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阿玛会警告你是有道理的。这霍济格虽然颇得太后喜欢,却胸无大志,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眠花宿柳,且毫无娶妻的打算。阿玛是心疼你,怕你喜欢上这种人,吃苦的只会是自己。”
“胸无大志?眠花宿柳?”袖篱简直无法把这些形容词放在那个冷冰冰的霍济格身上。如果胸无大志就可以搞出个天下船运,那等他有点志向时,岂不是要当起土皇帝了?
“是啊,据说他阿玛跟大哥都曾经帮他安排过官职,但他老是做没多久就不干,风评很差的。大家都说睿亲王的大儿子认真负责,但是二儿子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最专精的事情可是半点都跟正经事无关。听说他时常泡在妓院里,甚至就住在妓院里。”
袖篱听着更是惊讶了,看来没人知道他经营船运商行的事情,更别说他的种种事迹了。他当然没办法去当差,以天下船运的繁忙,当家的想要两头当差,那除非得有分身术才行。
只是为什么他要营造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呢?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如果他真是个浪荡子,又为何会经营船运?如果他真的是冷冰冰的霍九爷,那为何当贝勒时却又花名远扬呢?袖篱越来越困惑,对他也越来越好奇。
“这样啊,那可真是有趣。”袖篱喃喃着应。
“豫璃,你不会是喜欢上霍济格了吧?”觉锳有点担心的问。
“真的没有拉!姐,我这几天比较忙,还是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她赶紧起身,就怕姐姐真的误会了。
“真是奇怪的丫头,还说不是,问的那么详细。”觉锳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从王府出来,袖篱快步地在胡同间穿梭,就想甩掉紊乱的心思。在街上逛了一圈,她最终还是决定去船厂。虽然今天为了去王府打扮得比较隆重,但她不想再绕回家换衣服,不然等去到船厂都该手工了。
没多久,她就绕过通州码头,回到船厂去了。
“小姐,你可回来了!大少爷找你很久了。”福伯赶紧喊住她。
“大哥?大哥找我做什么?”袖篱讶异地问。
“好像是跟天下船运有关。”福伯说。
袖篱直接往后厂走去,刚好遇到从后厂走出来的殷奎。
“阿篱,你去哪了?家里明明说你老早出门了呀!”殷奎关心地说。
“我去王府了。大哥找我什么事?”袖篱赶紧问。
“是这样的,我今天又去了趟天下船运,他们答应先看大船的设计图,所以要麻烦你去一趟了。”
“看设计图?”袖篱对霍济格这种不信任的态度感到不悦,不过想到为了这个机会,大哥不知道受了多少罪,她只好敛敛脾气。“好,我会带着图过去,大哥放心吧!”
“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在现在还有机会,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打架了。”殷奎笑了笑。
“大哥,其实对于管理船厂你很有一套,还有雕工也没人比你行。你就把杂事给其他人做,只要负责管理就好了。这样爹也可以休息,以后大哥就可以接下船。”袖篱犹豫了下还是说了。
她不是不知道大哥的压力,只是他真的没有设计船只的天分,倒不如把自己的真正才能发挥好,才能起到最大的作用。再说,设计船只虽然是重要工作,但也不必要非要老板自己来。
“嗯,我会好好想想的。经过这次教训,我也有了些觉悟。”殷奎搔了搔头说。
“那我去了,我会把生意抢回来的,大哥别担心。”袖篱收起桌上的设计图,准备前往天下船运。
不过这个霍济格还真会差遣人,距离那么近,想看图不会自己来吗?
等她把他调查清楚,将他的把柄抓住,看他还能不能这样嚣张?
哼哼!冷笑谁不会呀?
第3章(1)
袖篱非常后悔没有学会一项仗俩。
那就是使毒的功夫。如果知道自己会遇到像霍济格这种让人想咬死他的家伙,她就该先去拜师学艺,练功夫太慢,学使毒应该快一点,也有效一些。
“杜当家,你们九爷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袖篱一看到路过的杜天凤,马上堵住人。
“呃,殷姑娘……”杜天凤被这小姑娘那杀气腾腾的眼神给吓到了。“我也不知道耶,应该快了。”
“你一个时辰前就这样说了,你不是应该很清楚他的下落吗?明明是他让我今天早上过来的,早上都过去了,怎么就不见人影呢?”
