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这份理智就行了。」辰兰鬆了口气。「我劝你,要是真的不想嫁人,就千万别让阿玛和额娘知道你迷恋著莲官的事,否则不出三天,你就会被八人大花轿给抬走了。」
「我不傻,当然知道。但你也得答应我,不许把莲官亲我的事说出去。」她笑嘻嘻地伸出食指放在唇前。
辰兰瞟她一眼。「我是可以想办法忘记,但你绝不能再跟莲官单独相处了,不能让莲官有第二次机会亲你,否则一旦撞见的是姨娘或是嫂嫂,那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雅图低头抿著嘴笑,指尖描绘著衣摆上的金丝綉线。
她并不想刻意避开莲官,有机会她还想多多瞭解他,如果他会给她第二次的「谢礼」,她也绝对不会拒收。
*
本来「四喜班」到庆郡王府出堂会,只是暂住竹子院和荷花院,所以这两个院落除了打扫整齐乾净外,并没有多餘的傢具陈设,而当「四喜班」确定养进王府后的第二天,傢具、橱柜、食具、器皿、笔墨砚烛,锦被、缎褥,陆陆续续搬进了竹子院和荷花院,还遣人到院中各房安设帘幔床帐。
这些从小到大没日没夜苦学苦练,动不动就被打脱一层皮的少年伶人们,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也没有被如此细心照顾过,那些精巧的傢具橱柜、华丽的綉花帘幔,看得他们眼花撩乱、目瞪口呆。
「这些都是给我们的吗?」他们窃声地低问。
「是呀。」负责送东西来的安总管笑著说:「四格格一大早就开库房,亲自点了这些日常用品命我送过来呢!」
正说话间,又有十匹绸缎綾罗送进来。
「四格格说,就要交春了,这些布匹给大伙儿裁製新衣用。」安总管对朱班主说道。
朱荣仙又惊又喜,连忙躬身称谢。以前常听说被养在王府的戏班,日子过得优渥舒服,眼下看来确实不假了。
「班主,这些东西全都让我们自己挑吗?」
见安总管一走,福官立刻等不及地问道。
「福官,先给大师兄挑过,懂不懂规矩呀?!」梅官低駡了声。
「说到你们大师兄,他人呢?」朱荣仙左右张望。
「刚才有个小厮把龄官喊出去,后来大师兄就跟著出去了。」
春官边说边好奇地打开一隻匣子,发现里面有六个小圆镜,新奇地拿起来把玩。
「算了,小东西你们就先挑吧,刚才有特别搬到竹子院里的东西,你们谁都不能去碰。」朱荣仙叮嘱著。
「知道了!」眾师兄弟们欢天喜地挑拣自己喜欢的房间和傢具,嘻嘻哈哈打闹成一片。
朱荣仙满腹狐疑,到底是谁把龄官喊了出去?
*
第4章(2)
莲官悄悄地跟在龄官后头,看见小厮把他带到一个书斋的侧厅。
他闪身躲在树丛后,透过雕花窗欞,看见一个男子斜躺在临窗大炕上,龄官低著头跪在男子身前,任那男子摸著他的手和脸。
莲官寒下脸色,眼中渐渐燃起怒火。
那个男子,若他没有认错人,应该是大阿哥绵恒。
他没想到堂堂庆郡王府的大阿哥,居然也好此道!
龄官自小就习小旦,肤色莹洁柔嫩,身姿婀娜嫵媚,不细看真会以为他是小姑娘,但他毕竟是个少年郎。
绵恒不知道莲官就在书斋侧厅外,他早已经被龄官这个小貂蝉迷得神魂颠倒。其实他早有这个癖好,不爱成熟娇艶的女子,就爱秀气纤细的美少年,所以当雅图说出要养下「四喜班」的提议时,他心中万分窃喜,立即全力支持,正是因为看中了龄官这个娇滴滴的美少年。
「龄官,上来。」
绵恒把他轻轻拉上炕,将他整个身子抱在怀里,一隻手在他身上放肆地抚揉著。
龄官害怕得瑟缩发抖,他没遇过这种事,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绵恒的手伸到了龄官的两腿间时,莲官已经大步冲进来,把龄官从绵恒腿上一把扯开。
「大师兄!」龄官见到救星,忙躲到他身后去寻找庇护。
「是谁乱闯——」绵恒愤怒地跳起身,一看是莲官,驀然呆住。
「大阿哥,『四喜班』只卖艺不卖身,请自重。」莲官冷冽地注视他。
「这也太矫情了吧?只卖艺不卖身,有需要付上六百两酬金给你们『四喜班』吗?」
绵恒瞪著比他高半个头的莲官冷笑,但他毕竟是斯文的读书人,把恼羞成怒的丑态掩饰得极好。
「这是雅图格格亲口答应我的事,大阿哥若有异议,我们可以把雅图格格找来当面对质。」
莲官仰高下巴,冷冷瞇起鄙夷的眼眸。
