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要坐轿子,不骑马了。」恭云起的话在在暗示她得坚持要坐轿子,因此她便摆出大小姐颐指气使的姿态。
「这里是荒郊野外,我上哪儿雇轿子啊?」孙存仁要他们看清现状,别做无谓的要求。
「这是怎么回事?」本来在前头走了一段距离的申正道发现他们没跟上,又见他们吵成一团,特意策马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申掌门,是这样的,咱们是习武之人,骑马走了大半天自然不当一回事,可是华姑娘乃金枝玉叶,她可受不了这番折腾。况且,她至今滴水未进,莫非这就是申掌门口中对待上宾的方式?」恭云起笑问申正道,故意将华夜雨的身份抬高,就是看准申正道不熟悉京城显赫的人家有哪几户,诓申正道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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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夜雨听见金枝玉叶四个字,暗笑在心中,努力挺起累瘫了的腰杆,学京里豪门贵族的小姐夫人般.睥睨地扫了申正道一眼,仿佛申正道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由于她常常受到相同的眼神看待,所以学起来有把握十足十的像。
申正道狐疑地看著华夜雨,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她以外,没人是京城人士,因此无从得知她的身份究竟有多高贵,若是普通的富贵人家倒还好,若出身显赫,那他可得罪不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他强迫自己尽量和颜悦色地待华夜雨,能不吓著她就别吓著她,况且他还巴望著由张渊飞口中得知「冲霄剑」的下落,能忍让当然得尽量忍让著点。
一旁的孙存仁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偏又一时间说不出是哪儿不对,所以兀自皱眉苦思。
「呵,看来是老夫怠慢华姑娘了。但诚如我大徒弟所言,这荒山野岭的确实是雇不到轿子,华姑娘你就委屈点吧!武义,你带人去找干净的水来,咱们大伙儿下马在这里休息一下好了。」
申正道一吩咐下去,弟子们马上听从办理。
华夜雨听见能休息,不禁松了口气,对张渊飞悄悄使了个眼色,佩服他将申正道耍得团团转。
恭云起早料到雇轿来让她坐是不可能的事,之所以提出来不过是随便说说,闹著玩的。
「夜雨,树下凉快些,我带你去那儿坐吧。」恭云起将小厮的模样扮演得维妙维肖,抱她下马后,便牵起她的手,为她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让她舒服坐下。
申正道暗中观察著他们的一举一动,见张渊飞对她呵护备至,不由得更加怀疑她的身份或许真的很高贵。
「师兄,这样待他们好吗?你不怕他们得意忘形?」申正道的师弟不放心地在他耳边问道。
「他们的小命就掌握在我们手中,能嚣张得意到哪儿去?放心,待我们顺利取得『冲霄剑』后,就把张渊飞给解决了!」申正道比了个「杀」的姿势。
「那,那个小姑娘呢?一并解决了?」师弟细声问。
「她嘛……我想吓唬她一下,让她不敢将这件事传出去就成了。」
华夜雨不过是他抓来威胁张渊飞的人质,一个娇弱的女子,随意吓唬减胁几句要杀她全家,大概就心魂俱裂了,哪还会有胆子对外宣称见到他们取剑杀人的情景?
「为何不杀她?」死人是不会开口的,唯有将两人部杀了,才是万无一失。
「她的来头好像不小。若杀了她,恐怕会有人追查,我不想到时惹出不必要的风波来。」申正道向师弟解释他的用意。
「我明白了。」师弟颌首,同意他的顾虑。
师兄弟两人窃窃私语,计划著取了「冲霄剑」之后该有的部署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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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折腾了大半天,你一定累坏了吧?你得体谅申掌门,他是个粗人,哪会懂得怜香惜玉。」恭云起坐在华夜雨身畔,凉凉地损著申正道。
「臭小子!你的嘴巴给我注意一点,否则我不介意赏你几个耳刮子!」孙存仁交代师弟将马儿看管好,走过来监视两人,横眉竖目地瞪他,威胁他别太嚣张。
「你若打肿了我的嘴,到时我恐怕会疼得无法开口说话啊!」恭云起有恃无恐地回著。
「可不是。」华夜雨格格娇笑,和张渊飞一搭一唱地激怒孙存仁。
「哼!瞧你那是啥德行?活像宫里头的小太监!」既然打不得,孙存仁干脆以言语讥讽张渊飞。
「咦?你当过太监吗?不然怎么知道宫里的小太监是啥德行?」恭云起无辜地反问。
「张渊飞!你——」孙存仁受到污辱,气得浑身发抖。
「大师兄,不如咱们趁师父没注意,好好教训这姓张的小子一顿!」其他师弟想狠狠教训张渊飞已经想很久了,正好趁此机会提出建言。
「你们想私下跟我玩?我乐意奉陪。」恭云起不待孙存仁回答,率先表明不介意和他们打一场。他人是被抓了,可不表示就得乖乖铍围著打而不反抗。
「你们又打算以多欺少?」华夜雨皱眉,不苟同地看著他们,不懂他们怎么只会以多欺少,难不成这是他们的门规?
