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体会到他想跟她在一起的决心之外,还包括她对父亲安排的婚事感到无比深沉的无奈。
“这时候你应该要安慰我。”见她不语,梁正彦冷着脸提醒。
闻言,方旖旎吁气轻笑,双手随即攀上他的颈项,送上一记热热甜吻,消他的气,也销他魂,安慰得很彻底。
第7章(1)
昨晚方旖旎“送客”送到一夜不见人影,想当然耳,又在家中掀起轩然大波。
天亮,当她被梁正彦送回家时,方伟信已堵在家门口,一见着人,二话不说便赏了梁正彦一个又大又响亮的耳光!
梁正彦明明可以闪,但他却以坚定的态势,眼也不眨一下地接受那记力道重得足以令他耳膜破损的掌掴。
怵目的血丝分别从他的鼻孔及嘴角溢流而出,他轻咬着牙,以指抹去唇边鲜红的血液,随即站得直挺,无畏方伟信有可能再来第二掌。
“爸,你是不是打错人了?”方旖旎惊呼,一个跨步挡在梁正彦前头,直觉自己才是该被父亲打的人呀,回头心疼地抚着梁正彦的脸低喃:“你流血了……”
“不碍事。”这老头要是害他耳聋或掉牙,他非拿他可爱女儿的一辈子幸福来抵不可了。
“是,我是打错人,最该打的人是你这浪荡女!”方伟信手又高高扬起,相准了女儿的脸,眼看就要扫过去。
“伯父如果打旖旎,我会马上再带她走。这一走,可不是一夜就回来,而是一辈子。”梁正彦一掌握住方伟信划过半空的手腕,撂下重话。
“你这臭小子,凭什么威胁我?!”方伟信啐骂,然而被年轻有力的梁正彦给掌握住,他动弹不得的模样着实窘迫难堪。
“我没有威胁伯父,只是奉劝伯父看清事实。”
“你的意思是,你跟我女儿已经相爱到她只听你梁正彦的话,而丝毫不把我这做父亲的给放在眼里?”方伟信怒目斥人,状极可怖。
“话不是这么说,我没那个意思。”梁正彦摇头一笑,态度镇定得比护在庙门两旁的石狮子还更稳固。
“不然怎么说?”方伟信大声斥喝。
“我只是觉得伯父应该有话好说,动手根本不是解决事情的好方法。”打架是梁正彦最不在行的事,长辈以暴力教训晚辈,无论理由是否正当,他都一样痛恨。
当年他执意与高旭麒对决,也是巧妙地避开了打架的方式,总不能以最弱项来面对敌人吧?固然他不将方伟信当成敌人,但方伟信绝对是一个关卡——而且是个很难过的关卡,他不得不备战。
“你要我说,好!那我就说给你听!你存的是什么心,昨晚竟然不声不响就把我女儿带走,害我们打了一夜的电话、找了一夜的人,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你知道我们有多着急吗?”方伟信啦哮着,火药味四溢。
“关于这一点,我愿意道歉。虽然我是故意这么做的,但我真的很愿意诚心跟伯父您道歉。”说着,梁正彦放松掌力,礼貌地将方伟信的手“归还”。
“你故意这么做?!为什么你要故意这么做?”他的大言不惭可教方伟信狠狠地吃了一惊。
“我只是要让伯父明白我争取旖旎的决心,同时也希望伯父看清我和李赐的不同。我可以三言两语就逗得旖旎开怀大笑,也可以轻而易举就请她跟随我……至于李赐,我不便多作批评,但伯父可想而知,如果旖旎同意您们替她安排的婚事,为什么她又会选择跟我在一起?除非您认为她是个脚踏两条船的人……”
“我女儿当然不是那种人!”方伟信气得握拳。
他的女儿天生乖巧柔顺,她……她只是被梁正彦带坏,被迷惑、被诱拐,才变得不可驾驭!
如果没有梁正彦半路杀出来,她无论如何都会点头乖乖嫁去李家,而不是一反常态地跟他这做父亲的唱反调,让家人为她担心。
“所以答案不是很明显?旖旎选择我。”梁正彦稳若泰山,语调缓慢而冷静。
“不,你少信口雌黄,旖旎是我方伟信的女儿,她姓方、不姓梁,我要她嫁给谁,她就得嫁给谁,你这姓梁的没有权利干涉!”
“我没有权利干涉,却有权利争取,更不用说旖旎有权利选择。”
“我是她父亲!做父亲的,说了算!”方伟信摆出老爸最大的姿态。
“就算是父亲也不能这么不讲理。”梁正彦亦不甘示弱地回嘴。
“你……”反了反了,这臭小子实在是太冥顽不灵、太超过了!
