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能轻易地压抑、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然而此刻却了现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心跳的速度,甚至就连要将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竟也办不到。
这下惨了……倘若段劲遥只是个狂妄邪佞的男人,那么她或许还找得到理由抗拒他的诱引,然而在知道他霸道之下的善良心意之后,她的心动摇得更加厉害了。
生平不识情滋味,初次体会,让她难以招架那强烈波动的情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她可不是来谈情说爱的。
她有夫人交代下来的重要任务在身,而一旦她得手了,等于是背叛了段劲遥,到时候他说不定会气得想要亲手杀了她!
摆在眼前的事实非常明显她和段劲遥之间根本就不可能有未来可言!
如果她够理智,就该像以往她执行任务的时候一样,将自己的情绪完全地抽离,然而……然而……过去能轻易办到的事情,这会儿却变得好难……
段劲遥就像一团灼热耀眼的烈火,她虽然明知道危险、明知道不该,却仍旧宛如飞蛾一般,难以抗拒火光的诱引……
“怎么了?妳好像时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啊?”
段劲遥似笑非笑的嗓音蓦地响起,而上官萝儿一抬头,就对上了他那双彷佛能洞悉她所有心绪的锐利眼眸。
他的目光扰得上官萝儿心绪更乱,幸好在此时店小二送上了茶点,正好让她得以迥避他的视线。
段劲遥也没继续追问,径自倒了杯茶,而他的目光不经意地瞥向正好走进客栈大门的一名老人身上。
那头发斑白的老人乍看之下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然而隔了一会儿走进客栈的那抹身影,却让段劲遥暗暗感到诧异。
后头进来的那个人名叫张顺,是他派去盯着宋文彦的一名手下,既然张顺会出现在此,不就表示刚才的那个人……段劲遥不动声色地仔细打量已在邻桌落坐的“老人家”,眼底悄悄掠过一抹讥诮。
呵!以为贴了胡子又刷白了头发,就可以瞒过所有人的眼吗?
段劲遥以不变应万变,继续饮着茶水,到想看看那家伙有什么打算?
就在此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声,像是有人在街上吵闹不休,而那愈来愈大声的叫嚣,连坐在茶楼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段劲遥在哪里?出来!我要见‘白虎门’门主段劲遥!”
“段劲遥,还我公道来!”
“有人瞧见段劲遥往这儿走来了!他在什么地方?今天我非见到他不可!段劲遥!你给我出来!”
从外头你一言、我一句的叫嚷声来估计,他们人数似乎还挺多的。
段劲遥挑起眉梢,虽然他还搞不清楚对方的来意,但是既然他们都已点名了他,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我出去瞧瞧吧!”
上官萝儿一听也跟着要起身,然而段劲遥却先一步地轻压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举动。
她一愣,疑惑地抬头望着他。
“妳别出来。”
“为什么?”
“外头似乎有些混乱,妳留在这儿安全些,我去就好。”说完后,段劲遥起身,自个儿走了出去。
听了他的话,看着他的身影,上官萝儿的心彷佛被重重地撞击,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想不到,他竟然会顾虑她的安全……
一种莫名的感动涌上上官萝儿的心头,暖烫了她的胸口。
她自幼就被喜鹊夫人收养,虽然夫人费心地教养她,但两人之间总感觉有道难以跨越的距离,从不曾像一对母女般说过半句体己贴心的话语。
夫人通常最关心的是她的舞艺和功夫有没有学好,记忆所及,夫人似乎不曾关心过她真正的情绪。
这种被人在乎着安危的感觉,对她而言竟是有些陌生的……
段劲遥高大的身影已走出了茶楼,上官萝儿还无法收回视线,直到邻桌的老人家起身经过她身边却不慎地跌倒时,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这位老伯,您没事吧?”
上官萝儿想伸手去扶老人家,手里却被塞了个东西。
她诧异地一怔,抬头一看,这才认出原来这老人家是吕敔祥乔装打扮的!
