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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怎能臭到那种程度?」在她像个汉子般大剌刺地跷着脚,并伸了个懒腰时,斩擎天隐忍地请她继续解惑。

  她再打了个饱-隔,「三日不洗不睡,全程混在行乞集团里,再到猪圈里滚个两圈就可大功告成。」欢迎踊跃尝试。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说到底,他的忍耐力也只有这么点而已。

  打小家教良好,知书达礼更崇尚身体力行的斩擎天,蓦地站起身来,动作飞快地绕过花桌来到她的面前,扬起手就拆掉她那个绾在脑后松松垮垮,看似随时都可能会散掉的男人式发圣口,三两下就为她重新绾过一个新圣口,并在完成后,他一把转过她的身子,动手把她跷着的脚给压下贴平于地面,再一掌拍在她的身后,要坐没坐姿的她挺直背脊坐正坐好。

  「这是?」她讷讷地看着他的举动。

  「再不让我动手,我怕我会失手描死妳。」额际青筋直跳的他,边说边拉来她的两手安放在她的膝上,接着开始打理起她身上穿得歪七扭八的衣裳。

  开阳忙点着头,恭请他继续,「是,您请便,千万别因我而坏了您在江湖上的好名声。」

  穿梭在她胸前的掌指,细致又精确地对准了衣裳上头的缝线与每一道皱折,头回遭人这么打理外观的开阳,不语地低首看着他看似熟稔的动作。

  她知道,她随兴惯了,因住在宫中,平时与她相处的,不是宫女即是太监,而多年来他们也都与她熟络惯了,所以除了工作时会力求她衣着端正之外,私底下的时问也都由着她去,而她本身也从不在乎什么门面功夫。可这位盟主则不然他,即使身在自家家中,也没半个外人在,他仍是全身上下打扮得一丝不苟,端正光鲜得活像个刚出炉的新郎倌似的。

  不一会儿即将她给打点完毕,大功告成的斩擎天,走至房里取来一面铜镜,让她瞧瞧她此刻的模样。望着镜中的自己,开阳还是头一回见着自己这么端庄整齐。

  「请问,我保住小命了吗?」她偏过首,小心地问向身后力求她服装仪容整齐的大师。

  他显得很忍让,「我尽量克制。」照他看,只要他一不在她身旁,她八成马上又变回原样。

  「谢大侠。」不得不注意言行的她,在他热切注视的目光下,中规中矩地拿起茶碗,姿势优雅地喝起他湖好的热茶。

  「妳真要我负起责任?」事事习惯速战速决的斩擎天,在她一吃饱后,不啰唆也不拐弯抹角,想先解决一下横在他俩之间的严重问题。

  开阳扬高了柳眉,「盟主大人不愿对民女的清白负责?」

  当下沉重的道德压力大石,直朝斩擎天重重压下,纵使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头一回做错事的他,仍是觉得这等的道德责任,对他来说实在是再沉重不过。

  他大大吐了口气,努力地平定下心神,不意在瞥见了桌上碗盘里的剩菜时,丝丝的疑惑溜进了他的心坎里。

  「我瞧妳对吃的东西挑剔得很,妳不是什么寻常百姓吧?」一个饿昏在街头的乞丐,也会挑食?他还是头一回见过。

  没料到他看得出来的开阳,本是打算编套谎言蒙混过去的,可身在宫中多年,她深知一旦说了一个谎言后,日后就得三不五时地一路圆谎下去。且听传闻说,现任的武林盟主,为人刚正不阿,如果说,光只是一个人的仪容端正与否,这位盟主大人都讲究到这种程度了,更何况是个谎言?与其在事后自找麻烦,她还不如老老实实地说。

  她轻啜了口热茶,「这些年来,我都住在宫中。」

  「妳是个宫女?」斩擎天怀疑地拢紧了一双朗眉,怎么看她的言行举止就觉得不像。

  「不,我是个闲官。」

  她是个官?

  在朝中,有女官?怎么他从未听步青云说过,无道王朝中有任何一个女人能破格晋官来着?

  他愈想愈觉得可疑,「妳在宫里是做什么的?」

  「陪大人物弈棋。」她坦坦直言,实话实说的眼眸里,并没有半分虚假。

  「那妳怎么不回宫反而在街头遇难?」读不出她话里哪儿藏了谎言,稍微卸下心防的斩擎天,很是纳闷地请她给个今日他们两个都因此而麻烦大的原因。

  她耸耸两肩,「因我在宫中得罪了人,现下若是回去了,只怕是死路一条。」就连躲在民问也被追得无路可逃了,她一点也不敢想象,在宫中又有着多少埋伏的刺客正等着她回去自投罗网。

  听完她的话,斩擎天转眼想了想,摸清她心底在打什么主意后,不拐弯抹角地直接问。

  「所以妳打算赖着我这避风港?」怪不得听丹心说,她先前为了负责这二字本是抗拒得很,可后来不知为何速速见风转舵,搞半天,原来是救命为上?

