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这几眼?”
“就凭这几眼!”她笃定。“还是你有甚么不可告人的隐疾,比方你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所以才不娶我?”
任已星一笑。“没有。”
“那就答应啊!”岚音步步逼问:“你又没喜欢的姑娘又不爱男人,我就搞不懂你在推拖甚么——还是,你真觉我不够娇媚?怎样就是没办法喜欢我?”
望着岚音质疑的眸,任己星被逼急,只好全盘吐露了。“草民意思是,草民没办法像公主一样,那么明白清楚知道自己喜欢……或不喜欢。”
原来如此!她一拍额。“所以在你想清楚之前,你还是会拒绝我?”
“还望公主见谅。”’
“那如果我直接上奏圣上,请她下旨命你跟我成亲——”
“草民会请圣上三思。”
这家伙还真难缠!岚音气嘟嘟地瞪着他,心里又恼又气。要不是他生得这么俊,要不是她就中意他那脾气,她啊,她真的会——怎样?心里一个声音嘲讽她,说她根本拿他没辙!
“公主,您的脚,再让我多瞧一下吧。”
“不用了。”岚音手一挥。“反正你都确定它没事,再看还不是一样。”
“草民是担心——”
见他面露不豫,她反而有些窃喜。急死他最好,谁教他不肯爽快答应跟她成亲!
“你真这么担心?”她打量着他的脸色。
“当然,公主身份如此尊贵,要有个差池,就算取了草民性命也赔不起。”
“那好……”她突然将手往他肩上—搭。“今晚就让你送本公主回去。”
任已星一愣。
“我脚疼不能走,不叫你送。难不成还让我自个儿蹭回去?”岚音理直气壮。
“但是草民、草民怎么可以……”他—介百姓,岂能随意进出皇宫?
“我说可以就可以!”说完,她故意朝下一坐,吓得任已星忙弯身抱紧她。
岚音实在太不按牌理出牌。他根本料不到她下个行动,只能被她耍得团团转。
就知他不可能摔着她!偎在他怀里的岚音笑嘻嘻地拍他胸膛。“你人虽瘦,倒还满有力气。”[热A书$吧&独@家*制#作]
“草民常年在山林游走,有点气力是应然。”任已星稳稳抱着她跨出房门。“只是草民不知公主寝宫位在何方。”
“你就朝前直走。”岚音纤手一指。“下了楼,出了迎宾馆偏门有道墙。跳过去再绕过御花园,走到底就是本公主住的‘启祥宫’。”
他光听就觉路途迢迢。“公主来时没乘轿?”
“当然没有!”她一睨。“我早吩咐贴身女官,今晚不回宫睡觉。本以为你见了我会大开欢迎之门,没想到才亲了你一回就被点了穴,现在还被人横抱回宫,你都不晓得我多呕!”
在大武。自姑娘家嘴里听见亲嘴、过夜之类官词不足为奇。但任已星少与人接触,一听脸都红了。
他尴尬一睇。“公主别再开草民玩笑,草民愿意一辈子服侍公主,但当公主夫婿。草民相信定有更适合人选。”
她都把话说这么白,这家伙还是不肯接受她——岚音是恼极了,可是又拿他没办法,谁叫她就是喜欢他!就算他生了石头似的硬脾气,她只能耐着性子陪他慢慢耗。
好在离登基大典还有点时间,她就不信自己想不出法子诱他点头同意。
回启祥宫路途如他所想,十分迢远,为让岚音早点歇息,任已星暗运劲疾走,一忽儿越过三人高的围墙,落了地丝毫没惊动怀中人儿。
好功夫。一直拿眸审视他的岚音微笑,很满意自己中意的男子不是绣花枕头,这样一来,就不怕丞相拿任己星清瘦外貌作文章。说他甚么气弱体虚。不宜任嫡夫云云。
第2章(2)
两人一进踏进御花园,四名皇宫护卫立刻拎着灯笼奔来。
“站住!什么人胆敢私闯皇宫内苑?”
脸埋在任已星怀里的岚音发声:“是我,静山公主。”
一听那声音,护卫忙拿高灯笼,一看清楚来人,每个人都惊呆了。
其中领头发声:“公主殿下!您怎么会……”
“灯笼给我。”她手朝卫士脸前一伸。“好了,这儿没你们的事了,回去吧。”
“但是……”卫士狐疑地望着任已星。这人面生,这会儿又抱着他们尊贵的公主,实在教人不安心。但一望见岚音警告的眼神,卫士一凛,立刻躬身告退。
“留意脚下。”岚音提高灯笼指示,“御花园正中有一方碧水。岸旁没栏。当心别踩着了。”
“草民不懂,公主为何刻意要草民送您回宫。”临初,他以为是她脚疼不便。加上来时没乘轿。才使唤他送。可方才。她分明可叫护卫抬轿送她,但她却只跟他们要了盏灯笼?
