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好几天没看到你了,要是再不来找你,信不信再一个星期,我就会忘记自己儿子的长相了。”严父抱怨的口气真的像个小孩子,但看着严飞的神情却又流露出浓浓的关心。
瞧瞧这小子,为了工作的事又忙到三餐不正常,高大的身子似乎又瘦了一些。
“我不是两个星期前才回去过吗?”父亲夸张的说法让严飞忍不住扯起更大的笑容。
梳于脑后的黑发整理得很整齐,刚毅的脸部线条也多了温和的暖调,如果不是对严飞有着相当的认识与了解,一般人看到他那健康的铜色肤色,肯定想像不到眼前这个男人可是从来不晒太阳,甚至十分讨厌户外活动。
“两个星期?哼!亏你敢讲出这种话,也不想想那天你回来只是为了和李医生谈论我的身体状况,和我没讲两句话,就趁我吃药时给我跑走,你还敢说你回来过!”老人责怪的瞪着儿子,拐杖有力的在地面上敲了几声,算是附和他的不满。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药吃完后就必须休息,所以我才没再和你多聊。”对于父亲的指控,严飞破天荒第一次为自己辩解。
“总而言之,我知道你是嫌我太老、不中用了,连理都懒得理我,宁可每天睡在隔壁的休息室,也不愿意回家来陪陪我这孤独的老人。”
人家说,年纪大的老人最像小孩子,任性的行为,脾气比小孩子更加幼稚,这句话用在严父身上看来十分恰当。
“爸,你怎么这么说呢?好吧!算我的不对,不该这么久没回家,你说有事要和我聊,是什么事?”知道这是父亲对他关心时所刻意伪造出的任性假象,严飞非常愿意配合的让步。
“愿意听我说了?”挑挑眉,严父满意的嘴角微扬。
“是,就算有天价的合作会议等着我开,为了父亲大人您,我也宁可全数抛下。”面对世上最爱的亲人,此刻的严飞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外界所说的可怕、危险,反倒像个顽皮又爱开玩笑的孩子。
“是你要我说的喔!”严父笑了,却又一本正经的润润喉。
“是。”伸出手,严飞对父亲比了个请字。
“我要孙子。”严父大声开口。
“什么?”挂在脸上温和的笑容僵了一半。
“我要媳妇。”
“您说什么?”某人的脑筋打了个结,怀疑是自己耳鸣,还是父亲胡言乱语了。
“我要一个会叫我爷爷的小娃儿。”
“小娃儿?”父亲是指……
“我要一个女娃儿喊我爷爷,陪在我的身边。”
“女娃儿叫你爷爷?”他的意思是……
严父的脸色正经,紧盯着严飞。“我要你快点结婚。”
办公室内静悄悄的,仿佛连一根针掉下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父子两人直视相望,谁也不肯眨眼,好似一场接力赛,谁眨眼谁就是输家。
“您在说笑吗?”打破沉默,严飞的脸色显得很难看。
“我看起来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鼻子喷气,严父嘴角上的笑容早已不知何时消失了。
“我是不可能结婚的!”严飞慎重声明。
“想办法把不可能化成可能,这样不就得了。”这么简单的事,很容易完成的。
“我是不可能有孩子的!”严飞眼中显现一道沉痛的阴影。
“想办法把不可能化成可能,那样就会有孩子了。”他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沉痛的神色消逝,连他嘴角另一半的笑容也不见了。“我讨厌女人,因为这个原因,我无法把不可能的事化为可能!”
老人脸色凝重的望着儿子,似乎是在思考着某件极为严重的问题。“儿子,你……喜欢男人?!”
老人认真的打量有着完美外表的严飞,仔细想想,在这三十多个年头中,他好像从来没看过儿子带过哪个女人回家的经验。
“爸,我不是你想的那种情况,而是我根本就不打算结婚,更不可能和哪个女人交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严飞被父亲的联想力给打败了。
是的,他是不可能和任何女人有所牵扯的!