「……算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孙存仁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干脆举双手投降。
其余原本想狠狠教训张渊飞的师弟们明了他们在张渊飞身上讨不了便宜,因此也悻悻然地抹抹鼻子,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般地别过脸去。
「不打了?」恭云起感到可惜。
「再打他们的枪要是又被你斩断了怎么办?在他们师父、师叔与众师弟们面前丢尽脸面,往后他们要如何抬起头来做人?」她实事求是地说道。
「有道理。」恭云起的嘴角挂著大大的笑容。他知道她是无心的,但说出来的话就是损人到了极点。
孙存仁发现再待在他们身边,他会活活被气死,可是师父又命令他看好两人,让他走不开来,唯有暗自气到内伤,命令自己充耳不闻,以免年纪轻轻就暴毙倒地。
很快地,申正道的徒弟取了水回来,华夜雨喝了清凉甘甜的泉水后,舒服地逸出轻叹。
其他人亦托华夜雨的福,干渴的喉咙得到了润泽纾解,身体上的疲累也获得适当的休息,得以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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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大家都休息够了,咱们走吧!」在申正道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即翻身上马。
华夜雨一听见要再策马而行,怏怏不快,犹豫不决。
「华姑娘,你水也喝了,为何不上马?」申正道见她迟迟不肯上马,扬声问。
「我不想再骑马了。」她累得整个人都快趴下来了,哪有本事再骑著马奔驰于山路上?
「申掌门,你也瞧见了,华姑娘是真的累坏了,不如让她和在下共乘一骑如何?」恭云起不舍见她疲累的模样,朗声提出要求。
「不成!你们俩共乘一骑,要是一起跑了怎么办?」孙存仁率先跳出来反对。
「存仁,你和华姑娘共乘一骑。」申正道也觉他们两人共乘一骑不妥。
「不行!我是未出阁的大姑娘,怎么能随便和野男人共乘一骑?」华夜雨的头摇得如博浪鼓般,反对到底。她当然不是为了清白名节这种问题而不愿与孙存仁共骑一马,而是她对「快枪门」的人很反感,要她和「快枪门」的人共骑一马,她肯定会浑身僵硬地累死。
「野男人?你说谁是野男人?」孙存仁火了。
「谁哇啦哇啦叫,谁就是野男人!」华夜雨嘴里不饶人,冷哼一声,别开脸不看他。
「你!」孙存仁手指著她抖啊抖的,简直快要气死了,可是见师父对她处处礼遇,又不便发作,唯有吞下这口气。
「申掌门,华姑娘出身名门贵族,要她随便跟人共乘一马,可是会坏了华姑娘的清誉。」野男人?骂得好啊!
「既然华姑娘认为老夫的徒儿是野男人,她对自个儿的清誉甚为维护,又岂肯与你同乘一骑?」申正道反问。他们这儿全都是男人,可没女人可以照顾华夜雨。
「张大哥和我相识,你们自然不能与他相提并论!」
「申掌门,你们这么多人看著我们,就算我们俩真共乘一骑,难道你们连看住我们的本事也没吗?」恭云起挑衅笑问,逼申正道不得不答应他的要求。
「谁说我们没看住你们的本事?」孙存仁与几个师弟可吞不下被瞧不起的这口鸟气。
「你们要共乘一骑就共乘一骑吧,我的徒弟们再不济,也不至于看不住两名小辈!」申正道不快地板起脸来。
「那么,晚辈在此谢过申掌门的体贴。」目的达成,恭云起立即抱华夜雨上马,将她牢牢护在怀中,使她得以倚在他胸前休憩。
华夜雨抓著他的衣襟,舒服地倚著他。有他守护,所有的疲累尽可卸下.她终于可以安心地休息,不怕骑到一半摔下马背了。
「可以走了?」申正道可不想再听见他们有任何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