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望着她的眼——那里盛载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有纠结的爱,有矛盾的痛苦、忧伤的坚定。
于是他什么都不想问了,只是握住她的双手,将热吻烙烫在她的唇上,紧紧地,深远而绵长。
这一刻,他们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存在,感受到……爱。
她爱他吗?是的,爱到为了他背叛国家。
他爱她吗?这个问题更不必要答案,因为他已经为了找寻她,不惜摧城灭国。
本应是寡绝冷情的两颗心,却在这真爱稀薄的世界里,找到彼此,因而融合。
爱,对于他们来说,是奢望,也是奇迹。
第10章(1)
龙疆皇城的西门现在被阿莲图人管辖,但是阿莲图人并不是很高兴。“听说普鲁图人居然想抢咱们的功劳,接管西城门。”这个消息在阿莲图士兵中不腔而走,大家都很愤慨,“凭什么啊?他们普鲁图人有什么了不起,这次打仗都靠我们阿莲图人身先士卒才打赢的,要不是我们舍命打西门,他们普鲁图人怎么能进入皇宫?”
“就是、就是!绝对不让!”
这时候,西城门外有人在敲击城门。
守城的士兵站在城头向下看,“谁啊?大半夜的,城门已经关闭了,所有人一律不得出入!”
敲击城门的只是一个女子,她纤细的身子在高大的城门前显得非常赢弱。只见她微微抬起头,月光下她的面容让士兵惊艳得张大嘴巴,而她眼中的泪水让人看了也不禁心生怜惜。
“这位大哥,我娘病了,家中捎信给我,让我回来见她最后一面。我走了两天两夜才走到这里,麻烦大哥开个城门让我进去吧。”
那士兵犹豫不决地看着身后的同伴,“怎么办?人家回来看娘的,要不要让她进来?”
“那怎么行,现在是关键时候,龙疆军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队长斥责道:“别看人家是个姑娘就心软。”
话说到这里,那队长向下看了眼,同样为女子娇花软玉般的美颜惊艳,也听到她低低的啜泣声,她抽噎不断,哭声从城门下飘到城头上,钻进每个士兵的心里,痒痒的,万分难受。
“队长,咱们这么多人还怕她一个弱女子吗?也没听说龙疆那边有什么女将啊?”士兵忍不住为城下女子恳求道。
队长也不觉动摇了心思,“可是,万一出了纰漏,我们是要倒霉的。”
另一名士兵也上来劝道:“我们不过给城门开条缝,放她一个人进来而已。天气这么冷,要是把人家姑娘冻坏了,或者害人家母女见不到最后一面,岂不是太缺德了?咱们跟龙疆王有仇,跟龙疆的百姓又没仇怨。”队长终于被打动,他点点头,“那就开条缝,你们几个给我提高警戒,万一有其它动静,立刻封堵城门!”说着背转身,带着几名士兵要去巡视另一头。
“好!”一名士兵笑着跑下城头,来到城门前,跟两名同袍一起把粗大的门栓拉开,打开城门一条小缝,刚好容那名女子只身进入。等她一进来,大家立刻又把城门关好。
“多谢各位军爷了。”冷艳屈膝致谢,此时周围亮着火把,距离又近,众人看到她的绝代丽容时都不禁心旌动摇。
“小子,你以前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吗?”士兵甲问士兵乙。
士兵乙已经看得眼睛都直了,“没有,别说我没见过,我们家三代祖宗都没见过这样的美人。”
忽然他后脖颈一疼,身子直直地往前栽倒过去。
“哎呀,军爷,您怎么可以这样轻薄?”
听得美人呼救,又见同袍往人家美人身上倒,士兵甲又好气又好笑地过来拉他,“小子,你也太放肆了吧?”就在他和另一名同袍伸手来拉时,却各被一种暗器刺中手臂,接着人就倒在地上。
城墙脚还有名士兵正在偷懒睡觉,冷艳走过去低下身子说:“这位军爷,可否帮小女子一个忙?”
那名士兵揉揉眼,“什么事?”
“帮小女子打开城门。”
“那怎么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抵在自己喉间,他定睛一看,竟然是把匕首!
