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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管他了。哪,这位上场的高明又是谁?」与其它人相比,怎么这位看起来那么年轻?指泛个年轻人能够比上一个还来得耐打吗?

  「西域域主黄泉笑,上回在抢下域主大位时,还夸口定会抢下武林盟主的位子。」他粗略地向她介绍,但在回想起上一回西域域主大会时所见着的功夫,再比较起斩擎天所向无敌的功力,一股挥之不去的忧愁直在他的心底绕呀绕。

  「好,有志气。」只会看门道的开阳,压根就不知他心底其实真正在想的是什么。

  鼓声再次响彻林间,挟带着啸音的黑鞭划过天际,先发制人的黄泉笑,一鞭直取斩擎天的眉心,在眼看鞭子就要抵达时,随即再抽手一绕,黑鞭硬生生地转了攻击,改而紧紧缠住斩擎天的身子。当身上的长鞭愈束愈紧,也令他渐渐无法平顺地呼吸时,在心底评估完实力的斩擎天,总算是有了可以安心动手的感觉,赶在黄泉笑打算一掌拍向他的脑际前,他运上内力,使劲地震裂了身上之鞭,扬掌接下已是刻不容缓的那一掌;可斩擎天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最让他看好的黄泉笑,除了金玉其外,还是他遇过最不耐打的四域域主。

  清冽冽的掌骨断裂声,自两个无言的男人中问传来,就连让斩擎天反悔的余地也没有,英姿飒朗、英雄少年的西域域主,当着他的面抱着整只已断的右臂,倒下。

  好歹……好歹也让他多打个几下啊,怎么可以这么快的就下场弃他于不顾?要不然,就事先跟他说上一声,好让他手下留情些啊……内心欲哭无泪的斩擎天,悲怆不已地瞧着被大会人员送下台的黄泉笑,就这么来得快也去得快地转身同他道再见。

  「啊,又一个短暂的奇迹。」天机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两掌,还很刻意地瞄了瞄隔壁表情有如末日降临的男女。

  开阳挣扎地想找个借口,「他……他定是今儿个吃坏肚子了!」

  「我还睡不好落枕呢。」

  「天机!」这里就他一个没站在同条船上共患难的。

  他冷冷低笑,「外行人,妳就张大眼好好瞧清楚妳家盟主大人的噩运到底有多强吧。」

  「我才不信。」她用力哼口气,「接下来呢?不是该轮到东域域主,人呢?」

  「妳等我一会儿。」南宫道抬起一掌要她缓缓,也觉得怎么等这么久都还没见下一人上台,但就在底下的大会人员前来同他报告后,原本还满面焦急的他,神情登时一换。

  「发生什么事?」开阳心惊胆跳地看着他沉痛的表情。

  他无奈地抚着额,「他弃权了。」说什么前两人的下场太难看,所以他不想也跟着领教?堂堂东域域主弃权落跑难道就不够难看?

  「那……」

  「就只剩下这个四年来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北域域主冷清扬。」南宫道提不起精神地指向最后一位希望。

  「他……行不行?」

  「天晓得。」这些年来都躲到深山里去练功,有谁知道他的武艺是否已精进到能与斩擎天匹敌了?

  眼看在场仅剩下一线希望,斩擎天紧张地深吸口气,不断在心中提醒自己得小心地珍惜这最后的机会。等待了好一会儿,踏上竞武台的冷清扬终于来到他的眼前,忽然间,脑中纷乱的想法倏地自他脑海里远去,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透过环看着四下似是正在寻人的冷清扬,将目光扫过开阳而后定不住动时,像把利刃似地刺上他的心坎,因那冰冷看向她的目光,就连坐在开阳身旁本是一副懒洋洋德行的天机也已察觉,并进而警戒地采取防备姿态。

  震耳欲聋的鼓声,一下又一下地迎合上他的心跳,他沉淀下所有的心神,谨慎地看着慢条斯理回过头来的冷清扬,面上带着不相衬的微微笑意,在鼓声一结束时即伸长两臂振臂一送,一反以往总是采用弯刀,先行送上两片薄如蝉翼的暗器,在他扬袖挥开时,另一批数量更多的暗器已抵他的面前。

  不得不采取主动的斩擎天,举剑准确地扫下每一片暗器,并旋身一脚踹开已欺近身的冷清扬,而在那时他才看清,台下贵宾席的四周,早已围满了冷家众多家院,逼得天机架剑在手准备随时拖走开阳出招。就在斩擎天这一分神时,状似被他踢着的冷清扬颠踬地退了好几步,直退向开阳所处的方向,并自腰际抽起惯用的弯刀,刀尖直指开阳的喉际。

