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慢的踱步到床边,轻轻的蹲了下来,细看他那张轮廓鲜明、深刻俊美的侧脸。
撇开他恶劣的个性不说,这家伙其实长得挺好看的,深邃幽暗的黑眸总是随着情绪变换不同色彩,时深时浅,有时明亮得像火炬,有时幽暗得像深湖,让人莫名其妙会头晕,盯着盯着,她都觉得自己三魂掉了七魄,再也回不来。
挺直高耸的鼻梁好几次都抵上她的,她还记得那徐缓热烫的气息喷洒在颊上的温热感,痒痒的、刺刺的,像是羽毛轻轻刷过,惹得她轻颤不已。
至于那性感好看的薄唇就不用说了,除了说些让人又羞又窘的话语外,不知又染指过多少无知清纯的少女,连她这见多识广的金牌家教,都好几次差点想要贴上去试试那美好唇瓣的温度;这几个月来,她夜晚忏悔的时间可是一天比一天长啊!
不过他的脸是怎么了?居然有一点一点的怪东西,连身体也是。怪了,是灯光太昏暗还是她眼睛有问题,邢千夜皮肤很好的啊!
秦韵祈揉揉眼睛,往前凑近看个仔细。没错,他全身上下裸露出来的肌肤都有着一点一点的怪东西,她好奇的伸出手指,戳了戳他英挺的脸庞,精明的脑袋一转,顿时明白这一点一点的怪东西是什么了。
大大的眼眸顿时一眯,弯弯的红唇漾着笑意,要不是怕吵醒他,她真的很想放声大笑。
忽然,紧闭的黑眸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浓密的眼睫颤动了一下,跟着猛地睁开。看着眼前娇甜软嫩的容颜,深邃黑眸缓慢眯起,先是闪过一丝诧异,然后,很慢的、很慢的凝聚一股恼怒。
秦韵祈细嫩的红唇抖啊抖,用尽全力克制才能阻止翻滚而上的笑意。
邢千夜俊脸一沉,一向上扬的嘴角抿成一直线,刚毅的下颚紧绷,结实有力的肌肉也绷得紧紧的。
噢,看他那可怕的眼神,像是想把她大卸八块呢!水嫩的红唇抿了又抿,咬了又咬,终于还是压抑不住滚滚而来的笑意,噗哧一声,她笑了。
秦韵祈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开心,小脸涨得通红,还用手指揩去眼角的泪水,彻底忽视眼前铁青的俊脸。
“闭嘴!”邢千夜先声夺人,俊脸酷寒冰冷。
“喔!我的老天……”她笑得眼儿眯眯、唇儿弯弯,从来没看过他这么挫败的模样。
“闭嘴!”邢千夜绝望的闭上眼,消极的抗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哟喂啊……”她压根停不下笑声,还差点笑岔了气。
直到那双黑眸迸射出阵阵寒意之后,她才莫可奈何的止住了笑。
她深吸几口气,然后状似怜惜的拍拍邢千夜的肩膀,晶亮的水眸里盈满狡诈的笑意。
秦韵祈靠近他,几绺细长的发丝落到他颊畔,带着芬芳轻轻搔弄着,她很温柔、很缓慢的说:“先生,您脸上长的是水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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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过后,秦韵祈内心不停的忏悔反省,自己好像真的太过分了点,可是难得逮到机会糗糗臭花瓶,她怎么会放过?
此刻,秦韵祈牵着邢千夜的脚踏车伫立在玫瑰花田旁,嫩红的唇忍不住扯开轻柔笑容。老实说,一开始瞧见高大颀长的邢千夜骑着粉红色淑女车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但时间一久却也渐渐习惯,反而认为他俊美长相中透出的一抹阴柔意外的适合这辆粉粉嫩嫩的脚踏车,就像他的个性,有些可爱、有些别扭。
这些时日,她最喜欢坐在脚踏车后座,经过这一片玫瑰花田的时刻。夏天的风总是带着潮湿黏腻的热气,令人挥汗如雨、燥热难耐;然而有着玫瑰花香点缀的路段却是清幽沁凉、芬芳宜人。她想莳花人一定有着一双温柔的手和坚韧无比的耐心,才能将这些娇嫩脆弱的玫瑰植得如此美丽动人。
况且,不论是早晨的艳阳或是傍晚微温的夕阳,她的前方都有邢千夜挡去泰半的炙热阳光,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觉得臭花瓶不是一无是处。
这段日子,门口的接送变成他们心照不宣的约定,不管上家教的时间是早上或下午,邢千夜总会骑着脚踏车,脸上带着痞痞的笑容到门口,克尽他尊师重道的职责。有时候他迟了,她也会停下脚步等待他的到来,然后像个尊贵的女王指着他的额头责怪他的迟到,邢千夜永远笑吟吟的,一派轻松的道歉,幽亮的黑眸闪着一分宠溺。
邢千夜生病的这几天,秦韵祈都得自己骑脚踏车,反而有些不习惯。
拭去额头上的薄汗,她先确定放在车篮里的东西仍旧完好如初,才骑着脚踏车缓慢的往屋子前进。
第4章(2)
接连好几天,邢千夜都臭着脸,愤恨的样子像是被倒了几百万会钱。
“不要生气嘛!”秦韵祈蹲在沙发旁。一脸讨好样。
唉,自从那天她克制不住的哈哈大笑后,邢千夜就臭了好几天的脸给她看,她可是天天来赔罪呢!
