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还不开枪?」风青阳不但完全无惧生命正受到威胁,还像在提出邀请般要她动手。
迅速敛下脱轨的情绪,阎月冷静地睨着他,枪口没半分动摇、手指没动半分。
「为什么要杀我?」风青阳知道她不会开枪,如果真要杀他的话,早在她进来的时候便已得手,何须杵在这里挣扎个半天,把自己弄得身心疲惫。
阎月仍旧不开口,持枪的姿势很坚持,态度亦强硬,可是内心早已投降。没再僵持多久,她终于收起枪,垂下已麻痹的手臂。「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立刻离开这里。」
「我不会走。」风青阳走下床,站在她面前目不转晴地瞅着她。「除非你跟我一起走。」
「你要一个想取你性命的女人跟你走?」她嗤之以鼻。
他促挟地笑。「你始终下不了手,不是吗?」
「在我改变主意前,你快走。」她别过头,用力握紧手枪。
「你知道自己没动手的原因吗?」他轻碰她冰凉的脸颊,缓缓说道:「因为你对我动心了,你喜欢上我了。」
她往后退开,躲开他热力十足的大掌。「荒谬!」
「我不是说过我们之间可能存在什么吗?」答案已经得到求证,风青阳不再迷惑犹豫。「现在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那就是爱情。」
「你这些欺骗女人的技俩,用在我身上没有效。」她才不会被他的甜言蜜语打动。
「不管你有什么理由要杀我,你都不能否认你下不了手的事实,所以你对我不是无情,你……」
「住口!」阎月霍地举起手枪,不想再听他的胡言乱语,也不能再被他迷惑动摇。「别以为我不会开枪。」
风青阳不但没打退堂鼓,反而边说边举步靠近她。
「你不要欺骗自己,坦诚面对自己的感情……」
她没有!子弹自他的耳际呼啸而过,在他的脸颊擦出一道血痕。
「你是爱我的。」
她不爱他!枪口密实地贴着他的胸口,对准心脏的位置,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风青阳深邃慑人的黑瞳牢牢凝视着她,深情地勾住她的灵魂,不让她躲开、逃避,坦率热情地倾吐他的浓情爱意。
为免自己把持不住、泄露更多的感情,阎月赶紧闭上限帘,心里乱成一团的她承受不了他突如其来的情感冲击,更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愈加失控的情感,她真的对他动心了吗?她爱他吗?
风青阳轻拥她入怀,低头吻上她的发丝,无限怜惜又疼爱,他的薄唇细碎地亲吻她的额际、眼睑、粉颊,最后热切地落在樱唇上,再也移不开。
阎月知道自己该推开他,并且一枪让这个男人毙命,可是手却不自觉地放松,手枪掉落在地上,他的吻仿佛带有魔力,教她忘了抗拒,他的唇火烫灼人,直把她融化,让她意乱情迷。
长久以来被苦苦压抑、强行封印的情感排山倒海袭来,就算她想要力挽抂澜都已经太迟了,她根本抵挡不了。
阎月自然地用双手环住他的颈项,承受这份热情甜蜜又陌生苦涩的感情,风青阳一个旋身,和她双双倒在床上,情意绵绵的亲吻难分难舍、一发不可收拾……
突然感受到背脊传来一阵凌厉的杀气,风青阳猝不及防地被人一把揪起来,还没看清楚袭击者的长相,他便吃了一记又重又狠的左勾拳。
阎月脸色倏地发白,想要阻止两个男人的殴打却无从人手,更何况她还未选定该往那边站呢,所以只好默默在旁观战。
两个男人的身手不分轩轾,一时间难分高下,阎月仍然未能分辨出和风青阳交手的人是赫钰连还是赫钰环,直至一声枪响—
袭击的男人挡下了一记劲道十足的踢腿,却不小心被勾倒在地,左手碰触到地上的手枪,他毫不迟疑地拾起来,向欲扑过来的风青阳发射。
这个射程距离实在太近,尽管风青阳在第一时间扭身闪避,子弹仍命中腹部。
男人霍地弹起来,还要再补上致命的一枪,不过却被飞身过来挡在枪口前的倩影硬生生阻止。
「不要!」阎月一把按住赫钰环举枪的左腕,然后转头催促风青阳。「快!你快走。」
「我不……」跪在地上抚住腹部的风青阳,勉强站了起来。
「你不要命的话,尽管留下来。」阎月一瞬也不瞬地盯牢赫钰环,头也不回地低喝。「走!」
