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他开口的时候,她一把推开他,弯着腰,拚命地喘气。
好险,差点憋死了!太可恶了,她自负脑袋也没比别人笨啊,怎么就是学不会亲吻时用鼻子呼吸?
眼望她的狼狈,他忍不住好笑。“看来你亲吻的功力还是没半点进步。”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呼,经验丰富吗?”这种事虽然刺激,可做起来也很累,似乎不适合她啊!
“错,这种事是讲天分的,与经验无关。”他坏笑地靠近她,热热的吐息吹拂在她耳畔。
“也就是说你天生花心、本性放荡喽?”想笑她,也要看他有没有那本事啊!“眼前原来是艾大色魔,恕小女子眼拙,失礼了。”
“呃……”被打败了,他愣了下,随即大笑着搂住她的腰。“如此,色魔夫人,本魔君有礼了。”
真是,不管什么时候,他都能找到机会吃她豆腐。
“叫几声汪汪来听,本夫人便恕你无礼。”
“汪汪。”
换她愣了。以为他不会认输的,想不到……
“还有没有什么指教啊?夫人吩咐,为夫莫敢不从?”他一边说,毛手毛脚没个稍停,却是轻浮到了极点。
她嗔他一眼,只见他黑瞳清亮、澄澈,心头一颤,那狂放的行为下藏着多少真心,怕是车载斗量,舀上一辈子也舀不干这份深情吧!
忍不住一叹,她的娇躯软软地偎进他怀里,让他可以尽情地吃豆腐。
“不求你从我什么,但愿你为我好好保重自己。”
他正探向她腰带的手顿了下,脸上闪过一抹惊诧,迅即而逝。
在她面前真的不能说谎,她一下子就看穿了他挑衅蒋老爷,不纯然是想引出阿玛和额娘,还有别的意图。他最终目的是要在水云锦彻底受吴三桂控制前,先逼吴三桂造反,一则救云锦出歧途,二来,提早拔除吴三桂这颗祸国殃民的毒瘤。
只是中间的过程危险,所以他一个字也不能对她吐露。
她反手抱住他,亲吻着那孩子般的脸庞,暖和的肤触是如此让人心疼。
“我知道你还有事没说,我也不问你,只要你知道,你是满人、汉人、皇族抑或平民,我都不在乎,只要你是艾新,那个不需言语便可与我心意相通,耍尽了小手段,但求为我谋一方幸福的艾新,便是我的夫君,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也许是她的错觉吧,她觉得唇下的肌肤越来越热,鼻息不自禁急促了起来,一颗心堵得难受,身体胀得痛苦。
突然,他揽腰抱起她,力道大得她以为自己要被抛飞上天。
她惊呼了声,双手环紧他颈项,眼看着他热切的吻就要印下,她急喊:“记得隔一会儿松一下,让我呼吸啊!”
就见他本来绷紧的脸上,一点东西被击碎了,接着是万千情绪一一闪过黝黑如夜空的瞳,一点情化成了一颗星,数不尽的爱铸成银河,光辉闪耀了整片眸海。
“云初……”他的声音带着梦一般的迷幻。“我会保护你的。”
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点坚持,为此,他身堕地狱,亦无怨无悔。
第9章(1)
艾新是个极为敏锐的人,可以从只字片语,甚至是一抹眼神中察觉很多事情。
因此,尽管水云锦极力掩饰自己的心情,如同过去的每一日,鸡方啼,便去劈柴、与他学习武艺,他仍然发现了这未来妻舅的不对劲。
“云锦,你没话跟我说吗?”
水云锦击出的拳顿了一下,很快,便又恢复正常。
“说什么?你一套武当长拳教了半年,几时换点新花样?”
艾新不说话,只是看着他,透亮的眼像可直视人的灵魂,直望得水云锦毛骨悚然,一套拳打得歪七扭八,不成样子。
他很早就知道水云锦对大清朝廷不满,也是,任谁从首富的位置上摔下来,变成破落商户,心里都会不满的。
他也极力想弥补这项缺憾,与曹玺联系,让水家织造坊的东西有更大的市场,也向哥哥求情,开放织机限令,甚至求来“大清织王”的金牌,只要大清一日不灭,水氏永沐皇恩。
他以为滴水能穿石,终有一日可以弭平满汉间的差距。
但他错了,有些怨可以消,有一些……那是即便死亡也遗忘不了的。
“云锦,你真以为吴三桂坐上龙廷,百姓和水家就会过得比现在好?”