黑眸冷淡一凝,从鼻腔逸出一口气。
“哎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她的手放在沙发的把手上,无意识的抚来抚去。
这几天邢千夜不舒服极了,除了全身出了红疹和水痘之外,阵阵的痒痛还伴随着发高烧,他当然知道自己长了水痘——俊帅如他,从小到大没长过这鬼东西,随着年龄的增长,危险性也增加不少——但他最不想让秦韵祈瞧见这么不俊美的自己,想不到她看见了,还毫不客气的大笑。唉,他的身体不舒服,心灵更是不舒服啊!
看着他仍旧锁着眉头,不言不语,唔,看来那天她哈哈大笑的举动真的是伤害了他,美男子的自尊都好脆弱啊!
“好吧,我做了布丁要来赔罪……”秦韵祈幽幽的站起身。“看来你应该不想吃。”她微噘着嫩唇,表情有些落寞。“那我只好把你的份拿给星伦,谁教你们两个一起长水痘……”她从袋子里拿出布丁,一张小嘴碎碎念。
忽地,一双温热的大掌探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夺走她手上的布丁。
浓密的眉仍旧拧着,黑眸幽深,却闪着温暖热烫的光芒,薄唇微扬,邢千夜口气不悦的道:“谁说我不吃?”
这次,秦韵祈又笑了,只是这个笑很轻、很柔、很甜,暖到了心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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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秦韵祈也开学了,繁忙的课程、赶不完的报告,再加上补习班又让她多带了三个班级,国中生的精力旺盛,常常搞得她人仰马翻,筋疲力尽。
哪知屋漏偏逢连夜雨,房东居然告诉她房子要卖掉,不能继续租给她了,退了违约金给她之后,就要她在一星期以内收拾干净,滚到别处去。
秦韵祈一脸哀怨,事出突然,她要到哪里找房子啊?
内忧外患压得她喘不过气,每每到邢千夜家的时候,她总是一副体力透支的模样,还有好几次趁着空档就打起瞌睡来了。
修长手指轻轻摩挲着细柔滑亮的黑发,邢千夜敛眉含笑,他的家教又睡着了。纤细的手臂放在桌上,白嫩的粉颊平贴在考卷上,卷翘的眼睫下有着浅浅的暗影,说明她这阵子的疲惫,水嫩的唇微张,吐纳着温暖的气息,这娇弱柔美的模样,任谁都舍不得吵醒她,当然也包括了邢千夜。
温热的大掌一横,瞬间软嫩纤细的身子就落入厚实的怀抱中,秦韵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有些呆愣的望着眼前的俊脸。
“唔……你算完了喔……”她用手背揉揉眼,挣扎着要起身。
邢千夜大手一按,将她的脑袋瓜按回健壮精实的胸膛,黑眸扫了一眼桌上的广告单,浓眉一挑,他知道她这阵子忙着找房子。薄唇缓缓勾起,找什么呢?最好的落脚处不就在这边?
秦韵祈轻皱着眉头,嘀嘀咕咕的要他放开,只是花拳绣腿就像小绵羊碰上大野狼,一点用处也没有。修长有力的指轻抚着她酸痛的肩膀,力道适中的按摩让她顿时放松,忘记挣扎。
她累得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有问题,理智告诉她,靠在邢千夜的胸膛上,非常非常的危险;可是情感告诉她,躺一下没关系,更何况他的坚实胸膛是这么的温暖舒服。
男性平滑热烫的肌肉,像是煨了火的上好绸缎,让她想学猫咪尽情的翻滚撒娇,唔,上帝应该会原谅她吧!
“你要找房子?”低沉醇厚的嗓音响起,明知故问。
“嗯……”轻点着头,她舒服的想叹息。
“找到了吗?”手指换了位置,轻揉着纤颈上僵硬的肌肉。
“还没……”她就快要进入梦乡。
“来我家住吧。”低低的嗓音有着隐藏的笑意,温和沉稳带着魅惑的力量。
“什么……”秦韵祈以为自己听错了。
“反正我家很大,分你一个房间也没关系。”修长的手指卷着她的发丝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