  她一脸理所当然,「当初我可是阻止过你剥光我衣裳了,盟主大人。」这能怨谁啊?

  被堵得一句话都答不上来的斩擎天,状似狼狈地低垂着颈子,满心哀怨地在嘴边低声咕哝。

  「我就知道我的命不好……」都已经几年了,没想到老天还是这么不放过他。

  「非常遗憾你所洗中的,就是我这款的男人婆,节一呆啊。」相当同情他的开阳,可以体会他心境地拍拍他的肩膀。

  掌指下的触感,是她从未触摸过的结实,拍打着他肩后的开阳,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这才发现他有着一具远比他人还来得宽阔的背。她收回掌心,将目光转看向他那张她一直都没机会好好仔细看清的面容时,她这才发现,原来朝雾对她说的那些江湖传闻,可真一点也不假。

  面貌端正飒朗,身形修长魁伟,乃江湖中百年难得一见的美男盟主,此刻在初上的烛光下来看,一点也不愧于他所博得的美名……生得如此养眼,就算是只陪着她消磨一段逃命的期间,似乎也挺不赖的。

  辗转思考过后,决心快刀斩乱麻的斩擎天,抬起头诚恳地注视着她的眼眸。

  「妳确定妳希望我对妳负起责任,日后绝不反悔?」对她负责,身为男子汉,这事自是天经地义;可成亲,则是一辈子的人生大事,她真有考虑清楚了?

  「嗯。」短期内。

  既然她都这么义无反顾,也不嫌弃他的身分地位和经济状况敢嫁他了,打光棍多年的他,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可拒绝,或是不实现她心愿的理由。

  他沉沉一叹,「我明白了。」

  「那就感谢你的英勇牺牲了。」

  第3章

  「命不好?」忙里分神的东翁扭过头来,没好气地问,「他又这样说?」

  「怎么,他常这么说吗?」开阳好奇地瞧着他面上一点也不意外的神情。

  「三不五时就把这句话挂在嘴上来逃避现实,妳觉得呢?」每个月都得说上一回,听得众人耳朵都长茧了,这话还能不熟吗?

  狠狠在天字五号房大睡亡一天后,一大早醒来闲着没事做,特地请丹心带她四处串门子的开阳,此刻正站没站相地半趴在柜台上,任凭一屋子分不清她是男是女的客人们,直对着身材与男人一般高、且身着一袭宽大男装,偏又生了张女人脸的她指指点点。

  「他为何会有这观念?」一直很介意斩擎天那日所说命不好的她,求知若渴地问向看似什么八卦与内情都知之甚详的客栈主人。

  「还不都是他家老爹给害的!」一提到这点,东翁就觉得那一家子姓斩的先祖们,还真是会为他们家的盟主大人造孽。

  「愿闻其详。」

  东翁将两手拢进袖内,摇头晃脑地陈述当年听来的过往。

  「听盟主大人说,在他小时候,曾有个算命的去替他那个也是武林盟主的亲爹算命,当时随侍在侧的他,因练了一整日的剑,所以不小心累得睡着了,也因此他忘了替来客斟上款客的茶水;偏偏那位远道而来,号称从未算不准过的算命仙,打心底认为盟主大人失礼至极一点也不尊重来客,所以在临走之时,留了一句话给他。」

  「什么话?」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开阳屏气凝神地等着他揭晓那惨淡不为人知的过往。

  东翁郑重地朝她比出一指,「自今日起,每个月,你都会有一桩报应找上门,这是你的命!」

  怎么也想不到事实真相竟是这样,开阳愕然地垂下了下巴,哑口无言了好一阵子后,她淡淡轻问。

  「……那其实是诅咒吧?」

  深有同感的东翁,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所有的人也都这么告诉那位被诅咒的盟主大人,但他那颗顽固且迷信的脑袋,就是很坚持是他的命不好,因他上辈子坏事做太多了,所以这辈子才会有报应。」

  「真是个宿命论的男人……」坚持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做什么?

  「可不是?」东翁摇摇头,眼角余光扫到一抹站在不远处的身影,「咦,如意,妳来这儿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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