水云锦一口气岔了,咳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吴三桂狼子野心,生性反覆、多疑且猜忌,任何人和他合作,无异与虎谋皮。”
水云锦喘了半晌,渐渐恢复平静。
“我说艾新,你是不是脑袋坏了,好端端地提平西王干么?”
“现在的日子不好吗?天下承平、海晏河清,至少我从京城一路南下看过来,街上的乞丐是少之又少,官员百姓也不用成天担心锦衣卫、东西厂的人找上门,无端被扣上一个莫须有罪名,推上断头台。云锦,你何苦再掀起风浪?”
水云锦不晓得自己哪里露了破绽,但听艾新之言,他已知道自己隐藏的身分和种种图谋。
真不愧是姊姊看中的人,和姊姊一样地敏感,心思周密,可惜姊姊劝不了他,艾新同样也无法让他改变主意,因为他们不懂,人生中总有些东西比生存更加重要。
“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水云锦,这个名字曾经是一项光荣,后来变成一种讽刺,如今,它是我生命里唯一的目标。”他不再掩藏,年轻的俊颜上透着悲伤。“艾新,我真的不想走到这一步,我也希望你跟姊姊可以幸福,但我无法放下肩上的责任,为了它,我连自己都可以牺牲,更不用说其他了。”
“你以为联合了吴三桂就可以成功?”艾新冷笑。“二十年前,朝局未稳,吴三桂若敢起兵,或许有机会;十年前,主弱臣强,国家动荡,依旧是个好时机。而今,一切都太晚了。”
“晚不晚总要做了才知道,何况,我们还握有你亲手创造出来的一线生机。”
正是艾新让康熙离开了皇宫,否则谁能捉到这位天子陛下?
“是良机还是死局?未到最后关头,犹未可知。云锦,我最后仍想劝你一句,筹谋大事是急不来的,必须徐缓图之。二十年,只要你能挨得过,必不负你‘水云锦’之名。”
“来不及了,你——”
“四爷,主子有请。”却是康熙的贴身内侍来找艾新了。
“我这就去。”艾新深深地望了水云锦一眼。“云锦,你若还信我、认我是姊夫,这一、两天曹大人会请你们去参观江宁织造局,尔后,水氏织造坊将有和朝廷合作的机会,水家一定可以东山再起,你便跟着伯父、伯母和云初一起去吧!”话落,他迈步与内侍一同离去。
水云锦仰头望天,良久,吐出一口长气。艾新临别那一眼给他太大的震撼,他眼底流转的悲伤与无奈深浓如墨,他是真心想拉他离开吴三桂的阵容,也是赤诚地要扶持水氏织造坊。
他相信艾新,问题是,艾新不是皇帝,不是做决定的那一个,再有心,也不可能事事如意。
“我需要更大的力量来改变这个天下——”为此,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艾新随着内侍来到西厢院落,见康熙正在练拳,那鲜红色的劲健身姿一如当年扳倒鳖拜时的骁勇,丝毫未因坐稳皇位而松懈。
他想起兄弟俩一起练武、角斗的过去,一时兴起。“哥,我陪你练一趟。”他双腿跃起,一个空翻,飘向院落的同时,双掌已经像穿花蝴蝶般击向康熙。
“来得好。”他们兄弟俩好久没玩玩了,他心里也想念得紧,双拳挥舞如风,迎了上去。
啪啪啪,拳掌相交,一时间,劲气四扬。
两名内侍站立不稳,被逼了出去。
不是他们功夫不好,而是这两位主子都是坚韧执拗的性子,当年为了对付“满洲第一勇士”鳖拜,他们练武练得可以说是把命都拚出去了,也造成了主子的武功不比护卫差,甚至高出那么一点点的窘境。
说来,当年四爷能逃出皇宫,也与那番苦练有关。他都比禁军厉害了,谁能看住他?
艾新飞起一腿,康熙双手交叉硬挡。
砰地,康熙连退两步,手臂微微发麻。
艾新可不会因为他是哥哥、是皇帝就手下留情,连环的飞踢如狂风暴雨般地落下。
康熙只得不停地退,直退到墙边,再无退路,他功运双掌,吐气开声,硬架艾新的攻击。但他预想中的劲道却未落下,相反地,他掌中感到一股绵力,心头顿惊。
艾新的右腿在他手上轻轻一撩,飞在半空中的身影硬生生转折过来,一拳破了康熙的守势,又一掌印在他胸前。
“好。”康熙也是不认输的人,越被逼到绝境,越激起他的悍勇,当下不挡不避,反而大步向前,直冲入艾新的攻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