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高年级的男生也注意到她了。大家都发觉这个学妹脸蛋虽普通,但身材很好,原来潇洒不羁的席承岳喜欢“这一味”呀……
说女孩子爱讲闲话、爱八卦,但男生嘴碎起来,其实有过之而无不及。很快地,莫名其妙的耳语就在男生班中传开。
听说他们偷偷在校内约会。
听说放学后席承岳都会留下来陪她练习,真到夜色降临,才双双离去。
有人绘声绘影说看到两人牵手;随即,加油添醋的看到他们拥抱、接吻等版本就跟着出现。
甚至有人信誓旦旦的说,他们已经相偕上旅馆了。
这在校规严谨的私立学校来说,可真是爆炸性的传闻;不多时,也都传到了当事人的耳中。
“你们真的去旅馆?”会议室中,严厉的质问回荡着。
“对呀。”席承岳笑咪咪的回答,还带着点得意。
“学长。”罗可茵叹着气制止,认识才没多久,她已经从老是被逗得心如小鹿乱撞,迅速进化成无奈接受事实——席承岳看似斯文诚恳,但讲话永远真假难辨,都不怕旁人听了血压爬升、心跳失速,“当然不是真的,湘柔,你别相信。”
赵湘柔皱着眉,看着长桌面对正一脸笑意的学长,以及表情无奈的同学。
午餐的约会还在继续,但近日寒流来袭,楼顶实在太冷了。席承岳自然有解决方法;他们移师到室内。
当然不至于跑到校长室去睡午觉啦,所以图书馆旁人迹罕至的小会议室变成他们吃午饭的场所。宽大皮椅温暖又舒适,光亮的长桌上摆放着各色美食,还有香喷喷热腾腾的奶茶,惬意得让人忘了自己是高中生,等一下还要小考,下周有月考。
只见席承岳正冲着罗可茵笑,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她搁在桌上、麦色肌肤的手背,动作很小很轻,但很亲密,让赵湘柔看了,有种难以言喻的滋味涌上心头。
“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吧?
“真的没有去旅馆。至少,不是同学们传的那样。”罗可茵把手放回来,脸红红地解释:“学长是有陪我走回家,而我家……是开温泉旅馆的。大概是因这样被误会了吧。”
“你真客气,北区有名的天喜会馆,叫温泉旅馆?”席承岳还是微笑,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她略显赧意的脸蛋。
罗可茵又瞄他一眼。说不过他,每次都只能这样,又无奈又纵容地看看他。
被他们的眉来眼去烘得脸蛋也热热的,赵湘柔觉得自己可以跻身天花板电灯泡,一起发光发热了。她看着面前的奶茶杯子,试图改变话题。“这家的珍珠奶茶还蛮好喝的。学长,你翘课出去买的吗?”
席承岳慢条斯理地拿起奶茶,吸了一口,然后,把杯子凑到罗可茵面前,俊眉一挑,就等着她喝。“是不错。不过好像有点太甜,你试试看?”
这……不就是间接接吻了吗?罗可茵尴尬得要命,可怜她一个身手矫健的校队长跑选手,连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放,结巴半天才说:“不、不用了,学长,你们喝就好,我……我不喝珍奶的。”
“为什么?”他喝过的吸管还是在她唇前,没移动。
“这杯喝下去,我可能要多跑五圈操场,才能把多余热量消耗掉。”罗可茵说,瞄了瞄眼前的瘦削俊男,又看看旁边的窈窕美女。“还是你们喝就好。”
赵湘柔没多说,但席承岳脸色一正。“什么意思?”
“怕胖。”简单两个字,陪笑回答。
“又有谁说你胖吗?”没想到带着笑意的俊脸陡地严肃起来。“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你的身材非常好,根本不需要减肥?”
“我不是减肥,是不能随便乱吃。”罗可茵委婉解释:“校队选手如果不克制,随便胖个几公斤,老师会骂的。”
“这不合理。是哪位老师骂你?我帮你去问问看。”
“不行!”罗可茵大吃一惊,情急之下,抓住了席承岳的手。“学长,你不能去找老师。这真的是小事情,没有关系的!”
