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邢志蔷在学校冲完澡开车去市刑大,没有遇到柏珈颖,由阿丑负责讯问他。
这个案子柏珈颖和阿丑分王合作,阿丑负责清查赖芯瑜手机名单,她则到刑案现场附近商家路口去调阅监视器,企望监视器画面有拍到可疑的凶手。
一开始,阿丑讯问邢志蔷,问他要不要抽烟,他摇头,阿丑这才问:「今天凌晨三四点左右,你在做什么?」
「我和女友在家里睡觉。」老天!他开始焦躁不安。
「女友名字,在哪里工作,怎么联络?」阿丑紧盯着他问。
邢志蔷交迭双手放在光亮的铝金属桌上。「她是柏珈颖,在市刑大工作。」
讯问室的空气顿时凝结,阿丑的表情吃惊不说,站在门边的柏日曜一脸酷样地盯着邢志蔷,锐利如剑的视线射向他,让他颈后寒毛不禁直竖。他回头看了柏日耀一眼,柏曰曜脸上线条变得比先前更加冷硬,那表情简直想把他拖出去斩了。
「他是我们小队长,柏日曜。」阿丑皮笑肉不笑地对邢志蔷介绍。
第一次见到他,他正在骂柏珈颖用胸部办案,邢志蔷以为他只是个严酷的上司,没料到他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柏日曜」,看他一脸冷酷的模样,难怪在T大有恶魔的称号。
「柏珈颖呢?」柏日曜口气很差地问阿丑。
「她去调阅路口监视器。」
柏日曜微点头,表示知道了,面无表晴地转身走出讯问室。
阿丑当然会等柏珈颖回来再问她邢志蔷说的是真是假。他之所以叫阿丑;是因为脸颊上有道明显的疤,倒不是真的长得很丑。他站起身对邢志蔷说:
「我们要采集你的指纹、唾液和脚印,请你配合。」犯罪现场凶手留下一个血脚印,必须比对。
邢志蔷一脸了解的表情,完全配合他们侦办的动作。
离开市刑大,邢志蔷坐进自己的休旅车里,想打电话把整个情况告诉柏珈颖,才发现他根本没有她的手机号码。
柏日曜的眼神让邢志蔷嗅出一股很浓的火药味,他的直觉向来灵敏,他觉得有股不祥的恶兆。柏日曜长得人高马大,壮硕的身材和杰斯不相上下,论凶狠,柏日曜比杰斯凶多了,他一点都不意外柏日曜曾在大专杯的冠军赛压断杰斯的手臂。
当然,邢志蔷知道柏曰曜一点都不喜欢他。刚在讯问室,柏曰曜看他的表情就是一脸「你这痞子凭什么配我妹」的表情。柏日曜清楚听到他用「女友」称呼柏珈颖,而且半夜三四点两人在睡觉,假如你是她哥哥,当然会气到跳脚。
糟糕的是,邢志蔷不知道柏珈颖会怎么想。
今晨,他醒来时发现柏珈颖离开了;老实说,当下第一个反应是很错愕,接着感觉有点失落。以前,他巴不得女人下床后就赶快离开,最怕被那种吃完早餐还赖着不走的女人缠住,错愕又失落的反应对他来说非常陌生又新奇。
后来,邢志蔷在电冰箱上看到柏珈颖留下的纸条,字迹潦草地写着「你睡觉的样子看起来像小男孩。我舍不得吵醒你,局里来电有急事,我先走了。」
她在句点后面还画了一个红色的爱心,是用口红涂上去的。
那时邢志蔷一个人头发凌乱、睡眼惺忪地站在静谧的餐厅里,流理台上还有昨夜没挤的半颗柠檬;他向来怕酸,但那种微酸、清香柑橘类的柠檬滋味让他想起柏珈颖唇上迷人的味道。
他没跟阿丑说,其实半夜三点他和柏珈颖是醒的,他们在浴室做爱冲澡;后来他肚子饿了,柏珈颖说她不懂为什么他晚餐吃了那么大块的牛排、肚子还会饿,但她还是到厨房开冰箱找到一块冷冻的披萨烤给他吃。
她什么都没穿,只围着他的浴巾坐在他的腿上,侧身看他吃披萨;要是他不小心在脸上掉屑,她就用手指沾下来放进嘴里。后来,他亲眼看见她把一小片新鲜的柠檬放进嘴里吃,他没尝都觉得自己已酸到头皮发麻。
柏珈颖侧着头好笑地看他、他浓眉紧蹙,一脸很酸的表情。她双手亲昵地搂着他的脖子,快速地亲了一下他的嘴。
他尝到这辈子最迷人的柠檬香,是她唇中的气味。
他疯狂地吻她。他喜欢她健康蜜色的肌肤,表面柔滑的触感。
总之,他迷恋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她是他见过最单纯的女人,她身上不知为何散发出一种无以名状的纯真气息。
好吧,他承认自己非常喜欢她,可不想笨到搞砸他们的恋情。
