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垂下头,不敢看他。「伟先生真会说笑,我可高攀不起。」
「想不到我这么快便被拒绝。」他显得失望。
「我不是这个意思,可以和伟局长做朋友是我的荣幸。」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实在是居心叵测!
「那么你就不要再说什么高攀,不要相我客气。我可以随时来找你吗?」
「当然可以。」她腼腆地微笑。
「说起来你可是少主身边的红人,可能是我这个弟子高攀了。」
「伟先生不要取笑我了。」
「不要再先生前、先生后,你直接叫我家业。」
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全是无关紧要的话题,铃木千羽很快发现伟家业总是有意无意提及铁维臣,像是在旁敲侧击什么似的,看来他十分在意铁家少主,或许他根本就是冲着铁维臣才接近她的吧!
把伟家业送出主屋,铃木千羽折返回棋室,她在心中思忖着伟家业的目的与动
机,如果好好利用这个男人的话,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她赶紧加快脚步,打算相铁维臣商量一下,尽管两人的相处不太和睦,但公私绝对分明,他们对事情的分析及意见往往不谋而合,行事作风亦相近,合作无间。
忘了敲门的铃木千羽直接登堂入室,叫唤铁维臣的声音却戛然而止,因为她发现他正在闭目假寐。
面对园子、背靠廊柱席地而坐的他双手环胸,呼吸缓慢均匀,放松下来的酷容显得柔和,连常常紧绷的肌肉线条也放缓,她可是头一回看见他这样子松懈、毫无防备。
说真的,这个男人还真是人中之龙,五官俊朗帅气、体魄强健敏捷、头脑精明睿智,各方面都是压倒性的卓越,是个天生的王者。
一阵冷风吹过,他就这样睡着很容易着凉的,铃木不加思索地拿出毛毯,蹑手蹑脚地跪在他身旁,正想替他披上毛毯时,不经意瞥见他脖颈上的银链,她的双手为之一僵,挣扎着是否要把项链取回来。
瞧他好像睡熟了,连她靠近也没醒过来,无疑是个大好时机,可是万一被他发现而又行动不遂的话,场面会很尴尬,他必定会笑掉牙、乐翻天。
怎么办?管他的!那可是她的所有物,他却莫名其妙地不肯归还,根本存心和她作对,既然这样她当然只能用偷的了!
定下心神,铃木猝然出手探往项链,快要触及时却被他的大掌一把扣住,早已有所戒备的她,迅速反手甩掉箝制,另一手疾如闪电地抓住他的颈间。
不过堂堂铁家少主可不是省油的灯,被甩掉的大掌顺势转了一圈后,再抓牢她的前臂,另一手反手擒拿,再用力把她拉往自己,趁她失去平衡之时,一个翻身把她压在地上。
优胜劣败显而易见,现在的情况是铃木千羽的两手皆被铁维臣牢牢箝制住,完全动弹不得的她还被他密实欺压着,她实在太低估他的反射神经了。
铁维臣没放开她的意思,只把上身稍微后仰,拉开两人的距离,带笑的眉眼梭巡板着冷脸的她。其实早在她进来棋室时,就已惊动他,不过他却继续佯装熟睡,看她会有何反应,当她跪在他身旁久久没动静时,他轻易察觉出她的意图,所以没有错失制敌先机。
「果然孺子可教也。」他勾唇戏谴道:「这个奇袭挺不赖,不过若由后面突击的话,成功率应该会更高。」
她的呼吸急促,水眸在镜片后瞪他。「多谢铁少主赐教,果然够卑鄙阴险。」
「兵不厌诈。」他长这么大,可是头一回被人这样批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亏你刚才还在弟子面前,一副大义凛然的宗师模样。」她悻悻然挖苦。
「面对什么人就要用什么嘴脸,对待你当然不同。」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他对她的态度很不同吗?铃木随即想到伟家业的话,再加上现在的姿势太亲密暧昧,一抹红霞飞上粉颊。「我不习惯这样和人说话,请你放开我。」
难得可以欣赏她的窘态,他怎能轻易错过。「如果连挣脱一个男人的本事都没有,就别随意挑起战火。」
「原来铁少主喜欢用蛮力制伏人。」
「这个主意不错,不过我更喜欢做些其它的事。」铁维臣使坏地瞄了一眼她的红唇,暗示想要一亲芳泽的意图。
意会他企图不轨,薄面含嗔的她随即低声吆喝。「你敢?」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不敢的。」他自负地撂下话。
