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谁说的?”
“有这种龌龊的思想,还怕别人知道?”
“龌龊?”为舒索情而来的想法很龌龊吗?有那么多人都是为了他而来的……
“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我们可不是为了钓金龟婿而来的,跟你这种人一起工作真恶心!”
阮行歌察觉到什么,下意识看了看周围的人,没有人正眼看她,有的人脸上挂着轻蔑的表情,就连小喜也不例外。
一个月前与舒索情的谈话内容窜进脑中,她忽然明白大家看她不顺眼的原因!
舒索情非常讨厌像她这样的人,势必会特别警惕自己的员工,换句话说,如今能留下的人,都是为了工作本身而存在的!
“对不起,我没有想那么多……”她没有考虑到这一层,因为相信自己不会表现出来,应该不会有人察觉才对。
“道歉有什么用,你快点走啦,看见你就烦!”
“工作,我一定会认真的做。”感情,她不想去解释。
“你说的话没有人会相信。”
“那么就让事实来证明吧。”阮行歌少见的强硬态度,斩钉截铁得让季云和小喜都愣了愣。
“老板,你在看什么?”
二楼忽然响起的询问声,让大家不约而同抬眼望去,瞧见站着的人时,纷纷惊诧。
老板怎么会在那里?而且还这么早来?
舒索情倚靠着栏杆,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听了多少,只是阮行歌从他饶富兴味的目光,和笑得有些恶劣的表情,揣测出他现在的心情,仿佛是看闹剧般的愉悦。
如果能将她赶走,他会很高兴,所以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
那双任性倨傲得不可一世的眼眸,很明确的告诉她:他绝对没有任何一点点想帮她的意思。
“下面在干什么?时间就快到了还不赶紧准备?”经理看着大家傻的傻、呆的呆,禁不住大声斥道。
“不忙,今天晚点开门也可以,毕竟搞好同事间的关系是很重要的事。”舒索情无所谓的挥挥手,瞥了阮行歌一眼。
她该如何处理?就这样结束吗?的确,自己有不妥当的地方,可是就这样……
“对不起,让大家感到不舒服。”阮行歌忽然将腰弯成九十度,鞠了一个躬。“我想在这里工作,也一定会以认真的态度对待每一位客人,所以请各位给我一点时间。”一个月的磨练,让她现在即使做这样的动作也很驾轻就熟。
四周静默得听不见一点声音,她维持了鞠躬状半分钟,直到身侧有声响才挺起腰。
不料一起身便是惊吓的一幕,她甚至没看清是谁,是存心的还是她自己不小心碰到,那一接触空气便冒着滚滚热烟的液体,就那样无预警地朝她身上泼来。
阮行歌下意识抬起手去挡,身体微侧,却因距离太近,仓促得无法避开。
那股热流瞬间便沿着她的手臂,从衣袖蜿蜒,漫到细白的手掌……
“嘶……”钻心的疼痛声从她口中咿唔出来,即便是擅长忍耐的她,也承受不住这样的痛。
以及那些——弱不可闻的抽气声。
第三章
“不好意思啊,一不小心就烫到你了……”好没诚意的道歉声。
阮行歌已不知该如何反应,错愕地瞪大眼看着面前完全不认识的人,只是那身与她们不相同的制服,已经说明了对方的身分。
“是二楼的!平时都见不到,干嘛突然来插一脚?”有人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肯定是看她不顺眼,再说考评期快到了,经理又特别照顾她……”
别有含意的窃窃私语,让她心情和大脑都一片混乱,觉得自己仿佛赤脚踩在冰天雪地里,僵得无法动弹。
“经理,看来你也有责任喔……”上方传来不轻不重的调侃声,又将分散的注意力聚集过去。
舒索情饶富兴味的瞥了经理一眼,后者有些生气的朝下面喊道:“阮行歌你发什么呆?还不赶紧去冲冷水!”