***
柏珈颖深夜回到住处,已有些累了。
客厅看起来干净又空旷;今早应晓曼独自过来把行李搬回家,她说他哥哥的公寓正在重新整修,所以她决定回自己家里住。「那么你们的问题解决了吗?」
「算是解决一半了。」在电话里,应晓曼带着谜团的语气回答。
柏珈颖没有继续追问,她今天忙翻了。去刑案现场调监视录像带,又访问邻居询问他们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物;等房东过来,向他询问赖芯瑜日常生活状况,房东一问三不知,还一直嚷嚷租屋发生刑案会不吉利。
第7章(2)
回警局,阿丑劈头第一句就糗她:「你男友是其中一个嫌疑犯。」
柏珈颖愣在现场,好不容易搞清楚状况,没想到她竟然是邢志蔷的不在场证明。
阿丑是她在警大的学长,已婚,有两个小孩,平常人很随和,只是脸上有道很丑的疤而已。事实上,阿丑也有点把她当成妹妹看待。
他问她半夜三四点在做什么,柏珈颖解释完,整张脸都红了起来,最后不耐烦地说:「他绝对不是凶手。」
「当然,案发现场的血脚印比对结果出来了,他的不吻合。」阿丑这才跟她说。
柏珈颖觉得他根本是故意要套她的话,却无可奈何,还得好声好气地求他:「这件事别跟我哥说。」
「他已经知道了。我讯问的时候,他也在场。」
这下完了。柏珈颖脸色青绿,一整天都很担心柏日曜会把她叫去问话,然而柏日曜却不动声色,找她和阿丑讨论赖芯瑜的刑案时,完全没提到邢志蔷。
他们担心赖芯瑜网民的身份是不是被识破,因此被人杀害后来,一边等候监识中心的报告,一边查监视录像带,好不容易从录彩带上找到一个可疑的嫌犯,该名嫌犯被传唤多次都没到,目前下落不明;于是柏珈颖和阿丑这边初步判断市该和网民身份无关,主要还是情厌和钱财上的纠纷兴起杀机。
讨论结束,柏日曜敛着眉,眼眸深黑严厉地看着柏珈颖,看得她心惊胆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最后他一声不吭地挥手,赶她出办公室。
柏珈颖觉得她哥哥一定会找邢志蔷的麻烦,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但她后来怎么样也没料到这次两个哥哥都认为事态严重,竟然连手阻止她和邢志蔷交往。
早晨五点,柏珈颖接到柏日曜的电话,他简洁有力地命令她搭乘八点零七分的班机飞往香港,参加台港两地基层刑警研习会议,要她整理四天三夜的行李,五点半会有人开车载她去机场。
「可是,不是侦二队的人说好要去吗?」柏珈颖一头雾水地问:「临时要我去,订得到机票吗?」
「他们临时有事没办法过去,机票已经处理好了,妳收拾行李等人载妳去机场就可以了。」
「那赖芯瑜的命案谁处理?」柏珈颖问。
「我和阿丑会处理,妳不必担心。」
「怎么会这么突然?」柏珈颖还没完全清醒,并没料到柏曰曜心中真正的盘算,只觉得有些奇怪。
「妳不要问那么多,去就是了。」
柏珈颖提着行李坐上往机场的车之前,忽然想起自己应该告知邢志蔷一声;但好笑的是,她手机里竟然没有他的电话,又不想在清晨五点按他家的电铃吵他,还是等到了机场,请警局值班的勤务人员帮她查邢志蔷的档案,才知道他的手机号码。
柏珈颖上飞机前,和邢志蔷通了电话。这通电话里,他们有说有笑,约好了回台湾,他要开车载她到猫空看夜景,或者他们一起去北投泡汤,他还说是要全身脱光的那种。
她就说:「我怀疑你有暴露狂,我还不认识你的时候就看过你的裸体了,而且我猜我这栋大楼的其它住户一定也看过。」
「不好看吗?」他笑嘻嘻地反问。
「很好看,好看极了。」
第二通电话,是在参加完研习会议第一天结束后的晚上,柏珈颖独自坐在饭店的床上,邢志蔷打电话给她,他们还情话绵绵的;隔天晚上,她再打给他,他的态度就有些怪怪的,似乎有点冷淡;她没有想太多,以为他在酒吧,背景摇滚乐声太吵杂不方便讲电话;但第三天,她打电话告诉邢志蔷回台湾的班机时间,想请他开车来载她,他手机却是怎么打都没人接,最后她只好在语音信箱里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