“妳手里拿着的,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顶级毒药,无色无味,只要掺入水酒之中让段劲遥喝下,他就必死无疑了!”吕敔祥压低了嗓音说着,目光往茶楼大门瞥了一眼。外头那些人是他找来的,应该可以绊住段劲遥一段时间。
一听见“必死无疑”这四个字,上官萝儿的心猛地一颤,但她可没蠢得让脸上流露出半点情绪。
“小心收好它,一有机会就使用。只要顺利除掉了他,我答应给妳的酬劳绝对不会少给的。”吕敔祥说道。
这毒药其实他早已弄到手了,之所以没在一开始就将它交给上官萝儿,是怕他们还在“白虎门”的时候就被搜出来,那恐怕他也活不了了。
为了早一点报仇雪恨,他可不想慢慢等上官萝儿找机会下手。于是,他想好了计划,找好了外头那些帮手伺机而动,原以为可能需要等上几天,想不到这么快就等到了段劲遥带着上官萝儿出门。
现在毒药已经交给上官萝儿,他只要躲远远的等好消息就行了,就算最后上官萝儿失手了,死的也只会是她一个人而已。
上官萝儿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我会见机行事的。”
“很好,我就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记住,尽快找机会下手,愈快愈好!”他已经等不及要替家人报仇了!
交代完后,吕敔祥站了起来,继续假扮成老人家,踏着摇摇晃晃的步伐离开了茶楼。
上官萝儿低头瞥了眼手中的药包,心里犹豫着该怎么处理它,而她很快便有了决定。
她起身走到窗边,佯装探头关心着街上段劲遥的情况,并趁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悄悄将药包打开,洒在窗边的花圃中。
她才不想留着毒药在身上,万一被段劲遥或是一心想找她麻烦的苏红袖搜出来,那可就麻烦了。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打算要杀害段劲遥,留着那包毒药也没有半点用处。
就在她处理掉毒药,返回座位没多久后,段劲遥也回到了茶楼。
“怎么了?外头到底出了什么事?”上官萝儿开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一点小误会,看来是有人造谣生事,把一桩强抢财物的事情栽赃给了‘白虎门’。”
“原来是这样。”
上官萝儿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些什么,不过她猜外头那些人应该是吕敔祥故意找来引开段劲遥,好让他可以乘机将毒药交给她的吧!
看来这家伙也是心思缜密之人,倘若她迟迟没有下手,他会不会按捺不住地另外找人对段劲遥不利呢?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吕敔祥真的找来其它的杀手,那怎么办?
刚才吕敔祥那语气森冷的“必死无疑”仍迥荡在上官萝儿的脑海,让她的心蓦地揪紧,俏颜也跟着微微发白。
“怎么了?瞧妳的脸色不太好,哪里不舒服吗?”段劲遥望着她,眉头一皱,黑眸透着一抹连他也不自觉的关心。
早在他返回茶楼的时候,就发现宋文彦已离开了,很显然在他出去的这段时间内,那家伙已经把想做的事情给做完了,而那应该就是让上官萝儿变了脸色的原因。
“没有,我很好。”上官萝儿摇了摇头,情绪混乱的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总不能对段劲遥说她担心他的安危吧?
“没事就好。”
段劲遥也没追问,反正他自有法子能够弄清楚在他离开茶楼的这段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夜深人静,上官萝儿又一次徒劳无功的抗拒后,在段劲遥的怀抱中睡去。
确定她已熟睡之后,段劲遥离开了寝房,高大的身影宛如一抹飞影,没惊动任何人地出了“白虎门”。
一路上,他施展上乘轻功,很快地抵达城里一间客栈,并来到二楼回廊尽头的那间客房外。
他伸出手,在房门上敲出一长两短的轻叩声。
房门很快地开了,里头是今天白日在茶楼见到的那名手下。
“门主。”张顺恭敬地行礼。
段劲遥点了点头,大步走进房里,而张顺立即将房门关上。
“今日在茶楼里,那宋文彦可有做出任何异常的举动?”段劲遥坐了下来,开口问道。
今日张顺尾随宋文彦进入茶楼中,挑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暗中监视着宋文彦的一举一动,自然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回门主的话,在门主走出茶楼的空档,宋文彦立刻靠近萝儿姑娘,低声说了些话,还悄悄塞给她一包毒药。”张顺据实回答。
由于他十分仔细地监视着,所以宋文彦的任何小动作都没有逃过他的利眼。
“喔?你怎么知道是毒药?”段劲遥问道。
“因为萝儿姑娘趁宋文彦离开茶楼之后,悄悄将那包毒药洒在窗外的花圃,属下特地去取了些粉末,仔细查证过了,那是一种毒性相当强的毒药,掺入水酒之中无色无味,只要不慎入喉,几乎没有活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