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为什么店里这么多顾客,却没人谈论关于倪安的事?
她现在的情况到底是如何?有人在照顾她吗?她是否病得非常严重?她有按时吃药吗?
该死!会是谁在替生病的她张罗三餐呢?她有好好吃吗?生病的人需要大量补充营养,有人帮忙照顾她吗?
问题一个接一个,严飞发现他都快被自己想到的问题给烦死了。
到底有谁能告诉他这些答案?
想开口询问,但——他为何要问?他何须关心她?他又拿什么身分来询问这些人?难道不会有人自动闲话家常,谈起有关她的情况,顺道解除他的担忧吗?
那名妇人呢?为何今天没有出现?她昨天不是说要到倪安家中看看情况,那么现在情况到底如何?倪安又何时才会出现?
“严先生,你的早餐好了。”店员的呼唤声拉回严飞的思绪。
提起早餐,纠结在一块的眉锁愈紧绷,严飞抿唇,似乎在思考着如何开口,但直到最后,他依然没有开口,就这么直接转身离开了。
是啊!他到底该拿什么身分来询问她的情况?在他没有想清楚这个理由前,他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关上车门,严飞忍不住转头望向热闹的早餐店。
也许明天吧!明天她就会出现了,只要她出现,他就能亲自确定她的情况,也不需要多此一举的询问任何人了。
是的,明天!明天迎接他的将是那个爱笑的女人,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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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而寂静的街头,冷风刮起,将遗落在地上的纸张吹飞;野狗的吠声四起,一抹如幽魂般的身影踉舱的走在深夜的街道上。
苍白的脸孔毫无生气,像是满是绝望;本就纤细的身子这会儿显得更加消瘦,脆弱地宛如风吹即倒。
保不住……
她保不住母亲遗留下来的房子,她无法好好的保护住母亲给她最珍贵的回忆,她好没用!
无神的眼眸轻颤,含在眼眶中的泪水隐忍在眼底,没有落下。
三年来的积蓄她全用上了,却仍然无能为力,孤独的她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将钱凑齐?
在她那小小十坪大的租屋内,没有所谓的昂贵珍品,除了母亲留下来的这间店外,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啊……
再说,哪间银行会愿意借钱给她呢?呵!倪安的唇瓣流露出绝望的笑意,到头来,她所有的努力全都落空,那她在这整整三年里的坚强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的世界早已陷落黑暗的深渊,无论再如何的努力,已经踩进沼泽泥地的她是怎样也无法自其中逃离,得不到光明的自由,不是吗?
那么她到底是为何要辛苦至此呢?
深深吐出绝望的气息,她觉得好累,独自一人走得好累、撑得好辛酸。
想到今天过后,她真的一无所有;想到未来的路途,她将永远生存于内疚与自责中,倪安破碎的心房再次发出痛苦的哀鸣。
坚强有什么用呢?她能不能渴望有个人让她依靠?她能不能向上天祈求赐予她一座避风港?当她累了,当她再也无力支撑时,能有个安全的港湾让她喘一口气,这样想的她是不是真的太贪心了呢?
虚弱的步伐倏地停顿,哀伤的盯着眼前熟悉的屋子,脑中闪过无数和母亲相依为命却曾有过的快乐生活,在这间小小的店内,她曾经拥有好多快乐的时光。
而今什么都没有了……
闭上眼,倪安垂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握拳、身子颤动,热泪在眼底徘徊,她好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无能为力,不甘心自己无法保护属于母亲珍贵的回忆,不甘心……那个男人为何要这么的伤害她!
她只是想要平静安稳的生活啊!为何老天爷要这么捉弄她?为何她所谓的父亲要如此折磨她?从来不懂何为怨恨的她,这次是真的痛恨起自己的无用。
如果可以,她能不能从现在开始真正的坚强?她能不能发誓从现在开始,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努力捍卫属于自己拥有的一切?只要能把这家店还给她,把母亲珍贵的遗物还给她,无论要她做任何事她都会愿意做!
就算从今天开始,她的心将卖给恶魔也无所谓,只要别夺走她最重要的东西……
虚弱的蹲下身,倪安咬唇,硬是将口中发出的呜咽声全数吞回喉间。
紧急的煞车声突然自身后响起,当耳中传入车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时,眼中聚满泪水,倪安抬起绝望又苍白的脸孔。
高耸挺拔的身影如一面大墙,厚实地映入她的眼帘。
严飞凝聚怒火的眼底充斥显着的担忧和愤怒!