「月,我对你是认真的,我不会放弃,你等我。」风青阳深深凝望着阎月的背影,做出承诺后离去。
赫钰环拿枪的左手抖动一下后,转身追出去,阎月再次拉住他的手臂。
「环,放过他。」阎月生平第一次开口求人。「我求你。」
为了那个男人她竟然放下身段、低声下气的求他,赫钰环感到自己的心似被撕裂开般痛苦不堪,震惊、伤心、愤怒、不甘等各种情绪交错,全都教他难以承受。
手枪滑落在地上,赫钰环猝然拉她入怀,欺身堵住渴望已久的红唇,首次直率赤裸地表达自己极力隐藏压抑的炽烈情感。虽然一切都已经太迟,甚至可能会被她讨厌,他却不后悔自己做出了这个冒犯的举动。
错愕不到半秒,阎月飞快推开他,并甩出一个巴掌,身体的反射动作远比脑筋动得快,她打从心底抗拒其他男人的亲吻,令她赫然发觉到一件事,原来自己的身体早已做出选择,接纳了身心唯一肯托付的男人。
被打到歪着头的赫钰环,知道不用挑明说出来,他已得到了答案,纵然是如何痛彻心扉的结果也得面对,仅有的自尊支撑着他收起伤口,不能示弱倒下。
他弯腰拾起手枪,然后交到她手中,神情木然地道:「刚才那一枪是你开的,不过失手让他逃走了。」
阎月恍然大悟赫钰环会适时出现的原因了,他当然不可能是碰巧路过,刚好让他撞个正着,原来是哥哥吩咐他来作后援,万一自己失手的话,便由他来下手。
哥哥是不信任她,还是怕她有危险?自问对哥哥相当了解的阎月,此时居然无法明白哥哥内心的想法!
用力压住腹部的伤口,风青阳估计应该没有伤及要害,他避人耳目地逃跑,不过仍然惊动了守卫,免不了要动手打起来,幸而没有再碰上赫家兄弟,不然他铁定走不掉。
就在他好不容易逃离阎家大宅,一辆守候已久的汽车从黑暗中无声无息驶近,车门霍地弹开。
「上车。」
冷汗直淌的风青阳脚步已变得沉重不稳,不管对方是敌是友,他都没选择的余地,再犹豫不决的话他真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颓然倒坐在后座,风青阳的目光随即和出手相救的男人从后照镜中相遇,想不到会是忠肝义胆的刚直男人,他不禁莞尔一笑。
「为什么要帮我?」风青阳松了一口气,闭目定神。
徐斌谨慎地瞄着后照镜,确保没有追兵后,才将视线调往后座的男人身上,他看来虽然糟透了,不过应该死不了人。「因为我相信你可以带给大小姐幸福。」
真好,终于找到一个眼睛雪亮的支持者。风青阳暗自庆幸,起码不用孤军作战了。
第九章
从不下厨的风青盈在厨房里奋斗了一个早晨,终于端出一碗热腾腾的爱心牛肉粥,欢天喜地的走往客房,害一直提心吊胆跟在她身边打转,不时大呼小叫地提醒她要小心这、小心那的熊展麒好不吃醋。
熊展麒可一直舍不得让她亲自下厨、张罗三餐,连他都还没福分吃过风小姐烹煮的任何东西呢!现在她竟然为了她的老哥而奉献出宝贵的第一次,害他心中一片酸溜溜,还后悔得想去撞墙。
靠坐在床上的风青阳脸色略为苍白,没焦距的视线盯着窗外,愣愣出神的他不知在想什么。风青盈很少看到神采奕奕的老哥这么沉重落寞,显然他正在为什么事情而烦心忧悒。
当浑身是血、几乎昏迷不醒的风青阳被人扛进家门时,她真的傻了眼,惊骇过后立刻查看他的伤势。
既然风青阳会来找他们,表示不能到医院求医,于是熊展麒立刻联络熟稔的医师,看过风青阳的伤势后,再把他送往地下经营的诊所救治。
休息了一星期后,虽然身体仍然虚弱,但风青阳的精神已好转,除了他老足心不在焉地想事情外。
「哥,我煮了粥给你吃。」风青盈轻声拉回他的注意力。
风青阳回过神来,打起精神回复惯有的轻松惬意,睨着她手上的碗,装出诚惶诚恐的表情。「别告诉我你亲自下厨。」
「少瞧不起人,就算会拉肚子,你也要给我全部吃掉。」如果他敢糟蹋她的一片爱心,即使是亲哥哥她也不会给面子。
「需要我代劳吗?」熊展麒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其实只差没让口水流下来。
摸清好友的心思,风青阳得意洋洋地炫耀。「那可不行,这是我最可爱贴心的妹子对哥哥的疼爱,你这个外人尽管在一旁干瞪眼、流口水羡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