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一时不察被他呆呆地牵进来,现在可不能再呆呆地任他“摆布”。
本想起身到外面,无奈却被东方飏轻按下肩头。
“没有那种事。”他柔声说道:“你在这里我比较安心,不会妨碍到我的。”
“可是……”
“对啦、对啦!你在这里老大才会放一百二十个心!”沈鹏连忙安抚。
“你就放心地待下来吧!”江宇圻也加入帮腔的行列。
再惹老大生气,他们就吃不完兜着走,怎么样都不能让她“拂逆”老大的话。
这么一来,冰心只得顺着他的意,乖乖地坐了下来,但仍有些局促不安。
眸中带着笑意,发现她感到不自在的东方飏,正欲开口要她放心时,突然傅来两声敲门声。
“进来。”他挑眉,看向来人。
“老大,远翔企业的老板来了。”一名员工恭敬地报告着。
远翔企业不只出手阔气,也连带是御扬征信社长期往来的大客户之一,几乎包办了公司里大大小小的疑难杂症,自是怠慢不得。
东方飏思虑了下,随即说道:“我知道,你先安排他在会议室里等待,我们马上就到。”他瞥了下沉鹏一眼,后者立刻会意地点头。
“我们很快就会回来,你在这里等着。”他对着冰心柔声说道,而后转向江宇圻。“你待在这里。”
“是。”江宇圻回答得很无奈。
待他们走后,偌大的办公室内就只剩下冰心和江宇忻两人。
气氛突然一下子冷却下来。
冰心试图找了几个话题,但江宇忻不是回答得很简短,要不就是支吾其词,让冰心连连挫败而退,不得不感叹了声。
既然如此,她只好自己找点事情做了,省得在那边“相看两相厌”。
她想了想,便决定帮东方飏整理桌子和抽屉—虽然不是很凌乱,但有事做总比在那边干瞪眼好吧!
整理了一会儿后,本对江宇忻有些歉疚的她抬头瞥了一下,却发现他正笑咪咪地看着她兀自忙来忙去,眼神更是明显地写着:你忙你的没关系,不用理我,只要不要把我当玩弄的对象就行了!
让她不禁想掩面叹息!唉,算了,习惯之后也就麻痹了!
于是,冰心便真的把他当隐形人看待,自顾自地忙着把桌上的书清理成方整的一叠。
就在她把一堆看似重要的资料放进抽屉时,有两、三张纸飞了出来掉在地上。
冰心好奇地捡起来查看,脸色忽地变得十分难看。
“这是什么?”不只声音在颤抖,连拿纸的手也有些不稳地抖动着。
“什么?”江宇忻似是察觉到她的异样,继而趋前。“你说这个?就是调查报告书和一些客户的资科啊!”她不是也看过,有什么不对的吗?怎么脸色变那么惨白?
“不是,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会在我二哥这里?”她硬逼自己冷静下来。
只因为沈鹏曾跟她提过,自己负责侦办的案子就得负责写调查报告书,即使是征信社的负责人也不能免除,那意味着……不,她不相信!
这不是真的!不!
江宇忻又看了一眼,蓦地拍了下桌面。
“我记起来了,这是五年前我们刚成立征信仕时,老大第一次负责的案件。”
对一个初出茅庐的二十二岁少年来说,能在短短的两天内便破了这个案件,他们还钦佩得不得了呢!
看得出来他的眼神带有对东方飏的钦佩光采,冰心的心难过地揪扯了下。
“我记得你们曾说过结案时,所有的资料都会销毁,用来保证不与客户有任何瓜葛不是吗?那为何这一份资料还会存留下来?”她带着一丝希望地问着,盼望他能告诉她,只是因为不小心遗漏了,只是不小心……
然而江宇忻的话却让她的心荡到谷底,彻底失望。
“这个我也不清楚耶!”江宇忻似是被问倒地搔搔头。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法律顾问,又不用负责那些东西,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不过我倒是有听小沈和小张说过,老大会保存下来的东西,对他都有极大的重要性,搞不好也许是想纪念一下吧……你……你怎么了?你……你别哭啊!”