视线在半空中相交,看着他眼中流露出对她的责备和那清晰可见的忧心,咬唇动作加重力道,泛出刺目的血渍。
泪水再也无法克制的流下,紧握的双拳任由长指嵌入掌间,撑起颤动不止的身躯,眼中流露着无助和痛苦,倪安再也无法忍耐心中的痛苦。“严……严飞……”
终于见到她了!
初见她的刹那,浮荡在心底的不安终于停止,严飞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五天了,整整五天的时间,对他来说却好似长久得令他几乎要发狂。
消失了五天的女人!
这可恶的女人竟然消失这么久,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因为一个女人的存在而被束缚得无法松懈——替她担忧、为她不安,如今的他愿意承认,这个女人让他无法放下。
如果再见不到她,也许他的一切将会变得十分不对劲,这是他在夜半时分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总觉得心口的烦躁残忍的折磨着他,让他无法平静,所以他出现了,可从头到尾,他都不曾预期会在这种夜晚时分遇上她,但是……
但是他真的遇上了,原本计划驾车随意转转,没想到还是转到这里,又发现到她的身影。
老天!她在做什么?难道她不知道现在已经很晚了吗?难道她不懂得什么叫作危险吗?难道……
她是怎么了?她为何蹲着?她不舒服吗?
才这么想,当严飞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何时急忙冲下车,担忧不已的站在她面前。
然后……心被狠狠的、重重的撞击着,他看到倪安眼中的绝望和痛苦,就像三年前的她——仿佛她对这世间已经不再留恋,又宛如看到她放弃一切,甚至放弃她自己……
“倪安?”不确定的口吻夹带一丝对她的心疼和思念,严飞小心翼翼的站在她眼前,缓缓伸手,示意她投入他的胸膛。
好似不这么做,他就无法安心;如果不将她拥入怀中,别说平息数日来对她的担心,更无法平抚强烈纠结于他心口的那股烦躁。
“严飞……”泪就这么一颗颗坠落,无神地站起身,倪安步伐颠簸,祈求渴望般地落入眼前那片宽厚温暖的胸膛内。
发冷的身子剧烈颤动,她无力的偎进他的怀中,冰冷的双手紧揪他的衣裳,埋在他的胸口,藉着哭泣,发出痛苦的泣诉。“救救我、救救我,我求求你帮我,无论任何事我都愿意做,只求你帮我保住妈妈留下的唯一房子,我求你,什么事我都肯做,请你帮我、请你帮我……”
她需要钱,为了钱,为了保护这间充满回忆,也是她唯一珍贵的财产,她什么都不管,什么都愿意做。
当虚软纤细的身子落入他的胸膛内,严飞毫不犹豫的收紧双臂,将她那脆弱的身子深深拥住。
听着她破碎的泣语,严飞低下头,将怀中人儿拥抱得密不透风。
震撼的心房、鼓作的声响,大得仿佛能传进他的耳中,原来这是他的心跳声、这是他心底的声音,他想念她,好想、好想……
这一刻,保护她的冲动浮现在他的脑中,他渴望拭去她眼中的泪水,将她脆弱不堪的心灵用幸福来填满,给她满满的快乐,让她永远保持甜蜜的笑容,而不是这般的哀伤。
难道你还期望我生下你是为了爱你?
倏地,可怕的话语猛地冲进他的脑海,严飞柔情的双目瞬间变得森冷,紧拥怀中人儿的双手也僵硬得无法收紧。
我生下你只是为了给严家一个交代……
女人残忍嘲讽的脸孔瞬间映入眼帘,严飞目光变得幽暗阴森。
从头到尾,你只是个下人的孩子,要不是我与下人勾结,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生活在衣食无缺的好环境中吗?
女人无情的话像是一道魔咒,紧紧攀附在他的耳边,一次又一次不断的回响。
女人,是不可信任的!
心底冒出的冷意宛如骇人的藤蔓,将他的身子环绕束缚,让他几乎要窒息。
眼眸透露出阴冷,严飞双手落下,紧紧握拳,以强大的意志力与心中发出的疼惜、渴望交战着。
人,这一生被骗一次就够了,女人是无法信任的!
连挚爱的亲人都能背叛,这世上又有什么人能够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