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长,请你派一位护士去查找目前这里的病患有没有在本院就医过的?我们先找出慢性病患,视情况给与不同程度和方法的救护,以避免血液黏稠增加为先。”在此同时,白水荷仔细听着一位孕妇的心音和胎音,踌躇一会儿后,声音坚定但温柔的说:“我不能让你催吐,也不施打输液,我让你喝一大罐食盐水,可能会有腹胀、恶心的感觉,但是请你忍耐,好吗?”
孕妇望着白水荷那沉静却明亮的双眼,难受的点了点头。
“开罐,让她直接喝。”白水荷的声音里有不容怀疑的威严。
虽然她不是院里的医生,但护士们竟然就是不得不服从的照着做。
“你……你是新来的医生吗?我从没看过你。”老妇人是医院的常客,不太放心。
“阿嬷,你放心,我有加拿大国际急救医学会的专门急诊医生资格,还有ATLS和CON的执照。”白水荷也不生气,维持一贯的笑容,帮老妇人打一针。
远在斜对角的杜圣夫看着她,几次无意中得知她从前是医生,但都以为她应该是个中医师,但怎么会有急救照护执照?而且还是专门急诊医生?世上很少有专门急诊医生,因为趋势,大家都选择主修和副修专科,几乎没有人对急诊专科有兴趣,那不但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而且得不到尊重,只有实习医生才分配到那里去练习基础,但她竟然是专门急诊医生?
“你打针都不会痛耶。”老妇人的神情忽然放松。
“是吗?”白水荷的嘴角始终微微上扬。
在忙乱而急躁的突发现场,好像只有她一个人稳定而从容的动作着,能够被她轻柔的手抚上,如沐春风,就像她一向给人的感觉和个性。
一个多小时之后,焦急混乱的情况才稍微平定,那是多亏了杜圣夫肯亲自下来大厅与基层医护人员站在同一阵线,而即使没有值班,范亮扬也参与急诊室的工作,但最让人意外的就是这位圣夫综合医院上上下下都不陌生,以中医手法当基底的芳疗师白水荷!
她居然拥有通过外国最大急救医学会认证的急救专门医生执照。
不仅令他们意外,而且她的专科还相当冷门。
杜圣夫不语的看着她。她到底有什么不想透露的过去,让她宁可藏起这么高深的身分,以中医从事芳疗呢?
莫黛丝和孙嘉莉骑着摩托车,时速飙到九十以上,在最快的时间内把一大锅生姜汁和糖搬来。
“什么事情那么紧急?我们连问都没问,就挂断电话了。”孙嘉莉气喘吁吁的问。
“院长,如果情况严重的病患,经过催吐和急救后,还是有呕吐感的话,可以请你把这些热姜汁每碗加一匙糖,让他们喝下去吗?”因为常常被杜圣夫拒绝,所以白水荷小心翼翼,用不安的语气问道,那双真诚的眼眸晶亮得好像若有人对她说NO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杜圣夫静静的凝望着她,看她拚了命的想治好这些病患,却怕在最后关头被他拒绝的微颤表情,那不就像他也拚了命的想救林雅婷,但拥有千万分之一希望的沈太太却狠下心拒绝他一样吗?
而白水荷这女人只要有想做的事,就从来不怕被他这个冰山男子拒绝。
他知道,就算拒绝了她,她还是会用诚心和耐力继续向他要求,她就是这样的人。
“好。”杜圣夫掩饰笑意,淡淡的说。
“真的吗?谢谢你!”白水荷那双柔亮的眼眸重新绽放光彩,好像被救治的人是她一样的感同身受,笑道:“虽然毒性去除了,但心理和残留的后遗症也必须要兼顾,才算得上是完整的照护。”
听她忘情的自我补充医护行为,每个人都疑惑的看着她,杜圣夫更是似笑非笑。
白水荷不确定这是骄傲名医的嘲讽或是什么,只能暗怪自己那是出自本能,太过得意忘形了,尴尬不已。
杜圣夫一开始以为她是中医师,到后来接受她是以中医手法在芳疗这行闯出不小名声的专业人员,但现在她居然又搬出专门急诊医生这么大而专有的头衔,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是淡然超脱的杜圣夫头一次想知道一个女人的来龙去脉。
此时,好几名造势阵营的人涌了进来,要找已经先到医院慰问中毒民众的敌方阵营,事实上,他们强烈怀疑那是敌方阵营故意在外烩里放了腐坏的东西,致使他们出这么大的纰漏,双方一言不合,打了起来。
对于在医院里发生扭打,杜圣夫司空见惯,联络黑阳帮帮主卫可仲,借调围事的警卫,很快的制服他们。
“你受伤了。”白水荷看见那先被找碴的立委参选人额角被砸伤。
“一点小伤……”戴着眼镜、白胖和蔼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先看看我的幕僚和随扈吧!”
