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凯斯勒,您老大好样的啊,一出院就搞失踪是怎样?」安提跟威尔的母亲一样,电话一接通就开始炮轰。
威尔叹口气,「我没有失踪啊,我有留言告诉你,我要出国。」「你现在该做的是乖乖待在家里,定时去医院复健,出个屁国啊!」安提的吼声大到威尔得将手机拿远些才避得开他的音波攻击。
「我有点事。」威尔有所保留的说。
「有什么屁事会比你的身体重要!」这回,安提的吼声就连威尔把手机拿离开耳朵达最远距离,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呃,反正我有点事就是了。」威尔的吞吞吐吐反而引起安提的疑心。
「你又跑去哪个女人那里度假了?」威尔隐约听见话筒那端传来翻阅纸张的声音,连忙道:「我真的不在美国啦!」「那你见鬼的跑到哪个非洲部落去了?」安提说完,忽然倒吸口气,「不会吧?」「啊?」威尔装傻。
「你不会跑去日本找那个女人吧?」日本?是的,他与她是在日本认识的,可是谁又知道,他以为深爱的日本女子,其实并不是日本人,而是另一个东方国家的女子。
除了他手中紧握着的钥匙与信笺,威尔发现他对她竟无一丝了解.遑论时间已经过了三年。
威尔沉默了两秒后马上说:「没有。」这时,有辆高尔夫球车自小区内驶出.之后停在威尔面前。
车上的男子温和地打量着威尔。威尔则以眼神歉然地示意自己正在讲电话,请他稍候。男子眼中带若笑意,点点头。
「没有才怪!该死的,难怪我问约翰.他半个字都不肯说。」安提咆哮了起来,「你别再去招惹她了啦!都三年多了,你还忘不了吗?」这话触动了威尔心底深处的伤口,原本以为老早愈合的伤痕,没想到触碰后还是免不了一阵刺痛。
会好的。威尔默默地跟心底的伤痕对话。会好的,只要得到「答案」这个伤痕,很快就会好的。
威尔望了眼那名正好奇的端详着他的男子,压低声音与安提对话,「我只是好不容易有她的消息,想要知道答案。」安提重重的叹了口气,「反正你人都在那里了,我还阻止得了你吗?」威尔苦笑,「好啦,等我回去,请你喝半年的啤酒可以了吧?」「怯,这样吧,复出之后,前十名。」「饶了我吧!我都二十六岁,一把老骨头了,还跟年轻人拚命喔?」威尔讨饶。
「我还想好好的过下半辈子。」「别想,不然我就立刻搭飞机去逮你回来。
也是你该好好认真的时候了吧?」别以为他不知道威尔是真的不长进还是假的不长进。
威尔实在应该开始拚一点了,网坛的后起之秀崛起得太快又太多,他现在还能靠着脸蛋跟身材骗点钱,但现实是残酷的,命运之神当然可能继续眷顾他,但也可能让他因为这次的伤就这么退出网坛。
而他又不是真的年纪到了,或对网球失去热情,只是该死的失恋而已。
闻言,威尔叹口气,「是是是,老大,您说的都对。」安提又交代了一些复健该注意的事项,要他身体一有问题就回报或是就近就医,之后两人又谈了些琐事,威尔才得到大赦,终于能收线。
威尔朝着那名男子歉然地一笑,「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你会说国语?」他笑问。「对,我会说,不过看不懂中文。你好。」威尔有礼貌的颔首。
「我姓叶,叫叶炽旸。」。」听到威尔将他的名字低念了几次还是念不太好,他笑道:「你叫我旸就好,上车吧,我带你进异业区。」「喔,谢谢。」威尔将行李拿上车,然后小心地活动了下腰部才坐上车。「对了,我叫威尔。」「你的腰怎么了?」叶炽旸注意到威尔的动作,因而问。
「喔,受伤开刀.现在还有点使不上力。」威尔毫无隐瞒地回答。
叶炽旸笑笑地看眼背对他坐着的威尔,「嗯,我要开车了,你小心。」「好。」车子缓缓地移动,威尔一路好奇的望着道路两边的别墅建筑,一边听着叶炽旸介绍这个小区,之后,他们到达目的地,威尔才发现异业区原来是在平凡小区里,而且俨然像个小型小区,也有警卫室。
他一边看着,一边想着她这三年在这里生活的样子。
他不是没有找寻过她,只是当时他并没有想到要留下她更多数据,心想反正结婚后可以慢。匿了解的她,却因这一念之差造成日后寻她的困难。
「到了。」叶炽旸的声音将他自沉思中拉回来。
「谢谢。」威尔下车,盯着那幢洋房外头围墙上的门牌,仔细地与手中一直握着的信笺作比对,然后在发现门牌号码不一致时疑惑地看向叶炽旸。
接收到威尔眼中的疑问,叶炽旸笑道!「妙凡出去了,所以我先把你带来我家,妙凡家就在对门而已。」妙凡。
威尔暗暗记下她的中文名字。
一直以来,他只知道她自称妙子,还以为她是日本人,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他们一直是以英语交谈,他则是极为讶异,竟然有土生土长的日本人英语好到带有美国东岸口音的地步。
事实证明,他真的完全不知道任何关于她的事。
「先进来吧!」叶炽旸微微一笑,打开叶家的大门。
威尔先回头望一眼静静矗立在对面的屋子一眼,才提着行李跟上叶炽旸的脚步。
天空中乌云密布,然后一滴、两滴,雨水转眼间倾泄而下,瞬问将台北的街头浸湿。
蓝妙凡嘴角微微抽措地站在办公大楼外的走廊,抬头仰望着天空.推了推那占去她大半张脸的眼镜,叹了口气。
出门时明明还出太阳的?