说到这个,袖篱就气得牙痒痒。前几天大哥让她带着设计图上这儿,说天下船运的九爷愿意先看她的设计图,再决定是否把大船的订单再给他们。看在大哥的分上,她还是来了。
可是霍济格只随意看了一眼她的草图,就扔了句:“太草了,画整齐明天再来。”
她忍了,隔天把画好的图给送来。这次他随便拿了支笔,在她涂上圈了个圈。“这里不好,改过。”
说不好,也不肯说哪里不好。任凭她怎么问都不吭声,气得袖篱说不出话来。她回家苦思一夜,又翻了不少书籍,这才发现这船尾翼的设计恐怕不大适合长程航运。据说天下船运订这艘大型船只是为了运远程的货,船只必须贯通南北运河,吃水深、载货量大,就连航运遇到的天气变化都得考虑进去。设计这种船本身就是个挑战,而她才不怕挑战。
耗了整夜没睡,她把船尾翼设计改了,连图都重新画过了。她不得不承认,霍济格对船只的认识真的比许多人都内行。
只是她从早上就过来了,等了一、两个时辰,霍济格却不见人影。
“那我先回去了,等你们少爷回来,再麻烦通知我。”袖篱再也坐不住了。
“啊,殷姑娘,如果你走了,九爷今天就没办法见你了。”杜天凤冒着背瞪的风险,硬着头皮说。
这九爷也真是的,既要人家等,又不肯说清楚什么时候回来。偏偏又警告他不得让人走掉,夹在两人中间,他这个二当家很为难耶。商行有不少事情得处理,要管主子的事情,还要应付殷姑娘的脾气,这真是苦哪!
“哪有这样的?!”袖篱霍然起身。“我等了这么久,还这样。该不会我明天来,你们已经把生意给别家船厂了,想这样整我吗?我可不是随便可以唬啡的。”她说完又坐了回去。
她忍、她忍、她忍忍忍。
霍济格想用这种方式让她自己放弃吗?不可能的!就算是为了大哥,为了殷氏船厂,她会熬下去的。
不过这个仇她会记住,只要有机会肯定要报仇的。
就在她咬牙切齿间,商行门口终于出现一个熟悉的高达身影。
“霍济格,你终于出现了。”袖篱抓起手边的图朝他跑过去。
哪知一等她奔到他身边,他转身就朝外走。
“喂,你去哪呀?”袖篱一把扯住他的袖子,但整个人却被他拖着走。
霍济格嘴角含着极为难以察觉的笑,那笑容在见到她的时候霎时绽露,却随即相当谨慎地收敛起来。
他大步往前走,不发一语。
她揪住他的袖子,尽管被拖着走,也死不肯放。“到底去哪?这次我可不回再等了,你以为只有你大老板的时间是时间,你知道我等你多久了吗?”
“多久?”他倒是吭声了。
她愣了一下。“两个时辰了。”
“那饿了吧?”他走进一家饭馆,随意找了个位子就坐下,顺便扬手把老板叫来,然后嚼哩啪啦点了一堆菜。“先上壶茶,然后给两碗白饭。”
他的动作流畅得让她傻眼。这一天发生得太快,刚刚她还在天下船运里面苦等他,现在却已经坐在一家饭馆里了。饭馆的人不多,但依然热闹腾腾的。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她头都要昏了。
“霍济格,我可不是来找你吃饭的。”她终于放开他的袖子,嘟起嘴瞪他。
谁知他竟然朝她咧开嘴笑,但那笑容非常迅速的敛起,害她以为自己眼花。
“我饿了,没兴趣饿着肚子跟你谈事情。”他回答得倒是挺理直气壮的。
其实他是真的俄了,若不是惦记着她,他是该吃饱饭再回去的。但是想到她在等着,他宁可先回去把她抓来陪自己吃饭。但这些内情他可不回说出来。
她眯起眼。“那又是谁害的?难道是我叫你现在才回来的吗?有事情也不早说,硬是让我等,你都是这样对待生意伙伴的吗?”
他脸色严肃,还偏着头想了一想。“不是,是你比较特别。”
其实想见他的人多得很,想找他做生意、攀关系的人从来不曾少过。天下船运掌握整个漕运,随便都能牵动各商行的营运,打架想讨好、巴结他,也是正常。只是那些人他连让人家等都不许,因为对方根本进不了天下船运的大门。她当真以为他的总舵是什么人都可以闯的吗?瞧她每次来的模样,好像在闯自己厨房一样的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