她的脸色白得好骇人,脸上的泪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直落个不停,让江宇圻一时不知所措。
他慌张地想着,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第9章(1)
东方飏在一个小时后心急如焚地赶回家,随即看到在客厅里抱着头、一脸无奈的江宇圻。
“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见他寒着一张脸,沉声问道。
“嘿!老大,别用那种杀人的眼光瞪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妹妹会突然吵着要回家,还不让我通知你……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欺负她!真的没有!”头倏然摇得像波浪鼓,连连反驳的江宇圻哭丧着一张脸;他根本也是一头雾水啊!
他不了解自己为什么那么倒楣,只不过是受托看顾个人,想不透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由于东方家空无一人,他也没办法走开,因此,除了在客厅里焦急地等东方飏回来外,他根本无计可施。
若不是相处许久,了解江宇圻的为人,东方飏说不准真的会“大开杀戒”。
“她呢?”他平静地问。
江宇忻伸手向后上方指了指。
“回来后就一直在那里,没有出来过。”他颤巍巍地说着。
东方飏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
语毕,不再理会一溜烟逃得无影无踪的江宇忻,走向他刚才指的方向,也就是蓉蓉的房间。打开门一看,发现令他担心的人儿果真在里面,只不过她的头埋在双膝间,整个人蜷缩在墙角。
他走过去,蹲低身子,柔声问着:“怎么了?怎么一声不响就跑回来了?你不知道这样我会担心吗?”
她闻声抬起头,露出哭红的双眼;那双眼又红又肿,很是惊心。
老天!她哭了多久?
这一下让他看得心都拧了起来,心疼地抚上她的脸。
“为什么哭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怎么了?”
但她却什么话都不说,只是迳自流着泪。
他想再追问时,她却突然伸手推开他,只见她一言不发地站起身,走到书桌旁边。
而后数张纸就出现在他眼前,阻隔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疑惑地接过,本来还不解为何她会有自己多年前,第一次侦办的案件调查报告书和相关人的资料,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于是他拿过纸张仔细地看过一次,尤其在发现委托人的名字写着「梁启之”时,心中有着不祥的预感。
他的眉头聚拢了起来,脸色也变得有点难看。
难怪他老觉得她的名字很熟悉,没料到她真的是那个委托人的女儿!
一时之间他也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对她开口。
他知道她的内心也正为自己“认定的事实”挣扎着,就如同当时梁启之知道真相后脸上的绝望表情。
他为什么不说话?
他不知道他的默认,让她心中原本燃起的一线火苗又熄灭了吗?
她想听他亲口否认这不是他侦办的案件,他不是间接“拆散”她家庭的凶手!
更难以置信的是,原来……原来她一直认为有外遇的父亲竟然才是真正的受害者,那外遇的对象不就是她的母亲?!
是啊,可想而知,她的母亲是因为愧疚,才会一直想补偿她而极力争取她的监护权,并不断照顾她、汇钱给她,而她就呆呆地接受母亲所扯的谎言,让她去巴黎跟她的情夫在一起……
知道这件事时,她震惊了好久,也哭了好久,哭得她好累、好累。
她不敢相信,连她最爱的至亲都骗了她!事到如今,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相信谁?
连那白纸黑字的“真相”她也不相信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家庭。”良久,他只说了这么句话。
不要、不要,她要听的不是他的忏悔,她要他否认他不是“拆散”她家庭的凶手,他查出的并不是真相!她咬住颤抖的唇,拚命不让泪水滑落。
他看得很是心疼,伸手将她搂在怀中。
“我知道再多的道歉也无法挽回你破碎的家庭,但我只能对你说我很抱歉。”
她仍旧不想领情地挣扎着。
无奈他搂得很紧,于是冰心只能拎起拳头,拚命地槌打他的胸膛。
“我不要听这个!我讨厌你!你是破坏我家庭的凶手……”她哭得声嘶力竭。
他知道她说的是气话,是因为无法接受事实而产生的迁怒;可是她的话还是如利刀般,狠狠地刺伤了他的心。
也许是手酸了,没多久她便停止槌打的动作,留下抽抽噎噎的哭泣声。
“你为什么还要留下那份资料?”
好一会儿,才传来她的声音,但声调却苦涩难辨。
是自豪?是炫耀?是吹嘘自己的实力?还是变相的珍藏?
总之,冰心设想了好多理由,但还是想听他亲口证实—尽管她不知道自己听了之后,还有没有勇气再“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