要是不赶快制止,这个行事常出人意料的学长,搞不好真的就跑去找老师谈一谈了。
席承岳的手被抓住,整个表情都柔软了,看着面前紧张兮兮的学妹,目光说有多温柔就有多温柔。
旁观者赵湘柔则是忍不住一阵困惑。席承岳对身边的人一向疏离,从不管闲事,连她耍任性多年,席承岳向来都不予置评,像这么正经认真的模样,真让人觉得陌生。
看他们手拉着手、彼此凝望,说话又轻声细语的互动,赵湘柔这颗大灯泡很有自知之明,拿着自己的奶茶,姿态优雅从容地起身离去。
“咦,湘柔怎么走掉了?”罗可茵立刻注意到,抬眼直望着同学的背影,一幅想追出去的样子。
“先别看她。你们是同班同学,一天都晚都见面。”学长诚心建议:“不如多看我几眼,要看到我可没那么容易呢。”
倒也不难。罗可茵默默在心里说。他不知道她一天到晚都在遥望对面教室的顶楼,试图寻找他的身影。每天一放学,更是迫不及待地冲到运动场练跑,一跑就跑好久;因为这样他放学经过时,就能看见她了;也许会顺便过来跟她说几句话,甚至陪她走去搭校车。然后,她就可以开心一整晚、一整天、一整个礼拜。
想着这些傻气的点滴,罗可茵定定地望着他,像在发呆。席承岳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你跟湘柔感情也太好了,她一走,你就失魂落魄的。这样我要吃醋喽。”席承岳开着玩笑。“我就在你面前,看见我了吗?”
看见了,还看得好清楚。他的眉毛浓浓的,鼻子又直又挺,一双眼睛看着她时,总是含着笑,漂亮的嘴角总是微微上扬,整个人帅得让人心跳加速。
记忆中的他永远是这么神采飞扬的模样,那是整个青春期最甜蜜的一页。
但两天之后,当罗可茵听到同学的议论纷纷之后,不顾一切冲到训导处时,从窗外努力越过人群往内看,所看到的学长,就不是那么帅气的模样了。
他一向整洁的制服弄脏了,肩头还扯破,下摆从裤腰里拉出来;俊脸上已经挂彩,嘴角有血迹,眼睛也肿了一边,短发凌乱,分明是跟人打过架的样子。
而他旁边有两个横眉竖目、却同样狼狈的大个子高三生。三人一字排开,训导主任正中气十足地“询问”着打假的始末。
到底怎么了?慌乱的罗可茵努力伸长脖子、踮起脚尖,试图越过人群头顶,想看清楚,却只看见平常温暖含笑的俊眸,此刻是一片淡漠,毫无温度。
席承岳,本校成绩顶尖、从国中就一路品学兼优到现在的高三学长,居然因为打架而进了训导处!这实在太令人无法相信!
“啊,就是她。”“为了她打架……”身旁挤在训导处外面看热闹的,有男有女,一二三年级都有。见到神色慌张的罗可茵出现,一面侧眼打量,一面压低嗓音,用不以为然的语气讨论着。
“听说是因为那两个男生问席学长为什么喜欢‘乳牛’……”
细细的语音像油丝一样钻进她耳中。罗可茵瞬时全身冰冷。
胸口好紧、好痛。她要窒息了。
因为别班男生嬉笑的嘴脸太下流,说的话又不礼貌,所以席承岳出手打人,还因而挂彩。但他自己一点也不在乎,就算被记过也无所谓,不懂为什么大家都那么紧张兮兮,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在训导处被骂一顿之后,席承岳被勒令停学在家检讨三天。他承认在训导处被训斥的感觉满丢脸的,所以暂时不去学校也好,乐得轻松。
只是,想到在训导处外走廊上,一脸苍白的罗可茵,他就轻松不起来了。真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而她又是容易认真的个性,那天大概吓着她了。
席承岳试图打电话给她。号码是从赵湘柔那里拿到的。
“她不在,卖够卡啊!”两次之后,接电话的妇人很不耐烦。“你是谁?为什么要找她?”
“我是她学长,想请问……”
“她读女生班,哪有啥眯学长,别骗了!你是诈、骗、集、团对不对?”妇人咬牙切齿。“少年仔,年纪轻轻干嘛做这种事,一天赚得到多少钱?快去找工作好好做人,不然怎么对得起你的父母!”
说完,就用力挂了电话,完全不让席承岳有说话的机会。
傻眼了片刻。本来该放弃了,但,他还是想跟她说说话,想知道她这几天好不好,又做了些什么。
没来由的,一股焦灼驱策着他,着了魔似的拨出另一个号码——
“湘柔,你又一个人在家?”
“嗯。我妈已经搬走了。找我干嘛?”回答没精打采的。
赵湘柔最近家里有事,父母闹离婚闹得很凶,她已经没有精神好一阵子了,只有在他和罗可茵面前会放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