两人四目交投,大眼瞪小眼,彼此越看越不对劲,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转变,一股异样的情愫弥漫扩散。
咚!咚!咚!铃木千羽心跳紊乱,屏息瞅着他深不可测的瞳仁,唯恐他真的会亲她,却又好像有点期待,这是什么复杂的感觉?她实在不懂,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紧张、等待什么。
她微噘的红润小嘴仿佛在邀请他去品尝,她的迷蒙水眸更像在诱惑他去探究,他的心中仿佛有什么在蠢蠢欲动,铁维臣不太了解,只知道此刻自己真的很想要亲下去,不管是冲动还是情不自禁,他缓缓凑近她,可惜——
「少主。」轻敲门进来的温瑞行看着滚在地上、抱在一块的男女,当场如被雷电劈中般,霍地跳起来,急急使出铁家腿法跃后退走,一把关上大门后,在门外猛赔不是。
「抱歉,打扰两位了,我什么都没看见、没听到,请你们务必继续下去,千万不要因为小的而破坏了你们的雅兴……」
什么跟什么?温瑞行说到哪里去了!从他大杀风景地闯进来后,两人已蓦地分开,并且迅速背向对方。正力持镇定的两人本来尴尬得不想回应,可是实在听不下去,结果异口同声喝止。
「瑞行!」
「温总管!」
彼此意外地对看一眼,再次不约而同地瞪着门板冷声大喝。
「你给我回来!」
「你别走!」
两人果然默契十足、感情一日千里,傻子才会在这种情况下回去当箭靶,他不闪人便不姓温了!
被温瑞行这样搅局,两人更觉窘迫尴尬,心虚地各自忙碌起来,极力装作若无其事,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般。
铁维臣迳自喝着凉了的茶,假装专心研究棋局,心中却是捏了一把冷汗又有点扼腕,他知道自己绝对不是鬼迷心窍、冲动失控,而是发自心底深处的渴求。过去从没任何女人像铃木千羽这般吸引他,教他总忍不住想要逗弄,她不单能够激起他沉睡的渴望,他还想要更靠近她、更深入了解她……
铃木千羽拾起毛毯,折叠放好。刚才真是好险,她发觉自己完全无力招架,根本抗拒不了这个男人,他对她的影响力已远远超出估计。她向来平静无波的心湖竟然涟漪荡漾,她的眼睛好像总往他身上跑,她的情绪轻易被他左右,她知道自己有点在乎他……
调整好思绪、心情平伏下来后,冷若冰霜的铃木千羽坐下来,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好整以暇的铁维臣,开始谈起正事。
「你和伟家业有什么过节?」
铁维臣扬一扬浓眉。「你是不是弄错什么了?他可是我的门生。」
「如果没过节的话,想必他是因长期受到少主的欺凌,现在终于忍无可忍爆发开来了。」她有感而发。
他不动声色地问:「家业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堂堂局长大人竟想和我这个身分低微的女佣交朋友。」她丢出耐人寻味的一句话。
什么?家业看上铃木?不可能!不是他看扁她,认为她的魅力不足,而是据他所了解,伟家业所欣赏的女性都是名门千金。
「全托少主的鸿福,替我招来狂蜂浪蝶。」
「什么意思?」
「伟局长认定我是你身边的红人。」她的视线飘移不定,不太敢直视他的眼。「如果不是认为我有利用价值,值得拉拢,便是看你不顺眼,存心插一脚破坏。」
为什么伟家业会有这种误会?铁维臣暗暗心惊,难不成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早在他意识到铃木的特别前,已不自觉地把感情彰显在外吗?话说回来他对铃木的感觉是什么,他现在还不能肯定呢。
「我知道家业一直很有野心,可能因为他出身贫农的关系,他一直都想要出人头地、爬上高位。」因此才会被人利用,走上歪路。
她不难猜出。「所以他非常妒忌你这种出身尊贵,什么事情都能不劳而获的大少爷,非要争锋不可。」
「我不排除他对我存有竞争心态,想要超越我。」铁维臣看着有心回避的她。「但这不足以构成他勾结在野党,出卖铁家的主要动机。」
「妒忌心只是一部分,令铁家蒙羞垮台,让你遭受惨败挫折,证实他的能力胜过你们这些富家子弟,好满足他的虚荣与自卑心态,最重要当然是从中获得实质的丰厚回报、建立身分地位。」说到底便是利字当头,没什么比金钱的诱惑来得大,嫉妒心只是一个推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