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突然有小手猛拍他的腿。“借过!”
低头一看,是穿着可爱Polo衫跟牛仔小短裙的甜甜小姐。她手上慎重地拿着一朵玫瑰花,花上还绑了细致的粉红色缎带。
“甜甜,叔叔昨天不是跟妳讲过,要表演完、大家都在拍手的时候,妳才能上台献花给蜜蜜吗?”沙盘推演了半天,这位小小姐还是非常有主见地在开演前跑来后台。
“这不是要给蜜蜜的。”甜甜慎重其事地解释:“要给画画的阿姨。”
当叔叔的知道无法跟四岁小女孩的认真为敌,他牵着她走进混乱的休息室,帮她找到了会画画的何阿姨。
何阿姨正忙得满头大汗,但一看到甜甜,就着迷地在她面前蹲下。
“怎么……这么可爱的小女生,一次会有两个?”她傻气地说。
“阿姨,这个要给妳喔。”甜甜把花交给何敏华。
“要送阿姨?谢谢。”
“还有故事要讲。”刚刚带女儿过来的罗家大嫂在门口提醒。“甜甜,讲快一点,阿姨跟蜜蜜她们要准备上台表演了。”
“好,我讲很快。”甜甜吞了一口口水,然后用可爱得要命的嗓音飞快地叙述起来:“这个缎带会变很长很长可以从上面丢下来然后抓着慢慢爬上去他们就又可以一起玩了而且气球用缎带绑住可以飞很高很高也不会不见。”
“啊?”何敏华自以为对童言童语已经很内行,此刻却被她的连珠炮轰得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妳画的那个故事呀。”罗大嫂笑着解释,笑容好温暖,充满对女儿的宠爱与骄傲。“蜜蜜都会回家跟姊姊讨论剧情。这是她们昨天一起想出来的结局。”
原来这也是她的粉丝。一股虚荣感悄悄爬上心头,何敏华感动死了。她接过绑着缎带的花,慎重地对甜甜说:“谢谢妳,我一定会好好考虑。”
“嗯,好。”甜甜也慎重地点点头,然后跑过去抱了一下妹妹,帮她加油,就很甘愿地被妈妈带出去了。
罗品丰在旁边安静看着这一切。大大小小的女生都有着不同的美感,互动起来,又有着动人心弦的火花。
他心里有一扇曾经紧闭的窗,似乎松动了,可以打开了。他想,他应该可以重新尝试捕捉专属于女人的美,而不再有阴影。
视线落到他最亲的两个女人身上。打扮得像可爱仙子的蜜蜜怯场了,她正埋首在何敏华怀里,摇着头,怎么哄都不肯抬起小脸。
“蜜蜜,妳要勇敢。”何敏华低声对她说:“妳不想跳舞给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姊姊看吗?他们都在等着看蜜蜜现在有多棒、多漂亮呢。妳不出去,他们都会很失望的。”
“我不敢……我会害怕……”细致童音可怜兮兮的。
“阿姨也怕。可是如果我不跳,那妳就看不到了,蜜蜜想看阿姨跳舞吗?”她轻拍着怀中柔软的小小身躯。
蜜蜜考虑了很久,点点头。“想。阿姨的衣服好漂亮。”
“妳也好漂亮。那我们都勇敢一点,一起出去,好不好?”
蜜蜜点头。
罗品丰在她们身旁蹲下,此刻在蜜蜜头顶印下一吻,好温柔地说:“叔叔帮妳加油。”
“阿姨也要。她也怕怕。”蜜蜜抬起小脸,乌亮圆眼望着叔叔。
罗品丰欣然从命,俯过去吻了何敏华。“妳也加油。”
幕拉开了,轻快的音乐响起,一开始就是何敏华的独舞。她的腿其实一直发着抖,因为台下观众席居然坐得满满!
混乱匆忙中。她只看到前排坐着她表姨──那身鲜红OL套装到哪里都抢眼至极──而表姨身旁,是略显局促的她母亲。
何敏华的心重重跳了好几下。
深深呼吸一口,她在老师的示意下,在流畅愉悦的钢琴音乐中,登场。
长长的纱裙中,她的腿修长而优雅,轻快随着音乐起舞,仿佛林中仙子,用身体礼赞着充满喜乐的世界。
原本只是打算来看小孩舞蹈发表会的家长们,都被开场的舞给震慑住了。她跳得那么轻盈美好,仿佛跳舞本身就是一件极快乐的事。带着微笑的脸蛋散发光采,好看得令人屏息。
没有人能否认──在这一刻,她是全场注目的美女。
“她是公主……”已经完全着迷的甜甜,攀着前面椅子的椅背,双眼直盯着台上翩翩舞者,着魔似地吐出这样的字句。
“喂,后面有人在叫妳。”就坐在甜甜前面的人听到了,用手肘故意推推身旁的朋友。
赵湘柔满脸不悦地瞪回去。“表演中请保持肃静。”
“妳还不是讲话了……”
“嘘。”
一段表演结束,灯光转暗。再度亮起时,观众响起一阵惊呼!