“你是打开城门,还是要我把匕首刺进你的咽喉?”羞涩怯懦的神色退去,冷艳冰冷的黑眸在夜色中如星光闪耀。
士兵大骇,刚想张口呼救,她快一步点中他的哑穴,“别白费力气了,如果你还珍惜你的小命,就乖乖给我开城门。”
那士兵吓得再也不敢迟疑,挣扎的跟枪爬起身,来到城门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门栓拔下,然后咚咚嗦嗦地将城门再度推开。这一回,不过眨眼的工夫,空旷的城门外,忽然从密林中急速地冲出一大队的人马。当先一人,骏马的毛发和他的盔甲一起在夜色中闪耀,马如风,人如龙,迅疾冲进城门,一把将站在门口的冷艳给拉上马背,抱在怀中。
“朕早说过,你的演技之高,无人可比。”龙御恣意地笑着夸她。
她轻叹道:“所以你就让我来做这种事?若是刚才我没有得手,又被对方占了便宜……”
一袭披风从她身后骤然包裹住她,声音微带杀气的逼问:“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吗?”
她苦笑回答,“还好没有,否则你要怎样?”
“先砍了他们的手脚,再挖了他们的眼珠。”不带语气的音色听着更加令人胆寒。
她嘟嘴哼道:“不讲理,你设下这个计策诱人上当,还要治上当的人的罪。”
“艳儿,我只是要你知道,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不会让你做这种事。”他难得的叹了口气,“我的女人,应该是躺在我的怀抱里,看着我纵横沙场的。”
她的心头一紧,因为他的这句话里有着让她感动的温柔,但是感动的背后又有太多的不安。“你背上的伤到底要不要紧?”他刚才纵马弯腰拉她上马,这样的动作有可能撕裂他的伤口。
“没事。”他执拗地微抬高头,不让她回头看到他的表情,“走吧,打铁趁热。裘飘正应该在宫里,今夜他可是睡不好了。”
*
裘飘正的确睡在皇宫中,夜深他睡得正香,却听到外面乱烘烘的,有人急促地跑到宫殿门口大声叫道:“殿下!龙疆人攻进来了!”
“什么?不可能!”他揉着眼坐起来,还以为自己是在作梦。“龙疆军在玉龙涧呢,他们不敢攻城。”
“的确是龙疆人,西门已经失守,龙疆骑兵涌进来,不知道有多少人。”那士兵惊惶失措地报告着。
裘飘正整个清醒过来了,他立刻跳下床,穿着衣服,“这、这怎么可能?明明我派人看守了玉龙涧的出入口,没有得到消息说那边有大兵出动啊?”他跑出殿门,沉声道:“别慌!叫阿莲图和芙兰的两位将军来,即刻商议作战计划!”狼奴和星野将军得到消息即刻赶入皇宫。
三个人都很为今夜的战事诧异。
“按说现在情势不利于龙疆,他们不该在此时进攻。”裘飘正又急又怒地对同样赶来的乘风喝道:“你不是说你一箭重创了龙御吗?那他还能部署这样的作战计划?”
乘风思忖着,“也许龙御还留在玉龙涧,这次的突围只是他命令手下的拚死一搏,所以殿下首先要加强的是您这里的守卫。龙御那个人,历来作战都是先打皇城,以拿下敌国的皇帝为首要大事。”
裘飘正虽然有点慌乱,但还是立刻部署,“传令下去,叫普鲁图的一万大军即刻护在皇宫周围。狼奴将军,请带着您的部队去西城门迎敌。星野将军,请带您的部队去玉龙涧,龙御必然还在那里,既然他们要偷袭我们,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狼奴和星野对视一眼,虽然对这样的安排有所不满,但还是领命而去。只是从西城门突袭进来的骑兵并没有采取明确的作战形式,他们一进入皇城就将人马分散。一方面驾马全城乱跑震动全城的守军,使其摸不清他们的进攻意图,更遑论想到应对之策。另一方面,则高声呐喊收复皇城的讯息。
于是龙疆百姓纷纷跑到街上勘查情况,城内立刻人声鼎沸,马声嘶鸣,乱作一团。
而龙疆皇宫外普鲁图兵刚刚部署好,就有不知道从哪里飞射出来的火箭,射到阵营中,引得普鲁图兵又是一阵大乱。
“龙御到底摆的是什么阵式?”裘飘正听到一连串的战报后大为震怒,他现在不知道龙御在哪里,也摸不透他的作战计划,只觉得自己像是个靶子,被人暗暗瞄准,却不知道那一箭要从哪里射出来。
只有乘风还保持冷静,“殿下,只怕这是故布疑阵。殿下这边越乱,就越会中了他的计。”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情急之下,裘飘正向他求助。
乘风想了想,笑道:“龙御的皇后老婆没有杀吧?把她吊在皇城门外的旗杆上,警告龙御,他要是敢有所动作,他的皇后就第一个死。他应该不至于绝情到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