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魅的声音渐渐的由远移近,就像环绕在她近身处一样。
她踉跄地站起身,根本没胆去查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她没命地往回奔,奔出这片林子,冲进帐棚里,抖着手赶紧将拉链拉上,也不管身上有多湿,连忙躲进睡袋里。
蒙着头,她全身抖个不停。
这是什么声音?
魔魅的声音突然狂叫了几声后,瞬间便停止。
虽然声音停止了,但她可不愿出来,仍然躲在睡袋里,直到困了,睡着……
☆ ☆ ☆
原来,魔魅的声音是从山洞里传出来的;如果再往里头走进,剌耳的声音就更清楚。
阎罗尘拿着画刀,抱胸睇睨。“拜托,别再拉了。”
阎罗炙的下颚顶着小提琴,右手上下滑动,弓弦摩擦发出了如杀猪般的音符。
“不行,我要试看看能不能拉出破锣般的声音。”阎罗炙闭上眼,似乎很陶醉。
但阎罗尘可不这么想,他眉头蹙紧。“炙,你再拉下去,所有生物就都死光光了。”
阎罗炙突然停下,睁开眼道:“对喔,我怎么没想到。”
于是,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演奏就此结束。阎罗尘吁了口气,转身将手中的画刀放在色盘上。
“你究竟要干嘛?”
阎罗炙耸耸肩。“只是发觉你这几天心不在焉的,所以就来看看啰。”
听炙的口气,似乎掺杂了些许玩味儿……
“就只有这样?”
阎罗炙发笑。“那你还想怎样?”
“我以为你是想问问我门前那顶帐棚是怎么回事、想问问那女的是谁?”
“我是想问啊,但是我更想等着你自己招认。”
“没有什么好招认的。”他抱胸靠着石壁而立。
“别这样,是你跟我说你对凡间女子没兴趣的,可是现在又让我发现在你家有女人的存在——”
阎罗尘连忙打断他的话。
“嘿,她可不是在我家。没我的允许,没有女人可以进我家半步。”
“但是她在你家门前搭帐棚,这可是事实了吧?”
阎罗尘这下没话说。
“嘿,那么可不可以解释一下她的身份?我好奇得很。”
“有什么好解释的,是她自己跑来的。”
“又不是什么野狗野猫会自己跑来,她是女人耶,一个活生生的女人,难道你做了什么事,还是你勾摄住她的灵魂了,所以她的双脚自动往你这儿走?”
阎罗尘用大半的眼白盯着阎罗炙。“你说完了没?我是这么卑鄙的人吗?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凡间女子,做什么还勾她的魂、引她来自找麻烦。”
“呵呵,那可不一定喔,你又不是人,你是没有形体的,我怎么知道你是怎样的。”
“炙,你这身臭皮囊在痒、在发臭是吗?是不是想换具更臭的躯体?”
阎罗炙将手中的小提琴收进琴盒里,喀的一声锁上。
“不用了,这具我还用得很习惯,而且都已经用了几百年了,我是很有感情的,对旧的东西尤其眷恋。”
“那你就别再问下去,反正我和她没什么关系,她的命还久得很。”
阎罗炙悻悻然道:
“喔,不过你别忘了,阿尔妮亚很喜欢你,父亲好像也想将你和她凑在一起。”
阎罗尘眯起危险瞳孔,压低了声音问:“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
“我还敢做什么,是阿尔妮亚她自己要喜欢你的,关我底事。”
“不干你底事吗?”
一想到阿尔妮亚,阎罗尘就像背上生了疮一样,莫可奈何。
“我从大殿离开时,阿尔妮亚刚好跑来找父亲,言谈之间似乎都在说你的事,看她一副幸福的模样,我还以为你真的好事近了。”
“谁好事近了!”
阎罗尘来回踱步。他不相信父亲会要他和阿尔妮亚在一起,纵使父亲对阿尔妮亚十分满意,纵使阿尔妮亚是父亲破天荒收下的干女儿,也不会问都不问过他一声就想推给他吧?
阎罗炙耸耸肩。“我哪知道,不过他们的话题一直绕着你转就是了,我是特地来警告你的。”
没想到却被他看见那名凡间女子。阎罗炙在心里偷笑。
一向冷静的阎罗尘差点就要发火了,他赶紧冷静下来。
不对,和阿尔妮亚相处的时间也不算长,她哪来那么多话题好聊?
“炙,该不会是你胡乱诌的吧?”
“拜托,套句凡间人常说的:我哪来那么多美国时间管你。”
“反正我警告你,最好别让我知道你在父亲面前扮嘴碎,否则我一定要你好看!”