  拚尽全力赶上刀尖划下那一刻的斩擎天,赶在天机出手前已扬剑拦下那一刀,此时,四下观赛的人们并没有察觉暗地里发生了何事,只瞧见难得动用全力的斩擎天,一改先前总是等待还击的作风主动出招。

  「你受了谁的指使?是谁派你来的?」斩擎天压低了音量,边问边承接住他高跃至上方后,顺势往下重重砍下的一刀。

  冷清扬以一连串让人无机会喘息的刀势,逼得斩擎天只能专心与他拆招,再也无暇问及其它,就在他打算投入全副心力,对这个功力变得莫测高深的冷清扬,来个多年来难以求得一对手的交战时,自席问传来反射在他面上的阵阵刀光,以及重重包围住开阳的人马,令他被迫当下改弦易辙。

  虽然说,他认为无论来者再如何多,以天机的能力,应当是能保开阳无事,但在她性命已挂在刀口上的这当头,谁也不能对他担保个万一,也因此……

  射人先射马。

  斩擎天微瞇着眼,飞快地将手中之剑抽射在地,转过身子一掌直取冷清扬的颈后,在他能反应之前,斩擎天扬起右手,以密集的指势在他的胸坎上连点十大穴,再以一掌封住所有可以使上内力的穴脉。

  当冷清扬僵立在原地动弹不得时,斩擎天先是回首确定了开阳的安危,见她安然无恙后,他缓缓回过头来,心头猛地大大一震,终于想起了他今日会出现在此的目的,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犹扬在空中的掌指,怎么也没料到,他又再次铸下同样的大错。

  「怎么了怎么了,方才那是什么招数?」看不懂状况的开阳、心急地摇着面色苍白如雪的南宫道,「为哈那家伙一动也不动?」

  「他……」

  「他中了斩家绝学,卸武式。」心情有若晴空万里的天机,总觉得在被老友使唤了那么久后,跑这一趟总算是值回票价了。

  「中了那一招后……会怎样?」光听那种不祥的招式名称,开阳心中马上泛起了很坏的预感。

  「武功尽失。」天机愉快无比地加注,「我当年就是败在这一招之下的。」还好当年那个斩某人,事后善心大发地解掉那招卸武式,把他的功夫还给了他。

  于是,就这么地……

  汪洋中的最后一条船,沉没。

  每相隔四年就会上演一回的噩梦,再次忠实地呈现在斩擎天的眼前,一脚踩进地狱里的他,望着满山头大声恭贺他又再次蝉联盟主宝座的人们,懊侮的、心音登时随着无处不在的赞美声在他的心头一拥而上,揉混在风中,成了种辨不清的潮浪声,将孤零零站在台上的他再次淹没。

  斩擎天呆滞地眨着眼,当台下众多理所当然的、怨恨的、钦羡等种种目光翩抵至他的眼底后,最终,在他的脑海里汇聚成一种命运对他嘲笑的指控

  第7章

  来自四面八方的恭贺人潮散去后,仅剩下两人的盟主厢房内,淡淡围绕着的,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一片低落到谷底的愁云惨雾。

  「为何使出那一招?」开阳头痛欲裂地问:「一时手痒?或是忘了这些年来你的日子过得有多困苦?还是你早忘了你身后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日后,我会努力打工养家馏口,不会饿着妳的。」内心后悔万千,却已挽不回过错的斩擎天,在大会闭幕之后,早已在心底天人交战了好几回,也痛苦地体认到,他又得再饿四年的这噩梦。

  她感慨地摇首,「那还不如由我来救济你来得快些……」

  「妳以为妳钱多得像一号房的一样?」像他这种永远都填不满的钱坑,大概也只有家里像在堆银山的步青云才能罩他吧。

  「我想应当是相去不远。」向来她的钱财都是由朝雾负责的,至于进宫这些年来究竟在陆字号钱庄里存了多少,说不定朝雾一时间也搞不清楚。

  斩擎天听得满心的不平衡,「在宫中下棋能赚那么多钱?」他这个出劳力的和她这个出脑力的,行情差那么多?

  「当然能。」谁像他清清白白得跟白纸一样,哈都不收?

  他把公私分得很清,「就算是那样,那也是妳辛苦钻下来的钱,我可不能用。」他摆摆手,顽固地认为他要用来济民的那些,还是得靠他的双手亲自赚。

  开阳沮丧地趴在桌上,「存心想饿死我……」不要啊,馒头馒头又是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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