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歆没办法说话,她只是紧紧捣唇,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忍住了啜泣声,眼泪却滂沱而下。
为什么要吻她?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他的吻如此廉价,谁都可以给,这对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但她不是!她只想吻一个爱她的男人,如果不爱她就别这样碰她!
“歆歆……”方易爵急死了,想去拥她,却被她一脚踹开。
“别碰我!”泪水还挂在眼睫的傅歆一脸愤怒,目光灼灼地瞪着他。“我来只是要让你报恩和还钱,省下你的虚情假意,这些我都不需要,把钱拿来,两万三千一百四十元,算你两万三就好,快拿来!”
即使眼影花了,睫毛膏糊了,那强悍的气势仍让她美得光彩夺目。方易爵被踹得坐在地上,手往后撑地,啼笑皆非地看着眼前这个让他又爱又气的女人。
“隔了一个月才见面,你只想要钱?”他想她想得发狂,她却像个守财奴。
“不然呢?名造型大师我哪里高攀得起,你以为我会把你的话当真吗?”她嗤笑,说的却都是心里的痛。“我很有自知之明的,你不用担心我会死缠着你不放。”
方易爵唇畔的笑意消失了。
“看到你自己蜕变得这么美,你的自卑感还是没办法消除吗?”他好气,气她被那些男人伤得深,气她不懂自己的美,气她要那么轻贱自己,最气的是为什么自己要爱上这样的她!
他犹豫过,曾经以为她不是玩得起游戏的对手,所以忍着不碰她,但当面临生死关头的那一刻,他深刻体会对她的爱已不只是一场游戏,他想和她天荒地老,想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从不曾对任何人吐露的三个字诚挚地奉献给她,他一再一再地对她剖析自己的心,她却因为自卑怯懦,将它视若蔽屣,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被他说中痛处,傅歆心口一紧,但她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的行为让她愤怒得忘了一切。
“这和我的自卑感无关!消失了一个月的人不是我,连通电话都没打的也不是我,女朋友一个换一个的人更不是我!”从敞开化妆箱里的镜子看到自己眼妆糊成一片的丑样,她僵住,忍不住又蒙脸哭了起来。
为什么她要在他面前崩溃?等回到家躲进房间要怎么哭就怎么哭,美美地离开不是很好吗?结果她全搞砸了,连难得可以留给她最后的完美形象都没了……
她的眼泪像针,一根又一根刺进他的心上,方易爵叹了口气,怒气褪去,眼中满是心疼。他坐上沙发扶手,一感觉他的靠近,她立刻偏到另一边去,这一逃避的幼稚举动惹得她苦笑。
“我被媒体困住,这段时间我根本不能来找你,不然检方保护你的心血就全白费了。”他柔声解释,想让她的眼泪停下。
哪有人忙到连通电话都没时间打?她不知道他的手机号码,但他很清楚怎么找她。“至少可以打电话啊………”明明是要严厉指责他,一说出口语气却弱得像在埋怨。
“我怕一听到你的声音,就会忍不住跑去找你。”方易爵低低地叹了口气。“但想到这样会害到你,我只好忍耐,忍到晚上都睡不着还是一直忍耐。”
傅歆惊讶抬头,想看他是在开玩笑还是在哄她,在那双黑泓的眼里,她只看到深情,深邃而又澄澈的可以看见他的心。
怎么可能?他是情场得意的浪子,而她只是一败再败的输家,他怎么可能会为了她夜不成眠?她想相信,却又不敢让自己相信。
“那你……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给paul?”她只好拼命找漏洞,想反驳他,也想唤醒自己别被他迷惑。
“我怕一见到你就忍不住把你直接吃了,哪还有什么耐性等你弄完头发?”他从扶手滑下,和她挤坐同一张沙发。“所以我只好接了工作强迫自己呆在某个地方,等时间差不多再过来。”
“你别挤我,衣服会绉……”她脸红抗议,结果被他干脆将她抱坐腿上的举止截断了话。
“我承认我有错,但你该对我多一点信心。”方易爵靠着她的肩窝低喃倾诉。“我爱你,这句话我不曾对别人说过,别把它还我。”
从他的语调听到伤痛,她的心激动不已。她竟然能让如此出众的男人为他倾倒?她竟伤得了他,却又怕自己不够资格拥有这样的幸福。
“为什么?”她不懂,她需要多一点佐证来说服她。
这小傻瓜,方易爵莞尔,附在她耳边温柔轻喃。“有谁能像你一样?坚强又脆弱,自信又自卑,可以逗我笑,引我开心,让我又爱又气,我不爱你爱谁?”
