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羽欣,你到底能不能振作一点啊?别净是讲一些五四三的!”羽欣敲敲自己的猪脑袋之后,走出洗手间,回到座位上。
“脸怎么这么红?”
“没什么。”她摇头,双眼扫了圈二楼高雅的装潢,餐厅的一隅摆着一架演奏用的钢琴。“那里有钢琴耶!”
“嗯,这里常会有政商界名人办酒会,偶尔会请钢琴师来弹奏钢琴。”他解释着,啜了口红酒,见到羽欣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架钢琴。“你在想什么?”
“嗯,在想邢学长以前说过的话。”
“你不觉得和我共时晚餐时,口中谈着别的男人,有点太过分吗?”虽然宫轩圣还是笑笑地对羽欣说话,可不难听出他话语间所含的酸味。
“哪有很过分?我只是在想,他当年和我说过,你想把家里头的钢琴搬到学生会室去,对吧?”她依稀还记得学生会室里头有多么的豪华,除了整组的家庭剧院外,还有全套的纯牛皮沙发,她爱极了两人坐在沙发上,她轻偎着宫轩圣聊天的日子,他们会聊他、聊她,也聊学生口中最机车的老师。
“嗯,是有认真考虑过。”不过因为钢琴搬运的过程太麻烦,一有搬动还得请调音师来调音,所以就作罢了。
“那你是会弹钢琴的喽?”她好奇地问。
“没错,那并不是很困难。”他与羽欣不一样,他记东西快,学东西也快。
“除了钢琴外还会什么吗?”她很好奇,以前从未问过他这个问题。
“小提琴、萨克斯风。萨克斯风是在国外学的。”
听到宫轩圣的回答,羽欣有些傻眼,他竟然会三种乐器?好强!顿时,她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
“认识你这么久还没见识过你的才艺,这里刚好有钢琴,你弹给我听好不好?”
“改天吧。”弹给羽欣听,那当然没问题,但他可没兴趣造福这间餐厅里的其它顾客及员工的耳朵。
“可是我现在就想听。”她有些撒娇地要求。
注视着羽欣那双热切的眸子,宫轩圣轻叹一口气,认命地从椅子上起身。
他走至钢琴前,掀起琴盖。
当第一个音一下,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随着他弹出的优美旋律,她的心神也跟着音符不停地转啊转的,直到流转的琴音停止,取而代之的鼓掌声。
“宫总,有没有打算到我们餐厅当琴师?”被乐音吸引上楼的店经理问着。
“目前没这打算,也许等我退休时会考虑。”他笑笑地回答店经理,而后直直地走向羽欣。
“你弹得真好!”她真心夸奖着。
“谢谢你的赏识。”他笑着回应,这时服务生刚好送来排餐。“用餐吧,吃饱再弹给你听。”
宫轩圣拿起羽欣的刀叉,在她不解的眼神下,帮她切下一小口牛排,用叉子叉至她嘴前,“张嘴。”
“不好吧,有服务生在看。”他竟然要喂她耶!他不觉得别扭,她倒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让他们看。”
是啊,说得简单,羽欣都想挖地洞钻下去了。
“脸上沾到酱汁了。”宫轩圣指着羽欣的嘴角,在羽欣打算拿纸巾擦拭掉嘴边的脏污时,他早已顺手帮她擦掉。
“你……”晕黄灯光、优美的轻音乐,羽欣觉得此刻的宫轩圣实在俊美极了。
尤其他的细心、他的体贴,以及他狂妄不畏惧众人目光的态度,都让她再度为他怦然心动。
要不是真的在乎她,高贵无比的他又怎么会纡尊降贵地喂她吃牛排,还帮她擦脸?
他是如此骄傲的人啊!对于那些路人甲乙丙丁,他甚至连一眼都懒得瞄啊!
宫轩圣的所作所为,就像一道道暖流,不停地往心里头流过,温暖她干涸已久的心房。
“我从不相信‘宿命论’。”羽欣突然开口。
“嗯哼。”宫轩圣挑挑眉应声。
“不过我现在相信,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你的。”所以这辈子才会爱得这么辛苦,她苦笑着。
“我喜欢你的说法,既然你上辈子欠了我,这辈子就要来偿。”他的手玩着她的长发,好奇地问:“整理头发很辛苦吧?我记得你以前总是梳一梳而已。”
他掬起她一绺发丝,放在鼻尖轻嗅着。
她的香味,始终让他眷恋。
“是啊,我花了不少时间学习如何夹头发、绑头发。”整理起来是真的很辛苦,尤其他当年可以说是宠坏她了,连头发都是他在打理,所以他走后,她真的没办法处理她这一头及腰的长发,但也无法再放任它们就这么披在身后。
一切只因为习惯啊!
