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不开心,但见到你就开心了。”这么说并不是在唬她,是真的如此。一见到她灿烂的笑容,在李四他祖母那儿遇到的挫败,便烟消云散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俊美的容貌加上甜言蜜语,就像是一首最动人心弦的诗词,令她浑身虚软,无力招架。
“我想是自喜欢上你之后,我就变得舌粲莲花了。”她是搁放在他心上的姑娘,再肉麻动人的言词,只要能博得她的娇靥,他皆能说得再自然不过。他的话很是受用,使她绽放出甜美笑容。甜美的微笑改变了他的主意,她是个能与他分担挫折的好姑娘,在她面前,他可以尽情吐出所有的不顺。
“记得李四吗?”他终于缓缓道出使他眉锋深锁的原因。
“记得!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认得!不过你怎么会突然提起他?他不是关在大牢里了吗?”她对李四可是恨得牙痒痒的。
“火虽然是他带人去放的,但他是听命行事,并非罪魁祸首。”他尽量简化事情,不提曹敬的名字。
“既然如此,他为何要一肩揽下?”她感到惊愕,没想到李四背后还有人。
“他和幕后主使者之间有协议,适当的好处与威胁就能由他一肩揽下。”金钱与恐吓最令人难以抗拒。
“这怎么成!若李四背后有人主使,那“白家庄”的人岂不是都还有危险?”一想到“白家庄”善良的居民会再次受到伤害,她就无法冷静下来。
“不错,所以得让李四愿意指认才行。”他握住她的手,要她冷静。
“该怎么做?”温暖厚实的大掌,让她冷静下来,她猜想他一定想到法子了。
“李四的祖母住在城西,若老人家肯出面劝李四说出实情,或许可以使李四改变主意。”
“那你去找老人家了吗?”
“找了,可是老人家根本就不愿意到大牢去说服李四。”难就难在这里。他不可能出言威胁老人家,仅能好言相劝,可是老人家固执得很,他怎么也没办法说服老人家改变初衷。
“可以让我试试吗?”她不仅想帮他,也想帮助“白家庄”的居民,幕后主使者一天不揪出来,“白家庄”的居民就多一天的危险。
“你?”
“对。我想为你与“白家庄”的居民尽一分力,就算无法说服老人家,至少我们试过了,不是吗?”她希望他能给她机会。
晶亮闪烁着渴求的眼瞳让他无法拒绝,再者他见过她容易与人打成一片的性子,只要不是对她心存偏见的人,都会喜欢上她,也许让她尝试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好,就让你试试。”他颔首答应她的要求。
“太好了!谢谢你,蔺大哥,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去说服老人家的!”她快乐欢呼,张扬双臂抱住他。
“我知道你会的。”他笑着揽住她的腰肢,免得她兴奋过度,自他膝上跌落。依她的个性,绝对会使尽浑身解数去劝服老人家,圣于老人家肯不肯买帐,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希冀能有好结果,及早让曹敬受到应有的审判。
隔天,蔺斐引与华晴岚两人不带仆佣,轻简地到城西小胡同去见李四的祖母。为了避免被人认出,蔺斐引扮成庄稼汉,戴上笠帽,让人无法窥见他的容貌;华晴岚则取下满头的黄金首饰,亦做农妇装扮。因华晴岚出现在京城时,一头华丽的装饰总引入注目,反而无法留心她的长相,所以她恢复清丽的模样,也不容易被人认出,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特地在脸上涂了黑炭,以保万无一失。李四的家是座维持得还算整洁的三合院,蔺斐引敲着门板,等照顾老人家的仆妇来开门。
“怎么又是你?你天天来也没用,老太太不是说了不见你吗?”闻声而来的仆妇皱眉看着蔺斐引。
“大娘,劳烦你跟老太太通报一声,希望她能拨冗见我一面。”蔺斐引请求仆妇代为通传。
“是的,大娘,求你请老太太看在他诚心诚意、天天上门拜访的面子上,见他一面吧。”华晴岚柔声央求。
“唉,好吧,我和老太太说说看,但不能保证老太太一定肯见你们。”大娘看着好声好气的两人,答应了。想到蔺斐引的锲而不舍,今日不见,明日他依然会来,如此日复一日,不如她帮忙说个情,让这事儿早早了结得好。