“很快就好。”白水荷回以一笑,迅速用药水消毒、止血、包扎。
突然,那先发制人、高头大马的冯姓立委参选人,气冲冲的走过来,指着她骂道:“这种人渣还帮他包扎?你先帮他是什么意思?这次选举你也要投他是不是?”
“医护人员的工作就是要救人,管他是白还是黑,病患就是病患,如果觉得不公平的话,哪天你中风或是半身不遂,我也会照办。”
寻求第三次连任的冯立委见到这个长得美丽,看起来十分温柔的女医生,竟然敢这样不卑不亢的对待他,更是怒不可遏,大声骂道:“马的!医院也搞政治迫害!你叫什么名字?我要办你!”
说完,他伸手推她。
白水荷踉跄的向后退,撞倒一旁的点滴架,装着输液的玻璃瓶应声碎了一地,病人手臂上的针头也被扯掉,痛得大叫一声,她的手腕也被碎片插入,流了不少血。
从单纯的食物中毒,到双方阵营大打出手,现在又是便服女医生引起资深立委的不满,让这波冲突扩大到病人的点滴架被撞倒,把院方也扯了进去。
“冯大哥……”幕僚感到事情不妙。
“放心,圣夫综合医院是出了名的拿钱不管事,而且院长那白兮兮的娘炮,大家都传说他是GAY,像他那样薄板的身体能出什么头?遇到像我们这样有权势有靠山的大头,他也只能鼻子摸一摸,收拾残局……”冯立委说得毫不客气。
他的手下们在一旁窃笑。
范亮扬连忙扶起白水荷,许淡云心疼的替她清理手腕的伤口。
“杜院长,真是不好意思,谁教你们院里的医生太不上道了……”冯立委笑道。
杜圣夫走过来,将范亮扬挤到一旁,径自握住白水荷那柔滑的玉手,对于冯立委的官腔,只是安静聆听,不做任何意见。“淡云,白水荷交给我,你去帮被扯落针头的太太止血,并重新输液。”
白水荷感受着自己的手被他细心包扎的微妙触感,他那洁白修长的手指抚在她的手上,微微的痒似乎也照拂到她的心上,她疑惑而痴傻的望着杜圣夫那张平静无波的脸,是他不容拒绝的把她从范亮扬手里抢过来,这样的在乎让她怦然心动,她知道自己不该对金沛辉以外的男人有这种眼神和心跳,可是……
冯立委撂下该让杜圣夫知道的话后,就要他开除白水荷,否则他们要给医院难看。
“对不起,都是我太过出风头,害你们医院可能会跟他们对立,我等等跟他们解释我不是圣夫综合医院的人。”白水荷心怀歉疚。
杜圣夫抬眼,那双丹凤眼忽然闪过莫名的愠意。
他蹲下身,捡起点滴瓶的碎片,好像要清扫,谁料竟站起身,夹带着惊人的无形气势,浑身散发出可怕的煞气,缓缓逼近冯立委那一行人,原本毫无情绪的双眼变得锐利,几乎冻伤人。
第5章(2)
冯立委等人吓得脸色发青,连连后退。
天哪!他拿着玻璃碎片想干什么?
杜圣夫罔顾挡在冯立委身前的两个幕僚,趁着对方几个人脚步错落慌乱之际,他扬腿,确准而狠劲十足的踹中躲在最后面的冯立委的小腿,痛得冯立委失去重心跪倒在地,抱着小腿忍不住泛泪。
随扈们想阻止杜圣夫,但他拿着玻璃碎片的手反向一挥,便撞倒了从后面想架住他的那个人,接着他又顺势往前斜划,前方那人被捶昏在地,每个人都怕被杜圣夫手上那不长眼的玻璃碎片割到,所以左闪右躲,有人想以牙还牙,也敲破了一旁未拆封的点滴瓶,从他身侧奔了过去,但杜圣夫只是微微闪开,竟然避过对方冲劲十足的一捅,并抓住对方握住利器的那只手。
平常负责训练保全的大哥使出浑身解数,却怎么也无法摆脱他铁掌的钳制,满脸通红,丝毫动弹不得。
“没想到看起来清瘦白皙的杜圣夫竟然有这种力量?!”白水荷看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