习惯就像毒药般,会一点一滴地侵蚀自己的四肢百骸,直到体无完肤。
她学着像宫轩圣那样整理自己的长发,可总是得不到要领,没办法像他那般,弄得那么完美。
“可是……你夹得不怎么样。”他动手,拆掉她发上的夹子。“还是我来吧,我相信我一定会做得比你好。”
他巧手帮她重新绾了个发髻,两人重温过去那段青春恋曲。
*
这一餐,羽欣真是吃得很满足,她已经好久没有吃得这么饱了。
宫轩圣牵着她来到停车场,帮她开车门,待她上车后,他回到驾驶座,发动车子驶离餐厅。
宫轩圣指着飞快流逝的街景说:“你看,那里的店家变了。你还记得吗?那里本来是你以前打工的影碟店。”
“喔,真的吗?唔……好像变成一家面包店了。”她伸长脖子辨认着那间店。她都忘了,他还记得这么清楚。真可惜,老板人还挺好的呢,只是老板娘的个性小气了一点。
“是啊,不知道那对夫妇现在在做什么行业?”
两人就这么天南地北地聊着,他一句、她一句,仿佛回到八年前一般。
“嗯……我有件事想问你。”不问清楚,她心里一直有疙瘩在。
当年,他的不告而别造成她内心的阴影,与他再相逢后,她看得出来宫轩圣处心积虑地想突破她的心防,让她再爱他,但倘若就如同他所说的,他一直这么爱她,那当初为何要如此狠心地抛下她?这不是太矛盾了点吗?
之前忍着不问,是不确定宫轩圣的心态,但现在她确定自己可以开口。
“说吧。”宫轩圣大概猜得到羽欣想问他的事,缓缓说着。
“你是爱我的吧?”
“这何必问?一直都是。”他的心意从未变过。
“既然如此,当初为何要不告而别?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我有多痛吗?我吃不下、睡不着,完全无法接受你竟然就这么离开,我甚至于还在想,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但……我想不出答案。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出国,尤其我们又没有发生争吵,前一天我们甚至还去唱歌,还是那么好啊……”她泪水克制不住地滴落下来。
第9章(2)
“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啊?”说到此,她终究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崩溃痛哭。
她有多痛,他也能体会,毕竟狠心地不告而别,他又何尝好过?
这几年,他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到羽欣,那蚀骨的思念一点一滴地侵蚀着他,几乎让他想要什么都不顾地飞回来台湾见她!
可理智告诉他——不行,他得撑下去,为了他与她的未来!
“你没有错,当年我会一声不吭地出国,是因为我说不出口。出国是个意外,临时决定的。”
“临时?”
“嗯。”他点点头。“决定得很仓促,就是我父亲去找你的那一天晚上,我们起了口角。”
口角?以宫轩圣的脾气来说,她可以想见他口中轻描淡写的口角,绝对是非常严重。
“他让我了解到我的力量是如此微薄,我甚至于没办法保护你。”他声音苦涩,一手握住羽欣的手。“的确,我父亲说得对,卸下我是他儿子的这个光环后,我什么都没有,这样的我能给你什么?连保护你都做不到。”
她发现他的大手极为冰凉,握住她的力道极大,或许,他承受的痛并不比她少。
“我无路可退,只能向现实低头。”握着方向盘的另一手,因用力过猛,使得指关节都泛白了。
“那你为什么不说?你可以告诉我啊!”她哽咽地说着。
“说可以改变什么吗?而且我有暗示过你啊,是你没听出我话中的涵义。”他叹口气,再道:“忘了吗?我告诉过你,无论如何,你一定要相信我。”可很显然地,羽欣没有听出来。
“暗示?有吗?”她仔细回想着当年他所说的话。
羽欣,如果有一天我必须要离开你,你会不会恨我?
是的,他有暗示她,只是她太过迟钝啊!
“你可以要我等你,我会等啊!”她红着眼说。
“我知道你会,可我说不出口。”连分离这件事,他都说不出口了,又怎么可能说得出要她等他这种过分的要求?
她的泪水不停地流下来,只好一再地拿起面纸擦干脸上的泪水。好难过,她真的好难过。“就算你出国了,还是能和我联络啊,你为什么就这么音讯全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