按常理,想追人家女儿,就该对女方家长毕恭毕敬。这梁正彦倒行,从一开始就与他针锋相对,如此胆大妄为,分明不把他方伟信放在眼里。
真该死的家伙!
“伯父,我倒想请问您,为什么您觉得我不好,非将旖旎嫁给李赐不可?”看方伟信气得青筋浮现,梁正彦也不忍再进攻,于是改以柔性询问,诉之以理。
“单凭你敢一再地诱拐我女儿有家不愿意回,再凭你不顾长辈情面,一再用言语忤逆我,我就看准了你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逮到机会,方伟信可痛快大方地骂他个灰头土脸了。
“那么李赐呢?李赐哪里好?好到您非钦点他做女婿不可?”梁正彦嗤笑,一脸不屑。
是,他是没见过李赐,但仍免不了将他想象成獐头鼠目之辈或奸诈狡猾之流。
“李赐什么都好,人品、相貌、家世各方面都比你好……”方伟信嫌弃的目光从敛成一条细缝的眼里飘过来。
正所谓,从门缝里把人给瞧得扁扁扁了!
“伯父,我的家世其实也很不错。”人品相貌到目前为止梁正彦是无法判定谁输谁赢,但如果方伟信注重家世,那他可就敢大声了。
毕竟他们梁家在地方上也是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在商场上的名气与财力虽不至于到“喊水会结冻”的境界,但亦是稳固经营、信誉绝佳的老字号,应该无可挑副了。
“哼!”方伟信用力哼了他一气。“即便你梁家富可敌国,在我心目中……李赐仍然比你好上一百倍。”
唉……天晓得,这臭小子不仅气度比李赐强过一百倍,连外表都比李赐俊上个一百倍了,偏偏……他来得多余,旖旎早就注定非嫁给李赐不可了。
方伟信暗地幽叹,脸色持续败坏着。
“伯父,我强烈怀疑您思想有问题。”梁正彦面无表情的说。
这老头儿需要思想改造啦!就算不能换颗新脑袋,好歹也该洗洗脑。
“你说什么浑话!”他的意思是指他头壳坏去,是不是?!好啊,这臭小子是当真不知道要敬老尊贤、还是耍白目不要命了?!
方伟信怒指着他,气得心脏病快发作。
“好了,正彦,不要再说了……”方旖旎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劝阻。
没完没了的争辩下去,场面只会更难看,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见到他和父亲一再正面起冲突,尤其父亲好像快被他气晕了,她不得不提醒梁正彦该适可而止。
不过,话说回来,她倒很意外梁正彦在面对她父亲时,态度居然如此坚硬且尖锐,毫不客气,这虽令她深觉不安,但心底某种层面却又感到十分痛快……
是她坏,竟乐见向来强势的父亲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吃瘪,而这个男人,正是她喜爱且崇拜的人!
“方旖旎,你给我进屋去!”见梁正彦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而方旖旎又正好从他背后跳出来,方伟信于是逮到机会,粗暴地将她一把扯过来。
“别伤了她!”梁正彦心头猛地一抽,第一个反射动作便是出手制止他。
殊不知方伟信那一扯,力气可大了,一不小心可是会让纤细的方旖旎骨折的!
“你……”赫见梁正彦脸上的惊慌与担心,方伟信心头不禁一撼……这家伙是真的关心他女儿呀!
“伯父,您有任何不满或怒气都请针对我来,绝不能伤害旖旎。”
“不必你多事,我怎么可能伤害我的宝贝女儿?”方伟信冷笑,转头斥了方旖旎一声。“你进屋去!”
“是……”方旖旎默默领命,进屋前还不舍地多望了梁正彦几眼。
“给我电话,或等我电话。”梁正彦无声地说,眸里装的是依恋,唇边悬着的是怜惜。
方旖旎读懂他的唇语,静静点个头,转身进屋。
“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知难而退。”方伟信将梁正彦推出门外,决裂地丢下一句话之后,大门“砰”的一声摔上。
梁正彦望着冰冷紧闭的方家大门,想与方旖旎共度一生的决心益发坚定。
总有一天,他会让这扇门为他热情地大敞而开!
爱情总是这样。
愈有阻挠,两人就爱得愈浓烈;愈想拉开他们,他们的手就牵得愈紧、身体靠得愈密,想要结合的欲望也更不可收拾。
梁正彦和方旖旎正周旋在这定律之中,以五年前的一夜情为基础,努力向下扎根,他恋得深浓,她爱得痴狂,只要两人眼神交会,相爱的勇气与决心就永远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