这样多变的天气,她真不喜欢,就像忧郁症的病人会因为天气想弃世一样,会让她想起很多不该想起的事……好吧,其实只有一件.三年前去日本出差时发生的事。
蓝妙凡合上眼,这个动作像是电源开关一样,成功地锁住了她心里泛滥起伏的心绪。回首过去并不会对现在有任何的改变,她要看的是前方,近一点的前方以及远处的前方,还有直到视线望不及的前方。
方才开完会后,她硬是被老板单独留下来。
她与他吵了一架,吵架的内容这三年来一直没有变过,都是要她跟姊姊见面聊聊,或是与亲人聚聚,她觉得他管东管西的样子比她父亲还更像个父亲。
跟老板有姻亲关系就是这一点不好,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她每次来公司开会,会后就会上演大审判剧目,搞得公司里的人都以为她是老板的情妇。
情妇又怎样?她的确是「情妇」,而且还是三年都没有「情夫」的情妇。
怯,一群人除了聊别人的八卦,就不会干正事了吗?
蓝妙凡也懒得解释。
反正老板都不介意了.她介意什么?
这次老板还是没有办法说服她,但她的心情依旧因此低落。
想到姊姊,她便不自在:想起「那个人」,她便一阵心痛,偏偏这两个人一定要在同一个日寸间出现在她的思绪里来烦她。
「天啊,雨下得好大。」之前与她一同开会的某位同事站在她身边如此道。
蓝妙凡盯着他的脸孔,认真的想着他究竟叫什么名字,而他因为等不到蓝妙凡的响应,以为她是不太想理他,因此尴尬地笑了下。
「你有带伞吗?」
这回蓝妙凡反应比较快了些,指指自己,「我?」
「嗯。有伞吗?」
「没有。」平常蓝妙凡是不会介意淋雨回家的,但是这两天寒流来袭,气温很低,玉山、合欢山都下雪了,她再怎么没神经,也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冒雨回家会有什么下场。
「我有,要一起撑吗?」他笑问,一边拿出一把黑色的折伞。
「你要怎么离开?」蓝妙凡打量着他好一会儿才问。
「呃,搭出租车。」「那不用了,我要搭捷运。」她推推眼镜后,将挂在肩上的大背包举起,逛在头上,便冲进雨里,消失在重重的雨幕中。
他呆站在原地望若蓝妙凡突然冲入雨中的背影,手里还拿着半张的折伞,思忖着自己刚刚是做了什么事,把她吓得飞奔离去。
「喂,发什么呆?」另一名与会的同事拍拍他的肩。
「没有。你认识蓝妙凡吗?」「知道啊,怎么,你不会看上她了吧?」那人一脸「不会吧」的表情。
「没有,只是刚刚我看她一个人站在这里,好像没带伞,所以问她要不要一起撑,结果她就冲出去了。」那种逃离的速度,活像他刚刚是想强暴她一样。
「她就是那样,上次我只不过想跟她并桌吃饭,她看也不看我一眼就跑了。」那人耸耸肩。
「她是有什么毛病吗?」
「谁知道,除了开重要的会议,她很少来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