岚音斜睇。“是你把本公主脚弄疼,不叫你抱叫谁抱?还是你真这么讨厌本公主,连陪我这点路也不甘愿?”
“草民不是这意思。”
“好了算了,你不用解释了。”岚音打断他,反正他这会儿说的,也不会是甚么好听话。“走快点,我累了。”
“是。”任已星噤口,专心一意赶路。
她刻意要他送,当然有她的目的,就是要在他身上烙下印记一此人为静山公主所有。别怪她暗要心机,她只是不希望他爱上她之前,突然跑个女人出来坏她好事。
两人还没靠近启祥官,底下宫女们早传信息通知瑞草。两人才刚靠近宫门,瑞草已经迎了上去。
“我的好公主,您怎么——您没事吧?!”
“为事。”岚音示意任已星放她下来。“只是脚有些疼,刚才任公子看过了,没问题了。”
瑞草大骇。“脚疼,这怎么成?小的立刻差人去请御医大人……”
“回来。”岚音眼一瞟邻旁的任已星。“没见着有客人,还不快去备茶。”
“但您的脚……”
“草民不渴。”任已星帮忙说话。“这位女宫说得没错,公主的脚伤要紧,不知公主可否再让草民仔细看它一次?”
岚音送去一瞟。瑞草会意,悄悄退下。
任已星搀着岚音落坐长背靠椅,他拂拂双袖,蹲下,恭敬抬起她小腿细查,只是越查,一双浓眉越是紧蹙。
“或许是草民的能力出了问题,隔了这么久再探,奇怪,草民还是没能察觉异状……”
岚音心底暗笑,他若厩觉得出异状,才真有鬼哩!
“我在想,说不定是你太累了。”岚音纤手触上他脸。
任已星一吓,身子一晃。
“你一路舟车从翠云山来到皇宫,也费了不少时间,出点差错也是应然——?”她给他个台阶下。
任已星不疑有他,或许真像她说的那样,是他太累,才一直查不出病灶。
“既然查不到就起来吧。”她托他站起。“对母皇有没有派人通知你什么时候见你?”
“明日早朝结束后。”
“那见了我母皇后,我要你马上过来。”她斜睇他惊讶的脸。“你那什么表情?你不是说你今晚查不出我腿出了甚么问题,明天当然还得再来。”瞧她说得多理直气壮!
任已星憨直地回道:“是,公主教训得极是,是草民粗心。”
这呆瓜,这么简单就把他给拐着了。岚音偷笑。
她哪里是脚痛,她不过是拿脚伤当借口,硬拗他明天还得再来。
这时瑞草领着宫女送来茶汤与茶点。岚音拉着任已星坐下。“陪我喝盅茶。我就放你回去歇息。”
说时,她边摘下头上牡丹花簪他襟上。
任已星低头看花,又抬头瞅她滥潋笑容。她眸里的冀盼令他想不出理由推辞,这么一迟疑。聪慧的瑞草已放好茶碗,帮他斟了杯茶。
淡褐色的茶水如泉似地注入白瓷茶碗,一抹熟悉味儿沁入鼻间,任已星认出眼前茶汤,是出自他娘亲——也就是前御医,亲手调配的。
这茶,他在翠云山也时常喝。
一抹温柔匀开他原本的拘束,岚音朝瑞草眨了下眼,亏她聪明,知道要拿前御医调配的药茶出来献宝。
瑞草回岚音一朵笑,这点小事哪儿难得倒她!
“话说,你娘生下你后,便被圣上召进宫里——你从小爹娘就没在身旁,你不觉遗憾?”
“草民从没这么想过。”任已星抱拳一躬。“能为大武王朝、为圣上尽点棉薄之力,是任家代代‘御林使’的荣幸,岂敢怨怪。”
“是我就会怨。”岚音眸子朝外一睨。门外,是宫殿造林人细心布置的假山美景。她并不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只是一出生就备受荣宠的她,肩上的沉重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
“别人可以成天淘气玩耍,我却得在翰林夫子的戒尺下啃读四书五经,一出差错就得挨板子,长大了也不能到外头玩,至多只能偷溜出去骑马,若想上个街市,还得劳师动众。搬差一大堆人。”她一瞟他。“你从没质问过老天,为甚么是你生在任家,为甚么是你当‘御林使’?”
任已星摇头,“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