“谢谢你,大娘!”蔺斐引感谢仆妇肯帮忙,华晴岚亦不住地表示感谢。于是,两人在门外等候仆妇带回消息。
好一会儿后,仆妇终于出了。
“老太太让你们进去。老太太肯见你们,那是因为你天天上门,惹得她心烦,所以这很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见你了,明白吗?”仆妇小声提醒,要蔺斐引想说什么尽管说,今天以后可不再有机会了。
“谢谢大娘提点。”蔺斐引拱手感激仆妇的协助,跟着仆妇走人屋内。他与华晴岚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明了今日他们非得使尽浑身解数说服老太太不可。
两人一进到屋内大厅,即见老太太臭着脸等候两人。
“你天天找上门,今天还特意带了个跟班来吵得我不得安宁,是什么意思?”老太太见蔺斐引出现,劈头就骂,毫不客气。
“连日叨扰老太太,不是我想让老太太不得安宁,而是此事事关重大,非得请老太太出面不可,望请老太太息怒。”蔺斐引取下遮面的笠帽,和善有礼地回着老太太,并未因老太太口吻不佳而动怒。
“哼!老婆子可不懂什么叫事关重大!”老太太冷哼一声,不给面子地别过脸去。
“老太太,你事不关己,又非受害者,当然不懂什么叫事关重大。”华晴岚见蔺斐引有礼的态度起不了作用,改以无礼的态度回击老太太。
“你说什么?!你是哪里跑出来的野丫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老太太年纪大,脾气也大。
“老太太,我再野也没你的孙儿野啊!”她捏捏蔺斐引的大掌。要他别担心。蔺斐引也觉得与其和老太太继续僵持不下,不如放手让晴岚去做,或许可以扭转形势也说不定。
“你说什么?!蔺大人,你求我不成,所以存心带个野丫头来气死我是不是?”老太太勃然大怒。
“当然不是,我反而认为她说的是事实。令孙在外是如何的恶名昭彰,我不相信老太太会只字未闻。”他绝对是站在晴岚这边的,不可能教训晴岚来讨老人家欢、心。
“……好哇!敢情你们今儿个不是来求我,是特地过来教训我的!”老太太怒火中烧。
“说教训自是不敢。老太太,请你扪心自问,你的孙儿在外是地痞流氓,强收保护费,现下还放火烧了人家世居的村落,如今他因罪行重大被押人大牢,难道你这做祖母的真一点责任都没有吗?”蔺斐引希望她能明事理,别让受伤害的人无处可申冤。
“老太太,当你过着舒适优渥的日子时,可想过“白家庄”的人因一把恶火,得辛勤重建屋舍,才得以睡个安稳的好觉?”华晴岚留意到老太太的衣裳有些陈旧,想必日常过的是勤俭朴实的生活,她故意指称老太太过得舒适优渥,就是要老太太意识到,她能够三餐温饱,全是李四在外造孽得来的,她如何能过得心安理得?
老太太听他们俩先后指责她未能好好教导李四,又提起李四所放的火所造成的损害,恼怒的面容悄悄崩解了。她当然知道李四在外头有多坏,她也多次劝说,但李四总是要她别担心,事情没她想的严重。几番劝说都劝不了李四后,她也自我欺骗,信了李四,认为他在外头的所作所为并未造成大伤害。但是今日“白家庄”的确是被李四烧了,且若非遭蔺斐引阻拦,李四会再烧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白家庄”的居民妥协地搬走为止。
她根本不敢去想,李四这么做对“白家庄”造成了多大的损害。她良心不安哪!每天为李四吃斋念佛,就是期盼他能改过向善,偏偏事与愿违,他愈陷愈深,直到被抓进大牢才不再作恶。
蔺斐引说的话,她全都有听进去,知道李四是受人主使,只要供出幕后主使者,“白家庄”的居民就不会再受到威胁,可是她更没忘的,是方贤能派他的师爷到家里来所说的话一一只要李四一口咬定纵火案是他所为,那么方人人就会轻判,让李四早点回家与你团圆。人都是自私的,为了李四,她唯有昧着良心,拒绝到大牢劝服李四了。
“如果这就是你们要说的,那你们已经说完,可以走了。”老太太拒绝再听,怕的是她会动摇。
“老太太,你想一错再错吗?”蔺斐引瞧出她动摇了,再接再历,拒绝就此离开。
“老太太,“白家庄”的居民都是穷苦人家,他们所要的不过是能有个遮风挡雨的住所罢了,难道这样的要求是过分?”华晴岚注意到老太大十指粗糙,从前必定也过过穷苦生活,她相信老太太能体会“白家庄”居民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