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板,您来了!”华潇湘见到林老板出现,漾着笑招呼林老板坐下,彩香则俐落地斟上一杯西湖龙井。
“林老板,许久不见,近来可好?”人在里头忙的瞿天问听见林老板的呼唤,走出来打招呼。
“气都气死了,哪能好到哪去?”林老板拿起西湖龙井一口饮尽,满脸火气。
“究竟出了什么事,竟然让林老板气成这样?”瞿天问好奇地坐下来问,他没看过林老板这么生气又烦恼的模样。
华潇湘同感好奇,站在丈夫身后,想听个分明。
“我这回会被瞿天启给气死!”林老板一说到瞿天启三个字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瞿天问和妻子交换了个眼神,不清楚瞿天启到底做了什么事,使林老板气成这样。
“哪!瞿二少,我问你,当初你人还在瞿家商号时,你是不是自两江帮我买了批上等的笺纸?”
“没错,本来该由我亲手将货物交给您,但是遇到变故,使我没办法亲手将您订的货交到您手中。难道那批货出了问题?”瞿天问担心地问,他人已不在商号,林老板订的货的后续问题都不是他亲手处理的,所以现下他完全无法掌控。
“不错,我记得你离开后,也跟我说得很清楚,货呢,会由瞿天启负责交给我,当初所有约定都不会有所改变,可是你人一不在,瞿天启那小子就胡搞瞎搞!先是说货到了会如期给我,过了两天,突然又告诉我,货没了,我一再追问,他才说要退还我当初所付的订金,让我自己另外找商家买去!他的态度嚣张,又一副不觉有错的模样,完全没有道歉的诚意,气得我火冒三丈!”再谈起这事,林老板的火气再次上升。
“货怎么可能会没有?他可有说明原因?”瞿天问皱着眉问,当初他和卖家联络得好好的,怎么可能会突然没货?
“他只回了我句‘货没了就是没了’,你说我能不气吗?他以为一句没了就能打发我吗?后来我私下派人去查才知道,原来货进城后,他听到柯老头儿愿意出更高的价钱来购买,二话不说马上把该给我的货转给柯老头儿了!商人最重诚信,他这么做,哪像个商人?简直和地痞流氓没两样!”林老板和柯老板是死对头,他订的笺纸被柯老板以高价中途拦截,要他如何不气得破口大骂?
瞿天问和华潇湘听见瞿天启蠢到做出自毁商誉的事来,两人不禁面面相觑。难道瞿天启以为他将笺纸卖给柯老板,林老板会永远都被蒙在鼓里吗?纸终究包不住火的,加上大家同在京城,好事的柯老板拦截下林老板要的笺纸,岂有不跟林老板炫耀挑衅的道理?不晓得瞿天启是太笨没想到这一层,或者他只想赚得更高的利润,根本就不在乎被林老板知悉?
“瞿二少,你好不容易擦亮的招牌,要因瞿天启的胡来蒙尘了!”林老板为瞿天问感到可惜,他多次和瞿天问打交道,感受到年轻人的认真与诚恳,所以他很欣赏瞿天问,结果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成果,又要被轻易地毁去,让他这个外人见了,都替他感到不值啊!
“林老板,对于你的货被柯老板中途拦截,我感到非常抱歉。”他的心血的确是白白被躇蹋了。
“你已经离开了瞿家,现下的瞿家由路蕙兰和瞿天启当家作主,你能怎么着?所以该说抱歉的人是他不是你。”林老板是非分明,不是瞿天问犯下的错,他就不会对无辜的人发火。
“林老板,你要的上等笺纸目前还没买到吗?”瞿天问不想林老板因此事而造成莫大的损失。
“是啊!我就是为了这事来找你,你有没有办法再帮我买到上等的笺纸?”林老板说什么都吞不下这口气,他怎能容许柯老板得意太久?绝对要扳回一城才行!
“不知林老板对许家纸铺出产的笺纸可有兴趣?”瞿天问神秘一笑。
“许家纸铺?!你说的是专门进贡笺纸入宫的许家纸铺?!”林老板先是吃惊地扬高声儿,随即赶忙将声音压低,以免被旁人听见。
“正是,不过许家纸铺出产的笺纸价更高,不知林老板意下如何?”
