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又瞥见——她怎么能跟别的男孩有说有笑?那俊俏的男孩是谁!?难道她忘了昨日在水池边,她已将她自己托付给他了吗?她已经是他的人了,怎能和那男孩有如此亲热的举止?她怎能让那男孩背她!?
索尔愤怒的抡起拳头击墙,一次次的重击——
“陛下……”哈莱捧着一条攘有红色边的金色肩带,来到索尔身旁。
索尔阴沉着脸。“时间到了吗?”他让哈莱替他披上肩带,戴上皇冠。
“陛下,拉寇大人已经在典礼台上等候您。”
“那走吧!”
☆ ☆ ☆
当索尔出现在德亚广场的受洗台上时,人民激昂的情绪达到最高点,他们皆以德斯亚礼仪——单膝跪地、低首——来迎接他们伟大的王。
卡洛儿才不屑向浑球索尔王行礼,她站在一旁,将头转向一边。
“卡洛儿!你给我跪下!”老奶奶见状,紧张的拉下卡洛儿,强迫她行礼。
“老奶奶——”她气坏了!
当索尔坐上王位后,一旁的拉寇宣布典礼开始,众人连忙起身,受洗的人则依所居住的城市一一排列好。
“卡洛儿,你再给我耍花样,我就要你好看!”老奶奶拉着卡洛儿跟着大家走,硬是将卡洛儿插进队伍里,临走时再度撂下狠话。
卡洛儿皱起眉头哀怨的想:老奶奶不疼我了,她以前都不会对我发脾气的,今天居然凶我……都是那个索尔王啦!都是他,要不然老奶奶也不会对我发火!我恨死索尔王了。
唐纳拍拍卡洛儿的肩膀,语气极温柔的安慰道:“卡洛儿,别生老奶奶的气,她是为你好。”
卡洛儿嘟着嘴,一副无辜又委屈的可怜相。“我知道啊!可是她也不必为了一个浑球对我生气吧!”
队伍一步步的往前挪移,他们也跟着往前进。
“卡洛儿,为什么你那么讨厌索尔王呢?”
“没为什么,我就是讨厌他。”要不是老奶奶在青春宫做事,她也不会知道原来索尔王是这么混蛋!夜夜和不一样的女人上床。
她最讨厌这种人了。
聊着聊着,他们跟着其他人步上了受洗台,索尔目光锐利的看着卡洛儿,他的脸上正罩着一层寒霜,眼神愤怒得想杀人;而卡洛儿只顾着和唐纳聊天,似乎没注意到索尔的存在。
“索尔王是个很好的国王,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当然,若他没那么‘博爱’,或许我会说他是一个最好的君王。”
“卡洛儿,你讨厌陛下,原来是因为他那些妃子啊!”唐纳笑道。
“不然你以为呢?”她不屑的睨了眼,眼神飘上台子正中央。她倒要看看索尔王长得是哪副模样,能收买全国人民的心、能让女人为他神魂颠倒、能让老奶奶为了他而骂她……
一看之下,她脸上血色倏地像被抽光似的,苍白如纸;不——这不会是真的!天呐!是谁和她开这么大的玩笑,她爱的索曼竟是索尔!?她竟将处子之身献给了她最讨厌、世上最博爱、妃子一大堆的索尔王!?
卡洛儿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真是个大笨蛋!情侣坡就在皇宫的北侧,她为什么就没想过会碰上索尔王!
他怎么能骗她呢?
她的思绪不自觉飘回昨日……她和他发生关系的一幕幕,那她和青春宫里的女人又有什么两样!?她甚至比那些女人还……是她主动献身的……她不要看到他,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
正当卡洛儿转头想离开礼台时,拉寇宣读了手中的卷子,朗声的叫唤了卡洛儿的名字。“卡洛儿。”
她的脚步蓦地停止,愣在那儿不动。
“卡洛儿,大人在唤你了。”唐纳在她耳旁提醒。
卡洛儿转过头面无表情的走向索尔,在他面前单膝跪下。“卡洛儿在。”她生气的抬起头看他。
蓦地,他冰冷的表情伤了她的心,他见着了她却毫无表情,似乎将她当作陌生人看待……这教她情何以堪?
她在他眼里难道也和青春宫里的女人一样吗?她只是他泄欲的对象,所以他的表情才会如此冷淡?