一群小仙子出现了,每个都那么可爱,纯白、粉红、浅蓝的小小纱衣穿在她们身上,真的犹如精灵一般。她们随着音乐翩翩起舞,最难得的是,每张脸上,都有着好认真的神色。
表演进行得很顺利──没人在乎有小仙子跳到一半就忘了拍子、有缎带花在旋转时飞出去、甚至有一条纱裙在中途落地,仙子当场曝光──总之,在结束之际,热烈到震耳的掌声响了好久好久,还夹杂着口哨跟叫好。
一束束鲜花送上台,献花的爸爸妈妈们激动得搂着自己的宝贝狂亲,劝半天都不肯下去。
何敏华把怀中花束转献给了陈老师,两人都兴奋得满脸通红。她还抽出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走到舞台边,弯腰将花献给在场边拍照的摄影大师。
大师接过了,也拉住她的手,印上深深一吻。
“她跟妳三哥──”赵湘柔立刻转头,瞪着身旁好友。
“呃,好像是这样没错。”罗家的么女罗可茵回以赧然的傻笑。“我也是到最近才知道,不知道怎么跟妳讲。世界真小,对吧?”
“不是世界真小,是缘分真奇妙。”美女耸耸肩说。
真的很奇妙,绕了好大好大的一圈,她们又碰在一起了。
远远的,何母望着依旧美丽贵气的赵湘柔,心里也有着深深感慨。
她曾经希望把女儿塑造成赵湘柔这样内外兼具的明媛。结果,母女两人都失败,也都深深地失望了。
但现在,看看台上耀眼的何敏华──
谁能说她会比任何人逊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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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一场旖旎醉人的私下“庆功”,让这一日划下完美的句点。
罗品丰从舒适至极的梦境中醒来之际,却发现身旁没有人。
应该在他怀里的人正背对着他,坐在书桌前,振笔疾书。晕黄灯光中,她的背影好好看。
“妳怎么起来了?”他懒洋洋地问。
“我睡到一半突然有灵感,就睡不着了。”她回头对他歉意地笑笑。“吵醒你了吗?抱歉。”
他摇摇头,示意她没事,好奇地起身看她在做什么。
原来是那个还没画完的故事。她把一格格画框都画好了,正在依序快速打着草稿。似乎胸有成竹,知道接下来要画什么。
“通常都是有剧本,才开始做故事板的。”她解释给他听。“我之前只是随手开始,没有想清楚剧情,才会画到无以为继。现在我知道结局是什么了。”
“哦?是什么?”罗品丰玩弄着她短发发梢,很有兴趣地问。
何敏华对他甜甜一笑。“这是秘密,还不能告诉你。”
罗品丰没有追问。他知道这是属于她的结局,一切,只能由她自己走完。
“没关系,妳画完再给我看好了。”他不再吵她,给她一个加油的轻吻之后便径自回去睡了。
之后,罗品丰也忙得忘了要追问结局。他的个人摄影展筹备正如火如荼的进入最后关头,整个工作室忙得水深火热,罗老师也不例外。
展出那一日,有着明媚的好天气,参观者冠盖云集,人潮不断,连电子媒体都前来采访,声势相当惊人。
展出的场地是某基金会底下的画廊,门口处有着等人高的琉璃雕塑,此刻被祝贺的花篮淹没。站在旁边探头探脑的人也被花挡住了。
“阿华,妳在找谁?”小助理今日穿戴整齐,有如日系美型艺人,担任招待无往不利,非常美观;他挂着微笑,一面咬牙切齿对身旁有些躁动的何敏华低声说:“妳小心不要撞倒雕塑。妳知道这一座琉璃雕像要多少钱吗?”
别的助理闻言,都露出惊讶表情,他怎么对“师母”这样说话?!
“她不会的,放心。”摄影大一帅本人也在,一面闲闲喝着矿泉水,一面说。
罗品丰依然是潇洒的衬衫、长裤,闲适大方,丝毫没有因为这重要场合而盛装或紧张,却散发出一股难以错认的雍容大度。谁说一定要长发、皮衣、皮靴才算艺术家?
“来了,就在那边。”此时他拍拍何敏华的肩,示意要她看。
门口处进来的,是罗品丰的妹妹罗可茵,以及她的好友赵湘柔。两人一起来参观,帮罗家哥哥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