“无所谓,钱不成问题,只要你有办法帮我买到许家纸铺的笺纸!哈哈!我等不及看柯老头儿瞧见我买到许家纸铺的笺纸贩售时的表情了!”林老板的笺纸卖的多是达官贵人,价钱根本不成问题。
这许家纸铺的笺纸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许老板为人挑剔,凡是他看不顺眼的人,全都不卖,所以能让他看得顺眼的人,是少之又少,不仅如此,他为人也龟毛,若是做出他觉得不够好的笺纸,也全数销毁,就算有人不计较,涎着笑捧着大把银子上门求售,他也会冷着一张脸让人吃闭门羹,依然不卖。
因为许老板的坚持、顽固与龟毛,外传许家纸铺的笺纸仅够进贡到宫里,外头的人抢破了头也抢不到。林老板没想到瞿天问会有办法弄到许家纸铺的笺纸,所以又惊又喜,眉开眼笑。
“那么我马上派人跟许家纸铺订购林老板您所需要的笺纸。”交易谈定,双方愉快。
“哈哈哈!你这小子很不错!没想到你能拿得许家纸铺的笺纸啊!”林老板原本的郁闷一扫而空,开心地哈哈大笑。
“因缘际会下,我认识了许家纸铺的继承人,双方有点交情,才会有办法替林老板弄到货。”瞿天问轻描淡写地说。在他未掌管瞿家商号,镇日无所事事时,认识了许多人,交了许多各有专长的朋友,在他们身上,他也学到了皮毛,所以刚接掌商号时,有人想欺他不懂,拿了些低价的宝石、珍珠妄想以高价蒙混欺骗,都瞒不过他。
这回因为林老板买的上等笺纸被截了去,他不想林老板有损失,也是想为自己的商号开拓客源,所以才会想动用到许家纸铺这条人脉。
“我就知道你这小子不简单!你顺利解决了我的难题,好样儿的!”林老板开心地用力拍着瞿天问的肩头。
华潇湘见丈夫轻而易举地为林老板解决了问题,开心地扬唇微笑。当初与丈夫一同离开瞿府时,她从未担心害怕过,因为她知道他不是会意气用事的人,当他开口说要离开时,心头定是已有了计划。
也正如她所料,除了刚离开瞿府时,住了一天的客栈,隔天他马上就找好铺子及宅子了,虽然都不大,但要住他们一家和福伯一家已是绰绰有余。人一旦安定下来,心也就会定下来,可以为一致的目标而努力。
今日听见瞿天启的作为,她庆幸丈夫当时作了正确的决定。如果他们还住在瞿家,肯定会乌烟瘴气地过日,哪会有现在的喜悦与宁静。
“林老板,客气了。”
“经过这件事,我才在想,瞿天启是不是跟杜老板学来的,才会不讲道义?”问题虽然颐利解决,林老板心里仍有疙瘩存在。
“杜老板?哪个杜老板?”听见杜老板三个字,瞿天问心里打了个突,就他所知,京城有位臭名远播的杜老板,希望林老板指的不是他想的那位。
华潇湘听见杜老板三个字,也拉长耳朵仔细听分明,她所能想到的杜老板只有一个。
“除了良心被狗啃了的杜老板,还会有哪位?我听说瞿天启最近和杜老板走得很近,似乎交易频繁,再这样下去,瞿家商号四个大字会被弄臭啊!”林老板摇头感叹。
杜老板是京城里所有商家都知道的人物,做买卖没有信用可言,许多初到京城不晓得杜老板恶名的商家和他做了生意后,钱、货两失的大有人在。令林老板不解
的是,瞿天启自小在京城长大,家中又经商,不可能没听过恶名昭彰的杜老板,怎么会和那种人来往呢?
“他竟和杜老板在一起!”猜测获得证实,瞿天问心一沉,面色凝重。
瞿家商号讲求信誉,诚实交易,和杜老板经商的方式南辕北辙,瞿天启没事和杜老板和在一块儿,难怪会不顾祖父和父亲奠定下来的好名声,贪求利益,其余的都不顾了。
“可不是,我只是感到奇怪,瞿大夫人难道都不晓得吗?还是她觉得这事儿一点都不重要?”林老板搞不懂路蕙兰的心思。
“这我也不清楚。”知道或不知道都没差别,溺爱儿子的路蕙兰就算知道瞿天启和杜老板往来,也绝不会阻止的。
“反正你已经离开瞿府,不管瞿天启怎么做,都干关你的事了。我瞧你在这里稳扎稳打的很不错,要不了多久,马上又能做出一番事业来了。”林老板转移话题,称赞瞿天问。
“承林老板贵言,希望真能如此。”瞿天问明白林老板的意思,不论瞿天启下了什么决定,都不是他所能干涉左右的,与其在这里发愁,不如努力振作,做出一番事业,使瞿家失去的名声,再次在他手中重振。