愈是想不去在意他,愈是有被深深刺痛的感觉。
这时,索尔滴了数滴圣杯里的水在卡洛儿的头上,用着平板、机械式的语调口述:“本国子民卡洛儿,今日时及成年,我在此依法受于公民身分,必须一生忠诚于德斯亚国,绝不做出任何有损德斯亚国、危害德斯亚国之事,请宣誓。”
卡洛儿瞪着他许久才回话:“民女遵誓。”
索尔再从圣杯里拿出原本浸泡在圣水里、代表公民身分的小耳饰递放在卡洛儿的掌心。
然后卡洛儿立即漠然的离去。
拉寇又再唤了下一位受洗人。“唐纳。”
☆ ☆ ☆
索尔在典礼完后,便回晋索宫。
他不准任何人打扰他,就连贴身侍从哈莱也不得在没召唤下进来;他站在露台上缓慢的摘下皇冠,细细的看着镶满宝石水晶的权力象征……
当卡洛儿站在他面前露出那副错愕的表情,和眼眶中隐隐闪烁的泪珠时,他的心如同让人鞭挞、撕裂、掏空般,几乎疼得就要死去。
这辈子他从未对女人动过情,唯独她……奈何,她却万般的厌恶他,不愿和他有任何牵扯;她毅然转身离开后,他的痛苦才真正的从心底蔓延至全身。
天知道他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去拉住她,向她解释一切;没抱住她,吻去她眼角晶莹的泪水;没狠狠吻住她的唇,告诉她,他有多爱她。
这一切都是他最想做、却无力去实行的!
天!为何他的身分是国王!?为何她就这么排斥他?为何不能接受他是“索尔王”的身分!?
他需要向她解释,但她愿意听吗?她可能连瞧他都不屑瞧一眼吧!
“我该怎么办?谁能教教我!?”他痛苦的闭上眼,握紧皇冠的手被宝石划破,渗出斑斑血滴。
他感觉不到痛,此刻的他需要另一种能掩盖过心中痛楚的伤痛,来遗忘她对他的恨。
是他的心没有温度,还是风太过无情,竟吹颤了他,带给他一身的寒冷?索尔转身进屋,将皇冠随手搁上桌面。
“哈莱。”
随时候在门口待命的哈莱一听见陛下的召唤,马上开门进来。“陛下。”
“我要出去走走。”他伸展双臂,意思很明显。
哈莱拿出白色的外出便服,动手替陛下更衣,脱掉衣服时才赫然发现陛下手中血迹斑斑,他惊呼:“陛下!您的手——”他赶紧拿了块干净的布帮陛下止血。
“陛下,您……您是怎么伤着自己的?”啥莱皱起眉头来。
“你擦就擦,什么事都别问。”索尔满不在乎的说着。
陛下的身子对全国百姓而言有多重要,怎能受到伤害?哈莱马上拿药涂抹在陛下的手掌上,然后又继续替陛下穿好衣服。
这时,门外的侍卫进来通报:“陛下,拉寇将军要求觐见。”
“让他进来。哈莱,你先下去。”
“是。”这该如何是好,陛下这阵子越来越反常,这该怎么办?哈莱边走边皱眉,就连和拉寇擦身而过时,都忘了应有的礼节。
拉寇一进门便不解地问:“陛下,哈莱怎么了?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有事吗?”
“据密探回报,西哥德有了更进一步的行动,他们已经集结兵力准备横渡大海,朝我国苏尔哈港而来。”
“马上集合所有的海防部队,加强防御沿海四周。”
“臣遵旨。”拉寇恭敬的回答,却没有离去的意思。
“还有事吗?”
“陛下……”
索尔皱紧眉峰,极度不悦道:“拉寇,我不希望我的臣子们个个都像患了口吃一样,说话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就直接说。”
“陛下最近的脾气似乎不怎么好,是否有什么困扰的事?或许臣可略尽绵薄之力。”他是有困扰的事。他的心让卡洛儿绑往、牵绊住了。
“陛下……”
“没事。”他绕过拉寇的身边,双手情不自禁的抚摸着桌旁的四叶草桂冠。
“陛下……为情所困吗?”
索尔猛然抬头,一脸的惊讶。
拉寇却笑了开来。“除了为情所困,臣实在想不出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困扰陛下。”
“你做什么事都能这般从容吗?”看见拉寇的神色从容,索尔打从心底不满,但在无人可商量的情况下,他也只好勉为其难的回他:“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在情侣坡认识的。”若不是和拉寇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同伴,他也实在开不了口。
“陛下爱她?”
“倾尽一生。”
“那陛下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将她迎进宫啊!”
“你不懂,她不爱我,甚至可说是极度厌恶我!”这就是他所困扰的。“她爱的是索曼,而不是索尔。”
拉寇困惑的盯着索尔。“臣不懂。”
“在知道她讨厌‘索尔王’时,我不敢告诉她,我就是她所厌恶的那个国王,所以我告诉她,我叫索曼。”一思及此,索尔痛苦的闭上眼,试图让自己的心平静些,然后缓缓睁开眼继续说道:“我一直不敢告诉她这个事实。昨天,我和她在水池边做爱,我很清楚的听见她说她爱我,可悲的是,她爱的是索曼,厌恶的是索尔,偏偏索曼就是索尔;而且我确知自己深爱着她,当然更不可能告诉她实话!明明知道谎言有拆穿的一天,我仍奢望能用‘索曼’的爱来感动她,让她不再那么恨我……”说到痛处,他抡起拳头击向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