阎罗尘拿起画刀,继续作画。“我可不像洌一样,什么都不在乎。”
阎罗炙暗自嘟哝:“我也知道。”
不过他现在最好奇的就是外头那女人,她究竟什么来头,能够那么厚脸皮地跑来,尘甚至还暗许她在他屋外搭棚。
尘不是最讨厌人的吗?否则他干嘛选这偏僻地方,离群索居。
可疑、可疑!
☆ ☆ ☆
“哈啾!”
容纤纤揉揉鼻子,手揪紧衣口。“奇怪,怎么突然间变得有点冷?哈啾!”
她还记得昨天被那怪声音吓得躲到睡袋里去,然后……她竟然就睡着了。
湿了一身的衣服没换就算了,还将睡袋搞得湿答答,会不会因为这样,所以她就感冒了?
容纤纤迷蒙地摸摸额头。
没有发烧啊?那就是天气真的变冷啰?
“哈啾!”容纤纤大力的吸吸鼻子,手还稚气地揉揉鼻子。
什么鬼天气啊!一下子热、一下子冷。
她走到湖边去准备梳洗一番。
蹲下身去,看着湖面上倒映的自己,她的头开始产生晕眩感,感觉眼睛就像里黑白球一样不停旋转……旋转……旋……
砰的一声!她不省人事的昏倒在湖边,又惹得一身湿了。
☆ ☆ ☆
“好热……”热!她翻过身去,以背对着热源,可是当背也被烤得发烫了,她又翻过身来。“好热……”
她半睁着眼,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烤得她这么热,只见一团黄红的火焰就在她眼前,她被吓醒,眼睛眨了数下才确定她竟睡在一团火的前面。
她第一个反应是大叫:
“失火了!”
等到她看清楚那团火发自何处,心情才稍稍平抚。
奇怪?这里是……容纤纤环顾一下四周,差点又大叫。
他肯让她进来这儿?!她惊讶不已。
屋里的壁炉正燃着火,而她则躺在屋里唯一柔软的地方——一座沙发上身上仅盖了一条薄被。
四周让她比较能够确定这是哪儿的,不外乎是那些背对着她、靠在墙上的画板。
她看了眼茶几,上头有一杯开水,突然间口干舌燥了起来,她拿起杯子仰头喝尽。
就像初饮甘霖般,她满足地哈了口气。
一阵冷风朝她吹了过来,她抓紧被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竟然……光溜溜的!
“啊——”
“你这个白痴!”
她连忙住口,瞪大眼睛看着阎罗尘。“你你你你居然扒了我的衣服!你……你有没有……我们有没有……”
“你这个白痴!”一身黑衣的阎罗尘在茶几上坐下,修长的腿就摆在她眼前,害得她眼睛不由自主的就会想飘向“那个地方”。
她赶紧抬起头。“我的衣服呢?”
“你这个白痴!一身的衣服都湿了还穿在身上,难怪你会感冒。”
“哪有!我换过衣服了!”骗人!一定是他另有所图。
阎罗尘挑眉露出危险的笑容。
“那么你是说我骗你了?故意扒了你的衣服?”
容纤纤全身寒毛竖起,连忙往沙发里面缩。
“没,我没这么说。”
她害怕死他现在这种笑容了,在山洞里,所有一切的开始都起源于他这种暧昧又危险、掺杂了怒意的笑容,她才会被他调戏。
“那么你究竟认为自己的衣服是湿的还是干的?”该死的女人!
“干……湿……湿的……”她原本想诚实回答的,但最后还是臣服于他吓死人的恐吓。
“那很好……”阎罗尘点头,然后破口大骂:“你这个白痴!你要寻死就别死在我附近!到头来没死成,还要连累别人!”
看着阎罗尘额际蹦跳的青筋,容纤纤笑得很难看。
“我哪有寻死,我……”
“你没有?”他眯起眼睛。“那么请问你倒在湖边是什么意思?戏水戏得太过兴奋而休克吗?”
她愣了一下。他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火大?
从见到他开始,他给她的感觉一向是冷冰冰的,不爱说话,老是以眼角眯人、以鼻孔对着她,一副唯我独尊的狂傲样。
现在,怎么都不一样了?
“你发呆啊!”
她美丽的肌肤被火焰照得红通通,还闪闪发着亮光,看起来柔软极了。
意外发现自己沉迷于她的美丽,阎罗尘连忙移开视线,摊开手,几颗白色药丸就包在他手心中。
“把药吃了。”
看见那几颗药,容纤纤感动死了。
从来就没人在她生病的时候照顾她,她总是自个儿来,如今冷傲的他居然特地弄来几颗药给她。
容纤纤吸吸鼻子。“你特地帮我拿药?
被她这一问,他倒尴尬不已。“不是特地帮你拿的,我只是不想你病死在我门前,污染我这里的住家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