卫可仲立刻反唇相稽。
“你……”古峻康头痛欲裂,霎时感到自己好孤单。
他只有一个人,但有好多人围在伍刚的身边,他又恨又无可奈何。
五煞之所以想将往事压下,是因为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也不想让已忘记从前的爱恨情仇的伍刚再度面对这些他不想记起的不堪事件,要是一摊开来,不知道又有什么后果?夏小桃的手术才刚结束,大家满心期待能跟她一起有个光明而崭新的未来,总不好在她离开恢复室时,又得迎接更复杂的变故。
“算了,反正我们古家受到了诅咒,我爸爸死了,我姊姊得了脑瘤,我只有一个人,赢不了你们……”古峻康好想哭。却拚命忍住,从今而后,还有谁可以让他依靠?“我杀不了伍刚,只好跟着姊姊离开,总可以了吧?”
“峻康,你爸只有你一个儿子,你怎么可以这么不争气?”古万国痛心。
“要不是他……”古峻康又指向仍然沉默的伍刚,怒斥道:“我们一家四口还团聚在一起,又怎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叔叔,死的是你的亲大哥,为什么你面对凶手,还不找他讨命,反倒怪我懦弱、不争气?”
古万国望向一脸淡然的伍刚。
五煞很有默契的靠向伍刚,不准任何人侵犯。
“你怕他,对不对?”古峻康不屑的说。
“我没做错事,为什么要怕他?”古万国摇头。
“那你为什么只针对我?”古峻康最受不得别人说出不利于己的话语。
古万国还在想该怎么回答,伍刚在混乱中,嗓音冷静的开口。
“他不是怕我,是不想破坏你对父亲的敬爱。”
“你这个废人,凭什么插嘴?”古峻康讨厌死他了。
“常获政府行善奖状的古兆国,私下常用权威去侵犯没有背景的饭店女职员或是有合作关系的女厂商,她们人微言轻,说出来没人会相信,只能在暗夜流泪,其中包括夏小桃的母亲,只是侵犯未遂,夏小桃的父亲坚持提出告诉,即使被打压得很辛苦,但也屡败屡战提出证据向法院和立委陈情,没想到在上法庭的前一晚,他们车祸身亡。”伍刚不带任何情绪的说,“那不是意外。”
众人听了,不禁惊怔。
“你……你记起来了?”卫可仲问。
伍刚扫了五煞一眼,虽然没有表示,但从那富含无限深度的眼眸看得出来,他此刻完全是他们认识的伍刚了。
没错,他在佛堂前追刺这一连串的刺激,加上五煞和古峻康的激烈冲突之中不断提到一些片段和人名,他静默下语,便是试图让零碎的记忆在脑里重新拼贴、组合,然后就在某一秒,他像作了个无助的梦,从那个梦醒来,什么事都懂了,如此简单而措手不及。
就是因为他突然跟过去接轨,才会恍神,让古晶宜挺身挡刀。
古峻康如遭雷击,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是这样的人,甚至怀疑是伍刚搞错对象,他说的那个无良的色鬼不是他爸爸,可是又想……从自己童年结束后,发觉妈妈和爸爸的感情愈来愈不好,甚至爸爸去世,妈妈没等做完头七就先飞往欧洲定居,再也没回来祭拜过爸爸。
那时他以为妈妈伤心过度,再也不想面对丈夫冰冷的墓碑。
没想到也有可能是解脱,或极度恨这个人,所以他和姊姊孤单的依靠着。
而受害者,还包括了夏小桃的父母亲?
古峻康难掩伤心。这是怎样的牵扯和循环?为什么一切看似毫不相干的交集,其实都是同一个圆?
古万国叹了口气,“我一直想代替你爸补偿夏致乐兄妹,但又想,他们是不是很恨我们姓古的一家人?只能作罢,直到有一天大厅总经理严映瑶很巧合的找上他们,签约成为新的会场布置厂商,而他们的设计又确实品味很高,于是我立刻同意小宜的提案。你每天都在怪你爸早走,怪你妈妈远在欧洲从来不管你们,又怪我这做叔叔的不公,害你们姊弟这么孤单……但是,你想过吗?
夏致乐和夏小桃本来也有个幸福的家庭。”
古峻康这才想到他们是同病相怜的,却是自己的父亲先害了对方。
不过他不能接受,不论谁对谁错,他和姊姊是无辜的,这是事实。
一路上不断被关嘉莹缠住的夏致乐,提着一些必需品来到医院,看见这一堆人的气氛很诡异,不由得左顾右盼,想推测出原因,又见伍刚一身都是伤,连忙冲过去,问道:“刚哥,你……你怎么了?”
伍刚用手指揩拭脸上的血渍。才想到夏小桃已在恢复室了,要快点清洗干净,换上干净的衣衫,掩盖住伤口,不让她摸到他身上又有了新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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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桃躺在病床上,眼睛蒙上一层纱布。
慢慢清醒后,她回忆多年前的那天被毁掉双眼,蒙上纱布后再也肴不见,而伍刚左脸上的疤在她看不见的那天被制造,现在又在她即将恢复光明的前一刻消失,真希望中间度过的煎熬日子都可以随着这段空白而逝去。
这样,她如果睁开眼,又可以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多么简单美好。
“我帮你炖了可以明日的汤。”夏致乐手上提着一只锅子。
“整天大鱼大肉的,我想吃饭。”夏小桃坐起身,槌了槌棉被。
“那你可以吃龙珠汤泡饭。”他买了好多鱼眼珠来熬汤。
“够了。你可以弄点青菜给我吧?”
“当然可以,我用鱼肝油炒了高丽菜和花椰菜。”
夏小桃心烦的吐了口气,“喷。我大概把这一生的油都吃掉了。”
“呸呸,来日方长,你还会活很久耶!”
“你就是这么夸张。”
“还有,顾眼睛的方法之一是多喝水。”夏致乐倒了一大杯水,递给她。
“我都这么不方便下床了,你还要害我一直跑厕所。”
“你又不是第一天瞎眼。”
“夏致乐……”她受不了的大叫。
“好啦、好啦,哈哈……开个玩笑嘛。”
“那个……刚哥呢?”她小小声的问起他。
“想他就说,干嘛不好意思?”
“你很烦耶……”夏小桃再怎么活泼搞怪,还是会害羞的。
“他有事先回花坊。”
事实上,是因为刚哥满身都是伤,不方便来医院照顾她,夏致乐也替他掩盖,免得妹妹从他的伤问出她手术期间发生的~大堆事故,刚哥又不会撒谎,妹妹才刚动完手术,不好让她的心情起伏太大。
“你好狠心啊,这种时候还让他工作!”
“动手术的人是你。又不是他。”夏致乐觉得她的逻辑很怪。
“他……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她的感觉敏锐。
“能有什么事?”
“他不会错过我张开眼睛的那一刻,他一定是守候我最久的那个。”她非常相信伍刚。
“我对你也很用心啊,怎么这么说?”夏致乐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他……他的个性是就算你是我的亲哥哥,也不放在眼里,一定要越过所有阶级和身分,完全占有对我有任何意义的事,就连你对我太好也会不高兴,他想怎样就怎样。”夏小桃知道他的霸道是没得商量的,笑说:“所以你还是别太用心……没差啦,反正你也只是马马虎虎。”
“唉,你这么说就伤感情罗!”
“他到底在哪里?”因为了解,所以担心他,夏小桃的脸色十分严肃。
“这……”教他怎么把古峻康引发的一连串变故说出口?
“他是不是又陷入危险了?有人趁他失忆,攻击他,是不是?”
“也不是,就算有,他又怎么可能会被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