傅歆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她环住他的颈项,搂得好紧好紧。
“你帮客户化妆都是用那种姿势吗?”隔了会儿,她闷闷地传来一句,里面有着浓到化不开的醋意。
“只有你这个VIP才有这项礼遇。”方易爵低笑,而后笑意微敛,低声开口:“歆歆,有件事我要先跟你说。”
傅歆抬头看他,在他脸上看到了认真无比的神情。
“我是个半演艺圈的人,有很多事不能像一般男友一样,但我敢保证,不管是rou体或精神上我都只属于你,除非我们分手,不然你看到再多的绯闻都不会是真的。”他知道这话说得很明白,有可能会吓到她,但他宁可让她清楚自己爱上的是什么样的人。
听到分手两个字,傅歆心倏地揪紧,但她并没有别开目光,仍继续静静地听他说下去,她知道天长地久太过虚幻,他没用那种好听的言词哄骗她,而是诚实地讨论他们将会面对的未来,着一点让她感激。
“你太自卑,很有可能随便一张我和女星拥抱的照片就让你和我冷战,而那或许只不过是在打招呼。”他停了下,笔直地望进她的眼,“你能吗?对自己更有信心,确切地相信我深恋着你?即使一个礼拜没见面,或是三天没讲电话,仍相信我是属于你的?”
傅歆咬唇踌躇,没办法马上回答。她不是紧迫盯人型的女友,要不是分别一个月太长,而彼此的心意又还没真的确定,她也不会自寻烦恼痛苦了那么久。
但这个承诺还是很重,她真的怕,他所处的环境外在诱惑太多了,比她好的女人比比皆是,他还是会爱着她吗?两个生活圈子不同的人真的适合吗?
可是如果不去试,她又怎么会知道结果呢?一思及此,惶惑的心顿时定了下来。她绝不要连试的勇气都没有就放任他这么好的极品从她眼前溜走!
“我会尽量做到,但我没办法保证。”她扬起笑,回望他的坚定眼神再没有一丝犹豫。“试了才知道,不是吗?你甩掉我,或是我甩掉你,再不然就是快乐在一起,谈恋爱不都是这样?”
方易爵欣喜若狂,勾下她的头,把她吻到几乎窒息才放开。
“你好美。”他着迷地看着她,将她腮际的发丝温柔地掠至耳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绒盒。“Paul人虽烦,但他的技术可是一流的,把我要的全弄出来了。”
他从绒盒里拿出一个问号形的银色饰物,尾端垂坠着几片小小的金属圆片,他在她耳际抚弄一阵,再收手时,那饰品已经不见了,而她耳上多了种异物感。
傅歆倾身看向化妆箱里的镜子,发现那问号形的圆弧不见了,而金属圆片在卷发之间若隐若现,会在她动作时摇曳出诱人的光泽,就像戴了垂坠式的耳环一样。
“这是什么?”她惊奇地问。
“姑且称它为耳环好了。”方易爵自化妆箱里取出化妆棉和卸妆乳,开始帮她卸去脸上的残妆。“你没穿耳洞,夹式耳环不舒服又容易掉,这种直接挂在耳朵上的饰品再适合你不过了。”
“你真厉害,什么都找得到。”她仰着头、闭上眼,舒服地让他服侍。
“你现在才知道?”他起身将她放坐沙发,然后蹲跪在她面前,为她除去脚上那双不搭轧的帆布鞋。
“我穿高跟鞋不会走路喔。”她抢先声明。
方易爵大笑,从旁边的鞋盒取出一双漂亮的凉鞋——它跟不高,最多三公分,而且又宽又稳,淡金色的鞋带镶有复古式的水钻,有种低调的奢华。
当他捧起她的脚为她套鞋时,他温热掌心贴住足掌的感觉让她心跳得好快,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个纯粹的女人,是个需要呵疼的娇弱女人。
勾上环扣,他带她来到一面丝绒帘幕前,原以为那片布幕只是装饰,一拉开,隐于后方的是一面全身镜。
她看到亮丽出众的自己,即使站在他身旁,即使周围的装潢如此高雅华丽,她也毫不逊色。
“我好美。”她嫣然一笑,向后靠在他怀中。
方易爵却是脸色微僵,抿紧了唇。
傅歆注意到了。“怎么了?啊,妆还没补……”她正想走回沙发,却被他揽住腰际带了回来,背后曲线紧紧地贴在他身上,她感觉到他全身肌肉紧绷,也感觉到……他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