她抬起头看向二楼那个带着戏谑表情的男人,仍旧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事不关己的神态显得冷酷而漠然。
他置身事外的样子差点让她忘却一切,连身体所承受的疼痛,也在那瞬间因心里蔓延出的某种东西而抵消。
是灰蒙蒙的,狼狈不堪的苦楚和酸涩感,让她觉得非常卑微,差点忍不住要鄙视起自己。
太清楚他不可能在意或关心她的事实,连想说谎骗自己的机会也被抹杀掉。
“老板,请让我来处理。”经理慎重的开口。
“好好处理喔,不给个妥当的交代,可是很难平息众怒的。”舒索情说完,似乎是对好戏结束感到无趣,便抽身离开。
“不过自己的事,还是要自己解决。”
离开前抛下的这句话,让阮行歌觉得他是故意说来讽刺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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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洗手间的那面大镜子前站立,冷水从下半截手臂一直冲到指尖,被烫伤的地方一片红肿,薄嫩的肌肤似乎连皮都能掀下来。
从进来就打开水龙头一直冲到现在,冰凉的液体虽然减缓了火辣辣的痛楚,却又有似小针扎着般的刺痛冒出来。
阮行歌垂着头,目光并没有凝聚在伤处,似乎有些发怔。
“既然伤得不严重,就不要浪费水资源。”
开门的声音已让她瞬间回神,而下一秒传来的嘲弄声十分不怀好意,又使得她神经一紧,身体抖了一下,立刻将水龙头关上。
“手的情况怎样?”
“只是有些肿,谢谢老板关心。”
“啥?关心?少自作多情,如果你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可是会连累到我。”
“喔,对不起。”她从善如流的回答,让他不满的皱了皱眉,特地来看她的惨样,她没反应岂不是很无趣。
舒索情双手环胸靠在门边,冷言道:“既然犯了众怒,我劝你最好识相点自己离开,再待下去也不会有好事。”
“我想在这里工作。”她整了整仪容,跟他表明自己的坚定。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从明天开始她会天天默念这句话。昨日才通过为期一个月的严格考验,今天就被打败的话,也太不像样了。
“你的坚持只会让人感到愚蠢。”
“这样啊……不过我本来就不是聪明的人,所以也没关系吧。”
舒索情就是看她这种不愠不火的态度不顺眼,很想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他摆出高姿态,神情冷峻。“话先说在前面,无论你在这里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帮你,这次只是烫伤,下回是什么我可不知道。”
“这其中有误会,我会跟大家解释清楚。何况老板不插手是对的,你插手反而更说不清楚。”
“随便你。”舒索情的声音更冷了。
她怎么看都觉得他那两道弧线美好的眉,呈现着不规则律动,这反倒让经过深思熟虑的阮行歌有些茫然。
又惹老板不爽了?她已经很小心自己的措辞了,是什么原因又得罪了他?
“你知不知道,打不死的蟑螂让人感到厌烦。”舒索情抛下这句话便离开,临行前瞄了她的手一眼。
蟑螂……把她形容成那种东西。
阮行歌的五官有些扭曲的笑了笑,却比哭还难看。
其实手很痛,只是还比不上心里的感觉。
不是没有幻想过他会帮她,就算只是说一两句好听的话也可以,只是她明知道这一切都不可能,这样的觉悟才更让人伤心。
才多久时间而已,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伤心也就算了,反正她一向能忍,这下连身体也受伤,而他对她的态度……恶劣啊恶劣。
天平倾斜得很厉害,她仍心甘情愿当输家,这一点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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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不变应万变是她想出来的笨方法。
讥诮呀,诋毁啊,不屑什么的,当成看不见也听不见就好了,虽然她也想郑重的跟大家道歉并解释,但想了想又不知道要解释些什么。
虽然有点夸大其辞,不过她们所说的核心内容却没错啊,她确实是别有目的。
阮行歌只能将全副的心力,以前所未有的专注,“尽情”投入工作中,时间久了,说闲话的人见她没反应,自然也就感到无趣。
以前,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家族中,她都是容易被忽视和孤立的那个,但是她觉得以自己驽钝平凡的资质,应该是能够融入人群的。
“那个今天不用拿出去。”
“咦?小喜你今天来得很早嘛。”阮行歌的态度正常得让人意外,好似身旁的人并没有跟大家一样,大半个月不跟她讲话。
惊讶过后,小喜倒觉得自然了许多,看了看她的手道:“你的手怎么样了?”
“还好,因为有衣袖挡着,其实没有很严重,敷了药膏之后没什么大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