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宥恒、阿快两人不约而同的应着。
一周后,阿快终于完成了林奶奶交办的第一件事。
宥恒开的曼波发型设计工作室在林奶奶回儿子家后,顺利完成所有装潢工作,也顺利开幕了。
连原店长都让阿快想办法给挖过来了,挖角那天的情况是这样的——
阿快走进美容沙龙,见店长李安娜就坐在柜台里怔怔发着呆。
阿快见猎心喜,沉着的将一只手臂搁在柜台上,环顾店面里的景象。「最近客人少很多哦?老板给你很多压力哦?」
「唉,别提了,自从阿恒走……」说到这儿,店长猛一抬头,看见是苏阿快,马上把原先说的话吞下去,没好气的反问她:「你又来干嘛?」
店长听说了,就是这个坏女人把阿恒拐出去开店的,没来由的对她就是有一股浓浓的讨厌。
「还不是阿恒的店里太忙,新聘的店长又没经验,既不会招呼客人,也不会训练新人,连排个班表都排得乱七八糟的。阿恒那天把新店长辞退后,一个人坐在柜台里善后,喃喃自语的夸说还是你能力好,做事有条理,以前在店里除了替客人剪、烫发,就不用再管别的,现在仔细想想,还真有点想念那个店长。」阿快脸不红气不喘的说。
「真的?他真的这样说我?」店长心花怒放,飘飘然。
她暗恋他好久了,只是他一直都很冷淡,原来他也会在背后肯定她的能力。
啊!听到这些,就可以完全抵销掉自他辞职后,老板终日要她想办法提升业绩的种种痛苦和压力了。
阿快好笑的看着店长的表情。
她不过随口掰一掰,这女人竟陶醉成这样子,真有意思!
「所以呀,我偷偷过来问你,」阿快再压低身子,几乎靠近她的耳边说:「你有没有兴趣过去阿恒那边帮忙?待遇和福利保证比这边高喔。」
「嗄?」阿恒竟想邀她过去长相厮守吗?
经过这段分离,他是不是已经发现她的好了?
见阿快还在等她的回答,店长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这件事我会慎重考虑考虑。」
「喔,那当然。我们随时打开店门等候你的加入。但是,别让阿恒等太久喔。」阿快低声交代。
「知道了。」店长承诺。
「那我先回去跟阿恒说这个好消息。拜。」阿快忍着笑,快步走出店门去。
走出大门,坐上自己的车,车都横越了三条街,阿快还在笑。都说我是花痴,我看这个李安娜也差不到哪里去!
笑到嘴酸,她总算停住。
等一下得先去店里跟赵宥恒讲一下,免得这件事穿帮。
他那个人可是非常正经八百的,要是知道她扯谎把店长给这样挖过来,他铁定会非常、非常生气。
她还是比较喜欢他笑,所以先过去打个预防针。
几经思量,她决定一进店门就跟赵宥恒说:「李安娜店长自他被挖角后,不堪老板终日给的业绩压力,决定辞职,我一时冲动就邀她过来加入我们。」
然后,她模仿赵宥恒的神情和男人的声音自我回答:「嗯,这样呀,这件事说来我也有点责任,那就让她过来吧。」
她对着镜子,有模有样的开心玩着,竟一个不小心去撞到消防栓。
她下车察看,一手插着腰一手抚着下巴。「嗯,这到底算是说谎的报应,还是应了那句,乐极生悲?」
但,就算得多花一笔修车费,阿快也不觉得心疼,因为跟完成宥恒的心愿那种快乐相比,这小小的意外根本不足挂齿……
想着想着,阿快把思绪重新拉回眼下!
仔细想想他们在一起的这五年,尽是美好的回忆,连一件不愉快的事都没有,所以听到他要走,她第一次感到来自心底、很陌生的慌。
但她有什么理由不让他走呢?