身为严氏企业的总裁,严飞的名声如日中天,确实以他的知名度让不少女人对他趋之若鹜,可惜他不假以辞色的无情态度总是让想与他亲近的女人打了退堂鼓。
“阿飞,我老了,这你是知道的吧?六个月后我就要满七十岁了。”严父感慨的叹了一口气,神情沉重忧郁得不得了。
照父亲这种说法,严飞猜得出他想说什么。“我是不可能在六个月内蹦出个孩子叫你爷爷,更不可能在六个月内找到一个女人带到你面前,说我将会和她结婚的!”
严父的脸色变得更僵了,原来这种老梗八股的戏码是无法对儿子动之以情的,唉!是他失策了。
“阿飞,你爱我吗?有把我这个没血缘的父亲当成是你的亲生爸爸吗?”老梗戏码既然说服不了儿子,那他就用更强硬的手段!
“爸,无论有没有血缘关系,你该知道在这个世上,我最爱的人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人!”严飞面色带愠,不喜欢父亲质疑自己对他的重视和在乎。
“你既然爱我,那就是希望我快乐,现在我只会因为你有妻子、有孩子才会快乐,你做是不做?”一边动之以情,外加变相威胁,就不相信这小子不举白旗。
“爸,你这是为难我!”严飞拧眉。
“不是为难,而是祈求,想要我笑口常开的活到一百岁,那就请你做点会让我开心的事。”伸出手,安慰的拍拍严飞的肩,严父笑咪咪的看着儿子那张难看的睑。
父子相处这么久,他这个做父亲的人最能理解什么事是儿子的致命点。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要不要做就是你的决定了。”严父站起身,撑着拐杖,踩着缓慢的步伐来到大门口。
他手握门把,再次转头望着僵坐在沙发上的严飞。“记住!你有六个月的期限:要让我整日郁郁寡欢,还是希望我能整天笑口常开,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把难题丢给他,老人信心满满,心情大好的步出办公室。
所谓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大概就是严飞此刻的心境,父亲对他来说是如此的重要,只要是严父所要求的事,严飞绝对不会反对与拒绝,更何况父亲从来没有对他有过任何的要求。
只是……妻子和孩子?!沉重的发出叹息,严飞觉得困扰不已,这次父亲是真的出给他一个大大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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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刺耳煞车声响起,倪安身子僵直的停顿原地,神情惊悚的瞪大眼望着右方熟悉的黑色车影。
握紧篮子的双手泛白,她整个人像是被吓傻般,额上沁出冷汗。
黑色的车子因她突然出现的举动,而煞住停在道路旁。
藉由前方玻璃,倪安瞧见车内的驾驶者正以一种极为冷漠,但眼中挟带清楚可见的杀气,可怕吓人的瞪着她。
被吓坏了!尽管车子在距离她仅剩不到半公尺的距离安全停下,但僵立在车子前方的倪安似乎呆滞到忘了该马上离开,依然让自己的视线与车内车主不满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望。
引擎被关上,黑色车子的主人打开车门,缓缓走了出来。
砰的一声,车门被狠狠的关上。
倪安转过身,抬起头,熟悉却不带善意神色的男人以锐利又森冷的目光冷冷的朝她射来。
“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就别随便牵连无辜者!”劈头的第一句话是无比的讽刺。
“呃?”依然傻在原地的女人神情恍匆,似乎没听清楚他话中的意思。
“多的是高山、大海随你选择,就是别把无辜者拖下水!”开口的第二句话依旧是讽刺。
“我、我没有……”回过神,终于听清楚他想表达的意思了,倪安紧张的想解释。
“你知道出门前最该做的确认是什么吗?”
第三句话,温柔的语调让倪安又恍神了,她记得这男人也曾经这么温柔的和她说过话,不过他的语气温柔归温柔,那双骇人的锐目可是一点都不温柔,反例有种最好用眼神就可以把她杀死的欲望。
“我、我不是想要——”她想解释,因为这男人在温柔过后的下一秒,肯定又会吐出那种让人哑口无言,不知如何是好的残忍话语。
她知道他会这么做的,因为早在三年前,她就曾经从他的口中听过他尖酸刻薄,骂人不带脏字的话语。
“你该确定自己的眼睛有没有带出门,如果视力不够好,就记得去配一副眼镜,省得给人惹麻烦。”话一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严飞的眉头深锁……真是熟悉的话。
“我没有要自杀。”唔,真是熟悉的话,倪安心中如是想,只是三年前的她在向他解释时,少了“没有”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