绵恒强撑的气势慢慢崩溃。
「这就不用了,我自会找雅图格格问清楚。」
他咬牙切齿,又恨又恼。
「大阿哥,不是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对於这点,你实在比不上你的妹妹雅图格格。」
莲官冷哼,旋过身抓住龄官的手,大步走出书斋侧厅。
「大师兄,还好你赶来了,要不然我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龄官望著他高大的背影,庆幸地说道。
「都十六岁了还不懂得保护自己,你是笨蛋吗?」走出书斋后,莲官朝龄官的脑袋狠狠拍下去,低声怒駡。「要是我没跟过来,你现在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龄官委屈地垂著头听他教训。
「以后不要什么人叫你,你就傻乎乎地跟去,万一神不知、鬼不觉被玩死了都没人知道!」
「是,我以后会小心。」龄官怯怯地点头。
当莲官把龄官带走后,欲念被硬生生遏阻,破坏的绵恒,立时露出凶煞的真面目,双眼变得异常狠亮。
*
黝黑的深夜里传出细微的响声,然而这正是人人睡意正浓的时候,没有人发现那声音是从哪裡发出来的,也没有人去注意那是谁发出来的。
房门轻轻开启又轻轻合上。
深垂的床帐无声无息地撩开来,躺在床上熟睡的人是莲官,而撩开床帐的人是个美貌贵妇,她正是大阿哥绵恒的正室——綉馨。
有断袖之癖的绵恒,虽有正室夫人綉馨,也有两个侍妾,但他很少跟她们亲近,总是一个人睡在书斋,碰也不碰她们,所以綉馨和两个侍妾都没有人为他生下一儿半女。
綉馨长期被冷落,表面上要装得夫妻恩爱情深,私底下却过得孤单寂寞,因此当她看到了莲官之后,立即对他深深陷入了迷恋,渴望从他身上得到感情的抚慰。
只有看见莲官,她心底的空虚才能被填满,见不到他时,她便失魂落魄,几欲发狂。
那日,她再也忍不住,鼓足勇气来找他,无论如何都想得到他一回,但却被他生生拒绝了。
被拒绝之后,她对他的痴恋愈发强烈,身心对他的渴望焦灼得快要让她疯掉了。
她缓缓地让身上的衣袍滑落,赤裸的胴体悄悄爬上床榻,在被窝里轻轻搂住她痴心想念的男人。
莲官睡得很熟、很沉,没有察觉到有双手正在轻柔抚摸著他的脸,接著解开他的襟扣,探入他的胸前,他恍恍惚惚,分不清是梦是幻。
那双欲望浓烈的手指探索著他的身体,柔软温热的胴体轻伏在他的胸膛上缓缓游移。
本能的男性欲望被挑起了,莲官的呼息变得深沉急促,似醒非醒之间,他感觉到湿热温软的舌尖轻轻扫过他的胸前。
如果这是一场春梦,也未免太真实了!
他蹙眉,在一波迷眩的快感中呻吟出声,霎时,他被自己的声音惊醒,迅速地翻身坐起。
「是谁?!」
他在黑暗中辨识著床榻上光裸的女体,浑身泛起鶏皮疙瘩。
「不要问,什么都不要问,就当是梦好吗?」
女子扑进他怀里,拚命吻啄著他的颈肩。
这声音很陌生,又似乎在哪裡听过──
莲官用力推开她,飞快地跳下床点燃烛火,在烛光下看清楚床上的女子,竟然是那日在后台等他的貌美贵妇。
「你到底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他浑身紧綳,不敢相信这个女子居然神鬼不知地爬上他的床。
「何必管我是谁?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我只是想要你,并不会要你负责。」
綉馨无意遮掩自己雪白的胴体,更摆出撩人的姿态引诱他。都走到这一步了,她当然不想前功尽弃。
「你以为我是笨蛋吗?」莲官大怒,弯腰捡起地上凌乱的衣衫往她身上丢过去。「把衣服穿起来,滚出去!」
「你就要我一回,就一回也不行吗?」綉馨不顾羞耻地哭出声。
她已经要发疯了,无法自拔了。
莲官遇过太多痴爱他的女人,唯独眼前这个贵妇最疯狂失控。
「你快点走!万一被人发现了,不但会毁了你自己,也会毁了我!」
他眼中闪著寒光,不耐烦地低吼。
「我不走!」綉馨崩溃地哭喊著,绝望和羞愧让她失了理智。「不要赶我走,我不要回那间冷冰冰的屋子!我丈夫讨厌我,从来不碰我,我生不出孩子,阿玛和额娘也都冷淡我,我每天活得像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