没有,真的没有。
于是,她只能问身旁的他:「为什么忽然要去上海呢?发型工作室的生意明明很好。」
「上车吧。我们先去吃饭,边吃边聊。」宥恒轻轻推着她的肩,往门外移去。
在车上,阿快不死心,继续追问下去。「你不告诉我原因,我怎么吃得下去?」
他就知道她一定会这么说。
五年来,她一直将他当成挚交好友,一边无私的对他奉献她的友谊,一边不停地谈着她的恋爱。
他一边享受着和她在一起的温馨快乐,一边听着她的失恋故事。
明知自己不是她的菜,他不敢向她表白,怕毁了那条界线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可是,不停地看着她在爱情道路上跌跌撞撞,他的矛盾和不安一直以来都是一种折磨。
这就是他的两难。他像是一只蚱蜢,对阿快复杂的感情是一条看不见、绑着他的线,教他只能独自在原地面对自己的痛苦,不管想逃离或向她靠近,都痛。
他不知道阿快会不会累或倦,但他累了,现在只想把这份感情好好放在心底,然后去外面走走看看。
但她还在等他回答。
他只好试着解释——
「我姊夫到大陆开美发公司多年,一直叫我过去看看,我拒绝他很多次了;这次他胃出血住院,要我过去帮忙,我不好不去,毕竟他和我大姊一直很照顾我。」宥恒说。
「这样啊。」听起来真的很合情合理,她只好努力地保持微笑。
天知道她的微笑有多难看!
真没道理,她明明很难受,干嘛还要笑?
因为做人要有风度,她知道。
真是天杀的,去他该死的风度!听到他要走,她的难过指数比她十五次失恋加起来还要多很多。
她真的有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
第7章(2)
「怎么了?人不舒服吗?」宥恒问。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对啊,我发现我很舍不得你呀。」在他面前,她从不掩饰她真正的感受。
宥恒心里一震!他何尝不是?
他只是更温柔地对她说:「这只是暂时的,几天后就好了。」
「如果几天后也不会好呢?」阿快问他。
「别胡思乱想了。餐厅到了,我们去吃印度咖哩,然后去唱歌?」宥恒打起精神说。
两人坐定后,阿快又问:「什么时候走?」
「下个礼拜一。」他答。
「这么快?!」快得她来不及为他做点什么。
「你会去多久?」她又问。
「不清楚。」他说。
「唔。」这算什么答案?他怎么可以不清楚。
一顿饭吃得她无滋无味,味同嚼蜡。
「怎么啦?吃不下?」宥恒见她吃不到一半就搁筷。
「今天的咖哩鸡饭真是出奇的难吃,不晓得是不是换厨师了。」阿快心浮气躁的抱怨。
「哪里跟厨师有关系,是你失恋心情欠佳罢了。」宥恒淡淡说道。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如果是心情欠佳,也是他要去大陆这件事。
「好啦,别愁眉苦脸的了,陪你去唱歌。」宥恒仍是一贯的温柔。
到了KTV,阿快仍是那个占着麦克风的人。
她胡乱唱了几首,越唱越心烦。妈的!怎么会那么刚好,一首比一首悲情,真是够了!
不想唱了,坐下来陪宥恒喝酒。
「我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耶。」阿快看着他的脸说。
「嗯哼?」
「为什么你每次来都不唱歌?」
他深深地望着她,然后才缓缓地说:「因为我是来陪你解闷、陪你找回信心和快乐的朋友呀。」
「难道你都没有心情不好需要唱歌发泄的时候?」阿快问得有够直白。
他望着她,专注而深情。唉,我的傻阿快呀,我怎会没有呢?只是你一直没发现罢了。
「当然有。你没发现我酒越喝越多了?」他打趣道。
「那你告诉我啊,我也可以听你说的。」听到他也有不开心的事,她好自责。
她不是故意要那么自私,只会倾诉自己的痛苦,她也可以安慰他的。
他轻轻敲着她的头。「傻瓜,我逗你的,我哪有什么事可以心情不好的。」
他的话让她陷入沉思。相识五年来,喜欢他的人不少,但没见过他对谁动过心;店里的事业他也经营得挺好的,欠她的二十万,在工作室成立不到三个月就还她了。
她左思右想,还真不知道这家伙有什么事可以心情不好。
他不也说了,他是逗她的。
她决定:信了。
嘴角一勾,帮两人斟满酒。「你真的很坏。我刚失恋,你就告诉我你要离开,那以后我要怎么办?」
谁要在她失恋的时候帮她烫发?谁可以听她说话?带她去吃饭?听她五音不全地在KTV乱啼、喝醉了酒载她回家?好脾气地任她胡闹?
实在不知该怎样面对心底那种纠成一团、带点心酸的寂寞和难过。
她拿起酒瓶往嘴里栽。喝酒要爽快,今夜无论如何都要醉,不醉不归啦。
没料到阿快会转性,忽然不唱歌,安静地坐下来喝酒。
她这一喝,就一副欲罢不能的样子。
宥恒只好不喝,两人间总得有一人保持清醒,载对方回去。
她吵着要听他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